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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吃货的马背体验

李佑微醉打盹,瞥了几眼醉醺醺的几人,见案中饭菜酒杯狼藉。正呆呆着屋外,有些走神,眼神有些迷糊。

燕弘亮粗壮的手臂握起筷箸,将兔腿夹起,山兔子后腿被火烤地不断滴流脂肪油。箸竹被油汁浸湿更滑溜溜的,他艰难地握紧,好不容易夹起又滑溜一声掉下陶瓦盆。他干脆将箸筷扔下,笨手笨脚地双手捧起就往口里塞,口舌已经流下不少唾液。

等燕弘信酒醒缓过神来,他顿时睁大眼珠,指着半只兔脑袋,“啊,还好剩有羊肉。”他整盆羊肉端到自己面前,里面四五块较大肉块,燕弘信选择后腿肥瘦相间部分,用小刀割下大块,往自己碗碟放。

选用较小的羊羔清蒸,蒸熟的羊肉膻味没那么重,此时调料品较少,一般将肉块切成小块,再撒上胡椒混合细盐制成的调味品下肚,此时胡椒是来自西域南亚的舶来品,所以在当时贩卖就十分昂贵,一般人家吃不上几回胡椒。

他将羊肉切成小块,往肉面上撒上一大把细盐胡椒粉末,大口扒进口腔,咕噜咕噜地吞咽着。

眼前摆放着生鱼片刺身,李佑握紧箸筷,夹起半薄片蘸上葱蒜、胡椒及食盐制成的粉末,入口即化。鱼便是山谷旁的湖泊中刚捕上的新鲜鲈鱼,再加上刚烧制的热汤,汤内加入佐料调味,均匀浇淋至鱼脍上,味道十分美味。

此时江南就有一种名为“金齑玉脍”的鲈鱼脍美食负有盛名。其做法便是将鲈鱼治净,腌制成干的鱼肉丝;用佐料浸腌好,再用布裹鱼肉沥干渍水;用芬芳、柔软的花和叶掺合在一起切成细丝,薄切的鱼肉片再用细缕金橙调拌,金橙丝色黄若金,鲈鱼片色自如玉。

连奢侈无度吃遍天下美味的隋炀帝,吃过苏州进献的这种菜品也禁不住赞叹道:“金齑玉脍,东南佳味也!”

李佑擦拭着嘴唇上的油汁,回过神来,舔舔嘴唇道:“燕兄弟,来时此庄子不曾见一兵半卒……”

“庄内集有两百三十多人之多,皆为周围方圆几里内山夫,有些尚是隋军残将败卒,现储于后山小庄内。”撕咬着兔腿的燕弘亮抢先一步回答道,口中尚未咽下肉块,声音有些埂塞。

“先前运至二十贯铜文及布帛,若以两百人口尚可维持几日花销?”李佑站起来,头脑尚还清醒,脚步却不听使唤,踱步后向前踉跄几步,低头问。

阴弘智思考半刻,站起身打量着脚堆成小山的铜钱布帛,竖起两根指头,“倘若置办马槊及马匹定是不足,若只铸造普通刀剑尚可人手有一。”望见李佑摇摇头,他接着说:“再倘若只是训练供养发饷,消耗量尚还较为少,再除老弱外,其余壮口兼顾农活耕种,至低可足消耗半年。”

李佑尚且不傻,此时无故屯兵铸铁,也不说有无告发者,光是铁矿便需大量,此时尚不成熟,还背负着密谋造反头衔,倒不如以食实封食邑掩人耳目。

虽不说唐朝贞观年间,国力尚是十分强盛,地大物博物产也丰富,相对来说物价也较低。按五文钱可买一斗米,一贯钱尚约有一千文,一贯钱便可购买二十石,乍一看二十贯钱相对来说且还算多,但其实不然。

李佑吁了口气,就今日运至的财物布匹还无法养活两三百人,他便抖擞精神,咽了几口唾液,不禁思绪起来。

此时脚步声惊醒李佑,他抬头看见陈金丙手捧着一个大木盆了,里面冒着热气腾腾的水雾,笑嘻嘻将盆放置在他面前,正要把他往矮榻按,使之坐下。

“阿丙,也给几位郎君烧制热水。”李佑良久后叹气,自行脱去靴袜。

“诺。”

李万端菜进门,眼见几个汉子全脱开鞋袜,双足浸泡在木盆中,四个木盆腾起的热气布满屋,顿时屋内气温上升几度。

热水泡足最为舒服,李佑都快躺下床榻中,气雾缭绕使人看不太清,眯起眼睛,见人进来了,“先别忙活了,你们吃点吧。”

李佑坐立起来,手在腰间扒拉几下,解下一个小荷包,递在李万手中,“有劳了。”

李万忙大吃一惊,以为眼前的齐王殿下要把自己给赶走,他掂量了荷包重量,有几分坠手感,又忙将荷包往李佑手中塞,口里嘟囔着。

李佑可不知道他心里思绪,还以为是嫌弃太少不肯接要,接连又从衣袖中掏出玉佩一只按在他的手中,此时李万更为害怕,赶忙将财物归还于李佑,伏跪着地上,“大王万福,臣愿永随大王。”

刺骨的寒风窜入屋内,冻得众人缩缩脖子,鸡皮疙瘩蔓延至全身。李万退出宅屋后,此时李佑擦拭着脚上水珠,正在套袜穿靴。

良久,李万牵来几匹骡马,供几人骑行。贞观十二年,一匹普通的马在东市的市价足足为二十五贯,又由于突厥各部缩减马匹交换,所以马匹还十分珍贵,普遍一般使用的是骡子驮行。

几人迷迷糊糊自然登不上马背,只能跟随着李佑搀扶他骑上骡马背,李佑从没骑过马,也只在小时候骑过几次老牛。

他用脚夹住马腹,拉起绳索,不断调整自己坐姿,骡马背上的马鞍已经破旧不堪,不停往下脱落,打滑使他无法稳坐其中。

李佑无奈耸耸肩,在李万的牵引下他战战兢兢的挺直腰板,手握绳索,不时地紧紧拉住马头不让其前进。战战兢兢地任由李万牵引向前,没有马镫只能任由双腿悬挂半空,无实物踏脚的感觉使他心里没底。

阴弘智在后头紧跟,表情有些担心,手扶着骡马后臀快步跟上。

李佑回头,看向后方,阴弘智在右侧伸手抚着骡马,骡马后臀受过刀伤,一道已经结疤足有半指宽的伤口显得有些触目惊心。他不禁回头望向前方,腾出一只手抚摸起马后脖颈,似乎已经适应马背上的感觉,现在只想策马奔腾尽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