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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席卷云南

原来所谓驱逐不过是个幌子,沙定海早已身中剧毒,断然活不过春天。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是枉然,阳炎替师姐打点好行装,师姐、王朴和宋二爷上路,万彩莲由四个土兵用滑竿抬着,翻山越岭奔赴临安。

一行人刚出十八铺地界,便被一队锦衣卫堵了个正着。王朴肩伤未愈力不能敌,只能拼死将锦衣卫拖住,掩护四名土兵抬着万彩莲离开。

万彩莲脱险之后的第一反应,便是赶回白玉楼找帮手救人。

小小的白玉楼,最近比昆明还要热闹。

临安府、广西府、广南府、元江军民府、景东府二十一路土兵义军蜂拥而至;王松年率腾冲、楚雄、永昌、澜沧、景东五卫官军携家带口来投;还有吾必奎等近三十位土司老爷的兵马纷至沓来,小小白玉楼一下多了三十几万人。

练彦吉在此地总揽行政,钟鼎臣主持分地,石公胤就地招募四千识文断字的“分地委员”就地培训,为练彦吉输送人才。

呼延九和金初麟主持军务,整编了五支7800余人的山地师,呼延九自领一支负责临安防务;吾必奎领一支驰援宣化;而黑云鹄和呼九思的侦察师分东北两路,封锁云南官道要害,切断朝廷和云南之间的联系。

而另一只巡警师团由王松年率领,三个团长分别是王松年、李如靖和黄煌,分巡各地维护治安。玉衡有意考验三弟李如靖,所以特别嘱咐,令他在一个月内,将所属的巡警团扩充为一个加强师。直属师归秦世骧统领,随玉衡行动。

而东旸禅师,被玉衡任命为枪棒总教头,领800近卫军驻白玉楼特训。金初麟被任命为总参谋长,协助玉衡处理各地的军情战报和异动;又招了十来名秀才成立军情处,专门负责收发各类文书,督制户籍账册。

人马扩充的太快,后面还有大仗要打,钱粮二字彻底愁坏了玉衡。

于是他请练彦吉和金初麟前来问计:“原本指望清凉油养家,以扑克牌致富,可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咱的队伍和地盘发展的太快了!钱粮捉襟见肘,二位可有良策”?

金初麟微微一笑,摇头晃脑的说道:“做生意兴商,皆微末小道耳!天下二字,才是自古以来最大的一盘生意”!

练彦吉冲金初鳞一笑,点头说道:“以盐为币,是云南千年以来的一大奇观,滇盐乃国之大宝!自本朝太祖以来,云南大政,唯铜与盐耳”!

张玉衡脸一红:“我自然知道抽税是天下第一等赚钱的买卖,也知道盐铁茶马专营,是致富的捷径!可云南疲敝已久,我有意免税三年,让百姓好好喘口气休养生息!至于盐铁茶马我更无意染指,只有藏富于民,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玉衡有感而发:“我大明总有些犬儒,反复用因果倒置来愚弄民众,说什么有国才有家,说什么国强才能民富。其实说白了,不过是给朝廷搜刮百姓,编织一个貌似合理,其实无耻至极,纯属扯淡的借口而已!要我说,像大明这种视百姓为刍狗,只知道拼命搜刮,一味控制的国家,咱不要也罢”!

金初麟闻言一愣,惊讶的问道:“无知的百姓太多,若不加以控制,不给他们洗脑,一旦被外部势力利用,煽动百姓合伙造反咋办”?

玉衡无奈的一笑:“天下百姓虽然愚笨者众,可真让他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起兵造反,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宗伯兄熟读史册自然知道,历来只有官逼民反,百姓造反九成以上,都是因为统治者自己犯错,自己作死,作掉了自家江山。只要朝廷争气,外部势力岂能有机可趁”?

金初麟想了一下:“说的也是,即便弱如南宋赵构,只要重用岳飞等中兴四将,自己稍微争点气,也不至于偏安一隅”。

金初麟凛然拱手赞道:“王爷洞若观火,爱民如子,实乃万民之福也”!

玉衡摆了摆手:“爱民如子这四个字,一定要改,应该叫爱民如爱父母!敬民心如敬鬼神。天下百姓缴税纳赋,供养满朝文武,如父母供养子女!让父母管子女叫爹的,全都是忤逆不孝的畜生”!

金初麟长揖到地:“王爷此言振聋发聩,属下受教了”!

练彦吉皱眉想了想,拱手请教:“王爷公心昭昭可鉴日月!属下主持政务不胜惶恐,未免日后有悖王命,还望王爷赐教一二原则,以绳属下之言行”!

玉衡拧眉思索了一阵,起身来到书案前,挥毫泼墨,写下十二个大字:以人为本,藏富于民,公正至上!

然后对练彦吉说道:“你只需谨记以上三条,在我这儿便不会有错”!

玉衡再请二位落座,言归正传。

金初麟建议突袭昆明,抄没沐天波家财以充军资;然后再募新兵十万,一鼓作气席卷云南。待全境安定之后,分茶山与茶农;分盐池与盐工;再将云南境内的大小铜矿拢在一起,依王府惯例组建股份公司,由王府控股,以铜矿股份来补偿土司、犒赏阵亡军属,如此云南可弹指而定,钱粮难题也迎刃而解。

玉衡有些犯愁:“如今江山风雨飘摇,我实在不想再给朝廷添乱!西南刀兵一起,朱由检必然命大军来攻,国库早已空空如也,大明哪儿还经得起这腾”?

金初麟敲着桌子说道:“王爷糊涂!现在不是咱们要折腾,是朝廷跟咱们过不去!四川总兵李维新的5万人干啥来了?沐天波和四大土司的8万土兵奔谁来了?说白了他朱由检就是闲不住,不把他揍疼,他永远不知道收手”!

张玉衡沉思了一会儿,点头说道:“说的也是!我越是隐忍,天子越发来劲!就按你说的办,咱先下昆明,夺了沐天波的钱粮,再募兵马,席卷云南”!

金初麟献出了“草木皆兵”之计。

将正北方向的呼九思侦察师撤回,同黄煌的巡警团一道潜入昆明充做内应,严密监视沐天波和大四大土司头领的行动。

再命呼延九和李如靖率部出发,分东西两路包抄绕昆明扫荡云南全境。

按照后世区划,呼延九负责西线普洱、临沧、宝山、德宏、怒江、迪庆、丽江和大理八地;东线的李如靖负责文山、曲靖、贵州六盘水、毕节和遵义五处。大军在前开道,以宣传和募兵为主,分地工作队在后接收,以保境安民为主。

大政方针已定,为确保东西两线顺利推进,玉衡将云南以昆明玉溪二地划界,分东西两道,石公胤负责西道政务,钟鼎臣负责东道,全力配合大军行动。

送走李如靖和呼延九后,玉衡便快马赶赴临安。

秦世骧带着六十多位佤族、彝族、苗族、景颇、傣族和白族百姓在城外跪成一片,找永宁王告状。头人是个佤族老汉,据老汉禀报,凤庆寨土地分到手以后,寨子里来了几十个汉人,鼓动村民造反。

造反的理由很简单,主要是反对分地委员,替各族百姓改为汉姓。

云南许多村寨部落,历来都采用父子连名制,导致重名屡见不鲜。

汉人习惯用“伯仲叔季”代表老大、老二和老三老四。佤族的称呼有所不同,长子叫艾,次子叫尼,三子叫桑,四子叫赛;长女叫叶,次女叫伊,三女叫安。

而名字所用的,都是些带有美好寓意的常见字,如保代表保重、老代表流芳、散代表权力、然代表坚毅等等。

于是各村各寨都有十几个艾保,几十个尼老,同寨重名的现象十分普遍。

玉衡为保证所分田产,能具体到每个人的头上不被混淆,下令登记造册时一律改用汉姓,由村民从《百家姓》里自选姓氏命名,于是西奈改姓肖、塞索改姓赵、央荣改姓央、西古改姓西或古、半布拉改姓鲍、梅冬改姓梅或者钟。

玉衡其实心里清楚,虽然这个时代,百姓的民族和国家观念还没有形成,可是自己粗暴的要求百姓改变姓氏,确实有欠妥当。

于是诚恳的给老汉谢罪:“此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您老跟我说句实话,民意究竟如何?若大家一致反对,我马上下令暂停登记田产,以免酿成大乱”!

老汉连连摆手:“万万不可,若暂停登记田产,那才会使天下大乱!土地就是我们庙的命根子,只要给分地,别说改名换姓,就算吃屎我们也绝无二话”!

老汉解释:“我们是想提醒王爷,有人在背后拆台,一定要加紧防范”!

秦世骧近前说道:“我已经亲自去凤庆寨看过,主谋三十来岁,延安府口音,听其长相,应该就是新任云南巡抚樊子英,我已命人将他看死”!

玉衡点了点头:“怪不得黑云鹄翻遍云南,也找不到樊子英的下落。原来这孙子就趴在你我眼皮子底下!此人身手不凡,还是咱俩亲自走一趟吧”!

玉衡赏了老汉十两银子,带了百余侍卫,径直杀奔凤庆寨捉人。

玉衡前脚离开白玉楼,万彩莲后脚就到,东旸禅师担心王朴有失,随手拿了一把长弓,出门打马向东,一人一骑前去营救王朴。

等玉衡赶到凤庆寨,樊子英的四十七名部下,已全数被山民们拿下,只唯独跑掉了樊子英。玉衡见樊子英云南巡抚的印信,以及所携财物具在,于是借花献佛,给凤庆寨三百村民,每人赏了5两白银。然后就地办公,亲自画影图形,以云南巡抚名义发布了捉拿人犯“樊屠”的通缉令。

玉衡扫了一眼樊子英的四十七名属官,见其中许多都是自己在榆林的旧部,冷笑着说道:“做叛徒就该付出代价!全给我拉出去斩了”!

跪在后排的一个属官,连忙抬头求饶:“连长饶命,我是李心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