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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绿林大会

徐彦琦连推带搡送玉衡上擂台,场内嘘声一片,张嫣回身喊道:“亏你们还是绿林豪杰!以多欺少也就算了!永宁王鞍马劳顿,早已疲惫至极,你们这叫乘人之危”!

徐彦琦推搡着张嫣:“少废话!有啥不满找阎王爷说去”!

玉衡大怒,一记侧踹将徐彦琦踹下了长梯:“再碰老子的女人一下,我非杀了你不可”!

徐彦琦涨红了脸爬起身,抽出宣花大斧指着玉衡骂道:“你的女人?打今儿起,他们仨都是老子的女人”!

擂台上的鸿胪寺鸣赞瞪了一眼徐彦琦:“不要节外生枝”!

徐彦琦垂头丧气收起大斧,台下嘘声一片!

擂台正北摆着一张香案,供着一柄青龙偃月刀,香案前放有三张太师椅,左侧坐着的是一位高大健硕的红脸汉子,乃是武榜眼翁英,右侧坐的是一个瘦长清秀的书生正是探花郎张再庚,正是这俩人,一路追着玉衡打,将他们轰到了此处。

张嫣指着香案上供着的大刀说道:“这柄精钢大刀,已在内廷珍藏多年!崇祯四年武科殿试,天子御赐恩荣宴,将这柄宝刀当场赐给了武状元王来聘”!

鸿胪寺官员引着四人,往擂台西侧凉棚下坐了。

落座之后,泰宁指着擂台东首的一排太师椅,对玉衡说道:“说不定除了翁英和张再庚之外还有高手,咱们先养精蓄锐!今日只能拼死一搏了”!

左右握住泰宁和呼延九的手,两位见惯世面的姑娘,掌心发烫满手是汗,拼命的时候真的到了!

“杀鸡大会”由鸿胪寺“美观瞻”的鸣赞主持。

先奏“鼓三严”,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共15名绿林首领和王来聘,肃立于擂台之下;鸿胪寺鸣赞唱武状元王来聘登台;然后鸣鞭三响清场,唱绿林首领名号,诸人依次登台。

其后王来聘率全场豪杰上第一炷香,一跪三叩拜天地;上二柱香叩拜武圣岳飞;上三柱香,三跪九叩拜当朝天子朱由检。

礼毕鸣鞭清场,鸣赞高唱:“奏鼓三严,为天恩浩荡,吾皇千秋万岁贺”!击鼓鸣鞭;鸣赞再唱:“奏鼓三严,为永宁王就国,天下太平贺”!击鼓鸣鞭;鸣赞还唱:“奏鼓三严,为绿林一统,忠义千秋,万民一心贺”!击鼓鸣鞭。

接下来戏份,是新任绿林盟主就任仪式!王来聘三请三辞,顺利荣任绿林盟主;然后再请圣旨,接过天子御赐的尚方宝剑,以示“替天行道”,拥有绿林的生杀大权!

玉衡无心观礼,东张西望观察场外地势。张嫣心有灵犀,跟泰宁换了个位置,坐到玉衡身边,对泰宁说道:“看今天的形势,硬拼肯定不成,一会儿你们能跑就跑,不用管我”!

玉衡和泰宁左右拉住张嫣的手,玉衡笑道:“别胡思乱想!咱们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这叫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四人正说话,玉衡感觉有人在戳自己的脚后跟。

玉衡连忙回头,竟然是鼻青脸肿的赤脚大仙“宁采臣”,她脚下垫着两块石头,踮起脚尖,拼命的把背上的书箱推上擂台,又递给玉衡三只“铁莲蓬”和一柄蓝汪汪的弯刀。

“宁采臣”指着铁莲蓬,嘴唇肿成香肠说话漏风:“往敌人脸上甩,里面藏有毒针,见血封喉!再多人也不怕”!

泰宁接过书箱打开一看,里头竟是在鄱阳湖被偷走包袱,忙问宁采臣:“包袱你是从那儿弄来的”?

宁采臣鼻青脸肿,一脸委屈,摸出一只套脚金铃递给玉衡,哭丧着脸求道:“我跟着你,猴子跟着我,是他让我把包袱给你的,你快让他离我远点”!

玉衡眉头一皱,一时间想不起来她说的猴子是谁,连忙问道:“猴子人在哪里”?

宁采臣回身一指:“那个推小车,卖绿豆莲子汤的就是”!

玉衡连忙打眼一看,一个头戴斗笠的瘦小汉子,正侧脸冲自己眨眼,玉衡一下就反应了过来,笑着说道:“太好了,黑云鹄竟然来了!这下我们有帮手了”!

宁采臣脖子一缩:“我得走了,你们自己小心点儿”!

玉衡道了声谢,把铁莲蓬和弯刀递给泰宁,短剑塞给呼延九,其它东西让张嫣看好,拿出金铃擦擦干净,亲手替张嫣戴上:“若形势不妙,你俩护着宝珠赶紧跑,外面有猴子接应”!

呼延九看了看手中的短剑和铁莲蓬:“你呢?你没兵器了”!

玉衡扫了一眼徐彦琦,冷笑道:“人笨点没关系,不识好歹就是找死!敢对宝珠上手,看我空手玩儿死他”!

前戏唱罢,便到了“比武献技”环节,规则是双方各派代表,一对一捉对厮杀,以生死论输赢。

张嫣叹道:“好个一箭双雕!若咱们赢了,等于替他朱由检扫荡绿林;咱们死了,算是去了他的眼中钉;如此车轮战法,咱们迟早得让他们耗死!你们一定要速战速决”!

玉衡点了点头,整了整衣冠第一个上场。

玉衡冲徐彦琦勾勾手指:“我送你去找阎王爷讲理”!

徐彦琦望向主位的“绿林盟主”王来聘,见他点头,蹬蹬蹬攀上了擂台,架起铁牌抽出宣花大斧,冲玉衡骂道:“不知死活的玩意儿,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今天爷爷非把你劈成两段不可”!

徐彦琦藏身铁牌,弓身垫步故技重施,又奔玉衡猛撞了上来,玉衡作势向左,在徐彦琦近身准备往右阻截的瞬间,脚底一个侧滑飘向了右侧,来到了徐彦琦的左后方。

玉衡张手抓住了徐彦琦的后领,担山将条件反射的向前一扑企图挣脱,玉衡右手突然该拉为推,同时下脚一勾,徐彦琦顿时一个狗啃泥,狠狠摔在了台上。

玉衡绕到徐彦琦正面,不等他支臂爬起,一记勾踢命中担山将的下巴,将他再次放倒。玉衡弯腰拾起徐彦琦的宣花大斧,笑着问道:“我媳妇也是你能碰的”?

玉衡一声爆喝,抡圆大斧,硬生生将徐彦琦斩成了两段。

玉衡擦了把脸上的鲜血,指着徐彦琦的尸身喊道:“敢碰我的女人?徐彦琦就是下场!有谁不服,现在就给老子站出来”!

看热闹的绿林恶汉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面相斯文的永宁王手段竟如此狠辣,一时无人敢言,整个山谷寂静一片。

见无人应答,玉衡拎着大斧退了回去,泰宁上场。

泰宁望向东侧太师椅上的一排老头:“你们那个先上”?

最上首是位白须飘飘的老者,他一捋长须,换了副轻松的表情:“汝等小辈,竟敢与我等高人约战”?

老者手指一勾:“伏牛山三十六友何在?列阵”!

老者话音一落,台下呼啦啦上来了三十六位赤裸上身的威猛先生,手里的长短兵器一个比一个古怪,将泰宁围在了中间。

泰宁大怒:“不是说好了一对一吗”?

鸿胪寺鸣赞满脸堆笑:“中州大侠的弟子合称伏牛山三十六友,天罡大阵是他们的成名绝技,因此只能算作一个人”!

泰宁骂道:“既然你们不要脸,那我就不客气了”!

泰宁将弯刀交至左手,右手从后腰拉出了一支铁莲蓬。

锣声一响,比武开始,伏牛山三十六友一拥而上,长鞭、绳镖、铁钩、双铁戟、鹰爪勾、峨眉刺、木锁刀、跨虎拦、乾坤日月刀、拦面叟、子午鸳鸯钺等各种冷门兵器应有尽有,一起往泰宁身上招呼,吓的玉衡一身冷汗。

泰宁气的大骂:“打群架是不是”?

只见她原地一转,拎起铁莲蓬使劲儿甩了两圈,原本泰宁只想试下威力,不料两圈甩下来,伏牛山三十六友瞬间倒了二十多个,东首太师椅上的两位老爷子,也不幸当场中招。

“销魂罗刹”跟仙之一的何仙姑是老乡,都是零陵人,罗刹门皆以荷叶与铁莲蓬为兵器。铁莲蓬花名“及时雨”,正面密密麻麻全是眼,看着十分恶心,每个眼儿里都藏着“一窝蜂”,装有百余根细如牛毛的毒针,抬手一甩便能伤人。

之所以称其为“一窝蜂”,是因为毒针上涂抹的,正是虎头蜂毒,扎在身上先是一阵舒爽的酥麻,然后奇痒难耐,紧接着便是刺骨的剧痛和神经过敏,然后血压下降直至当场休克。

泰宁这一转身,好似施了魔法一般,伏牛山三十六友瞬间乱成一团,跪地哀嚎的,抱头痛哭的,跺脚咒骂的,撕扯前胸后背挠痒痒的,在台上乱叫乱跳,闹成了一团。

东侧最下首坐着的,是衡山派大阳君子剑,老爷子面部中招,鼻头瞬间肿成了乒乓球大小,由于距离脑神经太近,老爷子抽搐了几下,身子一挺仰面栽下擂台,咔嚓一下摔断了脖子。

衡山派的几十名弟子见师傅断气,发疯似的涌上擂台,要找泰宁拼命。泰宁一见形势不妙,将一柄锋利无比的弯刀舞的上下翻飞,直接跳下擂台往人群密集处杀了过去,边跑边骂:“打群架吗?姑娘我奉陪到底”!

泰宁的铁莲蓬所到之处人畜皆疯,根本无人敢靠近这个会施魔法的疯婆娘,只见她左手莲蓬右手刀,冲进人堆见人就砍,不一会儿的功夫,搅的台下乱成一团。

更为诡异的是,台下乱轰轰的人群中,突然冒出来几十个玉衡从来没有见过的汉子,像得了失心疯一样见人就砍。

推小车卖“毒鸡汤”的黑云鹄,还有鼻青脸肿的“宁采臣”也趁乱搞事,一人挥舞着两只铁莲蓬,钻进人堆儿抬手便甩,搅的擂台之下鸡飞狗跳。

围观的好汉们成片栽倒,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黑云鹄和“宁采臣”在人群中冲杀了一阵,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一阵风似的逃进了密林,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台上的三十六友惨叫连连,台下观礼的群雄四散奔逃,山谷中骤然出现的变故,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玉衡见泰宁已经掏出了第二支铁莲蓬,生怕泰宁有失,连忙喊道:“晴雪!快救泰宁,宝珠有我”!

呼延九闻言拔出短剑,提着铁莲蓬跳下了擂台。

玉衡扶起宝珠,正打算趁乱下擂,榜眼翁英和探花郎张再庚提着长剑和铁枪堵了上来,玉衡连忙将书箱递给张嫣:“我打不过他们,你赶紧走”!

玉衡话音未落,已被张再庚一棒打翻在地。

玉衡扶着宣花大斧挣扎起身,见翁英和张再庚一左一右,耍猴似的望着自己,玉衡顿感绝望:一个我都打不过,这下完了!

呼延九已经杀透重围,和晴雪背靠背站在了一起,虽然被数百条大汉团团围困,好在有铁莲蓬和淬毒弯刀在手,众人只是围住,不敢上前死拼,泰宁和晴雪还能支撑片刻。

玉衡这边却凶险万分,先是一个不小心,手中的大斧被翁英打掉,又被张再庚一脚扫中脚踝勾倒,玉衡手臂和大腿多处中棍,只能左闪右躲疲于奔命,已毫无还手之力。

张嫣看的心惊胆颤,瞥见王来聘翘着二郎腿,正饶有兴致的看戏,心念一动,随即端起了一柄精钢弩,偷偷瞄准了武状元。

玉衡险象环生,已不容张嫣细想,她抬手就是一弩,“嗖”的一道寒光扑向了王来聘,王来聘正聚精会神盯着玉衡,只听叮的一声,短箭贴着耳朵没入了太师椅背。

王来聘循声一望,只见张嫣又端起了一柄精钢弩瞄着自己,不禁又惊又怒,起身的同时,一把抓起太师椅砸向了张嫣,“仓啷”一声拉出尚方宝剑,一阵风似的朝张嫣冲了过来。

玉衡一见王来聘扔椅砸向张嫣,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腾的爬了起来,奋力一跃挡在张嫣身前,只听“喀嚓”一声,被太师椅砸中了后心,玉衡痛苦的扑倒在地。

玉衡挣扎着喊道:“宝珠!别管我,快跑呀”!

与此同时,翁英的长棍和张再庚的铁枪一齐杀到,一左一右,架上了玉衡的脖子。

张嫣聚精会神的瞄准,见王来聘已到十步之内,不敢多想,连忙扣动扳机,朝王来聘射出了第二箭!好个王来聘,真不愧武状元,他瞥见张嫣手指异动,身子一晃长臂一伸,拉张再庚挡在了自己身前,只听扑哧一声,弩箭没入了张再庚的太阳穴。

王来聘眼睛一瞪,一把推开张再庚,冲张嫣骂道:“找死”!

长剑一挺直刺张嫣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