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二00三年，这是肖深实把控播阳职校的第十八个年头。他走路沉缓，低头不语；在办公室里圈圈画画，把玩烟卷。不知不觉间，学校已从最初的几十个学生发展到中等规模的水平，他一生的主要精力都在这里了。越到后面，他感到推进工作的难度就越大，是上了年纪呢，还是工作牵涉的面太广，自己顾不过来了？近二十年来，事事都要自己过问操持，恐怕也累了吧！
五十八岁，接近退休的年龄，他还能再干下去吗？
从去年起，是去是留的问题开始侵扰他的心神。县里新的一届书记上台了，据说正在着手大换班的工作。从种种迹象来看，他这一次恐怕不能幸免了。
新的书记姓邓，刚刚四十岁多，人长得高大健壮，是学体育出身的。新官上任，第一件要考虑的自然是人事安排。在年轻书记的眼光中，那些霸在位子上十几年，思想僵化的干部不撤换是不行的。要有新的局面，新的气象，就必须更换新鲜血液。他对着全县干部名册反反复复地研究，谁上，谁下，哪个人适合哪个位子，思来想去。当然，干部任命不能他一个人说了算，得领导班子一致通过才行。但是，一把手首先要提出一个方案，这是他的职责。为了慎重起见，对于那些心中不太有底的单位，他会亲自去接触了解。
“现在有哪些事需要处理掉？”肖深实心里暗暗琢磨着，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很快就会被免职。
这个叫邓光明的书记他不熟悉，去年底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县里打来一个电话，邓书记的车就开进学校来。他一时手足无措，慌里慌张地带着书记在校园里走了一圈。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多年来都是肖深实主动去拜访领导，现在是领导自己上门来了。
“我来看看学校的情况。”邓书记就只说了一句话，然后，他就自己是主人似的这里那里走动，肖深实只好在后面费劲地跟着。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书记似乎心里有底了。到了楼下，也没跟肖深实交待什么，只是握了握手，便上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