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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侥幸之至

宁采臣消失了,又出来一个担柴的樵夫,不紧不慢的跟着。

泰宁笑道:“这孩子真是死心眼!弄双布鞋很难吗?非得光脚满地跑,也不嫌扎的慌”!

呼延九笑道:“兴许这是人家的传统咧”!

张嫣瘪嘴道:“传统?把她丢到北京的冰天雪地里试试,保准她立马学会穿鞋”!

桂林是广西布政使司、府、县三级地方衙门所在,玉衡不想惹麻烦,便在阳朔驿住下,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四人泛舟漓江,眼前的景色美不胜收,怎叫一个心旷神怡!

傍晚回到驿站,玉衡正打算洗澡,忽然有人敲门。

是张嫣的声音,她倚着门框笑道:“泰宁和呼延九回房睡了,你来帮我洗个头吧”!

玉衡一脸坏笑,掩上房门,跟着去了张嫣的房间。

亥时已过,二人还没有入睡,张嫣随意挽了个云鬓,坐在玉衡腿上,搂着他的肩膀替他磨墨,张嫣笑道:“不到三十年,我从一介贫家女子,一跃而成皇后,又潜逃出宫做了你的王妃,人生如梦亦如幻,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玉衡问道:“随我离京吃了这么多苦,你后悔吗”?

张嫣摇了摇头,捏着玉衡的下巴:“若不是你,幽居深宫的我,怎知天下如此之大,江山社稷如此美轮美奂?不过话又说回来,欲望是会滋长的,你当日吻我,我原本与秀英妹子一样,只想求得一宿良宵,如今却恨不得与你长相厮守”!

玉衡嗅着张嫣的肩膀笑道:“江山是我的,我是你的!从今往后,我一天也不想同你分开”!

张嫣有些感动,捧着玉衡的脸怔怔的看了许久:“为我作首诗吧,是为今宵之纪念”!

玉衡想了一下,提笔写道《赠宝珠》:

意外娉婷忽见知,结成鸳侣慰相思;

此身似历茫茫海,一颗骊珠乍得时。

张嫣读完心花怒放,满心欢喜看了又看。

玉衡调笑道:“李隆基有儿媳杨玉环,我有皇嫂张宝珠!一样羞花闭月,一样倾国倾城,可我张玉衡绝不学李隆基,我可以发毒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辜负你”!

张嫣连忙捂住玉衡的嘴:“我信你!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你我若想求个长久,对外得给我换个名字,晴雪叫李秋水,秀英妹子叫铁心兰,也替我取个名字好不好”?

玉衡搂着宝珠冥想,眼睛一闭全是宝珠涎玉沫珠的千娇百媚,宜喜宜嗔的风情万种。

玉衡一脸坏笑,提起笔,又写了一首诗:《赠巫行云》

雨过天洗容,云来山入梦;

云雨自往来,青山原不动。

宝珠臊的两耳发烫,轻轻掐着玉衡嗔道:“坏死了,若让外人看到,我还不得让人笑话死!巫行云这个名字有什么讲究没”?

玉衡凑到宝珠耳边小声说道:“当日在紫禁城,我曾劝天子赐泰宁为怜星公主,赐呼延九为邀月公主之号!唯有行云可遮星闭月,你美的如此勾魂夺魄,她俩远不及也”!

俩人刚准要腻歪,突听泰宁惊声尖叫,像是从玉衡的房间里传出来的,二人连忙披衣出门。

泰宁立于玉衡房间门口,走廊和院子挤满了看热闹的客人,店家和伙计连忙带着玉衡,拨开人群进房查看,只见地上躺了一个嘴脸乌紫,面目狰狞的汉子,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玉衡搂着泰宁:“别怕,一准儿是赤脚大仙干的”!

汉子死状极惨,躲过此劫实属侥幸,玉衡不禁心有余悸,望向张嫣:“今天多亏有你,换做是我,可能死的比他还惨”!

张嫣捂嘴一笑:“是你自己福大命大,谢我干啥”?

呼延九看了一眼张嫣,又捏了捏玉衡的手:“死掉的人是谁?他大半夜进你房间干啥”?

玉衡耸耸肩:“反正都是狗咬狗,管他是谁”!

答案很快揭晓,衙门不久来人,仵作检查了一遍尸体,又命人用硫磺和艾草在房间四处焚烧,从玉衡随身的包袱里,熏出了两条剧毒的墨托竹叶青,吓的呼延九连连大叫。

仵作吩咐差役抬走了尸体,冲众人说道:“死者是朝廷通缉多年的要犯,广西白莲教传功天师胡再花!是被蛇咬死的”!

仵作一手一条,当场捏死了两条蛇,往地上一摔又踩了几脚,让差役拔刀剁成了数截,冲玉衡怀里惊慌失措的呼延九笑道:“别怕,这种东西,我们这儿多的是”!

呼延九瘪嘴哭道:“我不怕,就是看着恶心,浑身不舒服”!

玉衡猜的没错,广西白莲教第一高手胡再花,确实是被“赤脚大仙”销魂罗刹弄死的。

玉衡前脚刚走,销魂罗刹就潜入房间,躲到了玉衡的床下。

两个时辰过后,胡再花从窗户跳了进来,直奔床头,销魂罗刹还以为自己被人发现,情急之下摸出了一把细如牛毛的钢针,在胡再花的脚面扎了一下,胡再花小腿一麻歪倒在地,销魂罗刹一不做二不休放出毒蛇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临走前为报扎脚之仇,又把两条毒蛇塞进了玉衡的包袱。

销魂罗刹历尽万难,总算完成任务,满心雀跃的跳窗离开,却不料一头扎进了一张渔网,被一个黑瘦的汉子拴在马尾之上,一口气拖着跑出了十多里。

销魂罗刹摔的七荤八素,又被汉子吊在江边的一棵大柳树上,摸出她的毒针,扎了她二百多下才放她离开。

玉衡第二天大清早,便带着大伙继续赶路。

也就是在这天早上,固原八大家聚在三边总督府议事。

张献忠进门就骂:“狗日的曹文诏,也太他妈嚣张了!大摇大摆从城下经过,完全不把咱们这六万兄弟放在眼里”!

罗汝才拉着张献忠坐下,语带讥笑:“他不搭理咱是给咱面子!别给脸不要脸!你张献忠有种,你去撩他一下试试”?

李自成站起身一脚踹翻了凳子:“别扯那些没用的!钱没了粮没了,守着固原这座空城不是等死吗?狗日的陈奇瑜断了粮道不说,还他妈坚壁清野,这是要把咱们活活饿死呀”!

李自成走到端坐正堂的闯王高迎祥面前,摊手问道:“你是老大!咱们现在到底该咋办”?

高迎祥倒也干脆,唤黄龙取来地图让众将近前:“西安是额高迎祥的;榆林是罗汝才的;宁夏中卫是马守应的;榆林是刘国能的;延安是贺一龙的;兰州是张献忠的;武威是贺锦的;商雒是你李自成的!咱们来个全线出击,玩儿死陈奇瑜”!

高迎祥喝道:“到这份上,只能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有本事给老子打下来,额给你们封王!打不下来,你们就是坨屎”!

张献忠脖子一歪,瘪嘴说道:“兰州额不去,曹文诏个二球货驻兵临洮,我要去太原”!

高迎祥极不耐烦:“你就能的很!去太原?你咋不去北京”!

张献忠带着义子刘文秀冷哼一声佛袖而去,出了八字衙门回头狠狠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高迎祥你还真拿自己当王嘉胤了!你还打西安?我呸”!

刘文秀问道:“义父,你不说咱们打太原吗”?

张献忠诡异的一笑:“打个屁!老子要沿黄河下河南,拉一票人马去湖广发大财!陕西都穷成啥了还他妈封王?等老子拉他几十万人马回来,他们一个个都得给老子跪下叫爹”!

肃州卫隶陕西行都司,指挥使司治所在今天的甘肃酒泉,领左、右、中、前、后、中右、中中七个千户所,总兵力近4万人。

呼延用招安之后,不养私兵不募家将,去到任何地方只带发妻玛依努尔和长子呼延用,这一日刚到酒泉东门,便被一个高大英武的中年汉子挡住去路,汉子身后呼啦啦二百骑兵赶上前来,将呼延用一家团团围住。

呼延用一捋长须:“拦路者何人?不要螳臂当车”!

中年汉子微微一笑,冲呼延用勾了勾手指。

呼延用脑袋一歪,呼延泰立马会意,摘下水墨钢鞭打马上前,冲到中年汉子身前劈头就是一鞭。

汉子不慌不忙,不紧不慢,轻轻一夹马腹,坐骑前行两步,只见他身子一侧,躲过了致命一击,同时一弯腰轻舒猿臂,抠住了呼延泰的腰带:“过来把你”!

只一个照面,呼延泰便被汉子生擒了过去按在鞍前,汉子微微一笑,将呼延泰放开,冲呼延用一拱手:“关中田弘遇,在此恭候呼延将军多时了”!

呼延用大惊失色:“原来是关中大侠,锦衣卫指挥使田大人!失敬失敬!适才多有冒犯,还望田大人恕罪”!

田弘遇连忙摆手:“此处不宜久留,天子已在酒泉部下了天罗地网,要取你全家性命!我有兵部文书在身,快随我出嘉峪关,晚了只怕来不及了”!

玉衡自后世的百色翻山入云南,沿途被多路高手堵截戏耍,一直将玉衡一行驱赶至西畴狮子山下。

此地距马白关驿不足百里,是八寨长官司牛羊土司的地界。

四人疲于奔命,丢了马匹、丢了行囊、丢了干粮也丢了人,唯一没有搞丢的只有赤脚大仙。

狮子山下连营十余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有摆摊做生意的,有打把势卖艺的,有说书唱戏的,更多的是捉对儿比试的绿林豪杰,凑热闹的山民,另外还有前来观礼的土司头领;各色人等加在一起,至少在千人上下。

营盘中央的空地上,筑有两米高,长宽各十丈的高台一座,高台左边立一木牌:忠义千秋!右侧立一木牌:皇恩浩荡!

玉衡刚入营盘,所有人瞬时鸦雀无声,齐刷刷看了过来。

一位手拎铁牌,腋下夹着一柄宣花大斧的粗豪汉子,兴冲冲跑了过来,一把拉住玉衡:“你咋才来?大伙等你俩月了!赶紧吃饭,吃完饭打架!打死你我好回家”!

玉衡认得他是担山将徐彦琦,他热情的把玉衡邀至营帐,扔了斧子和铁牌一溜烟跑了出去,不多时用托盘端了四碗饵块放在地上,又急匆匆跑了出去,拎壶茶水进来。

徐彦琦笑道:“赶紧吃,吃完断魂饭我亲自送你们上路”!

四个人饿的前心贴后背,也懒得跟徐彦琦计较,端起饵块一通狼吞虎咽,三壶茶水下肚,这才还过阳来。

见四人打算席地而睡,徐彦琦怒目圆整,一把扯住玉衡的衣领:“大伙围着擂台等你上场呢!再耽误功夫,我他妈一斧子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