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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流下一行泪

“徐老!”

李峤正跟凌愈角逐死亡翻滚,突然听见虞绘的声音,他一转头,妈耶,徐严!

李峤道:“徐老好……”

徐严的表情很难说,居高临下地俯视凌愈,道:“你不是要处理锻魂人吗,怎么打上了?”

“咳咳,这是个意外。”

凌愈一清醒,李峤就倒霉,他直接点了李峤腿上的穴道,李峤双腿一麻,被他跟个麻袋一样丢在一边。

虞绘狠厉地瞪着凌愈,他道:“虞绘小妹,我不想勉强你,你是想清醒着被我带走还是被我打晕带走。”

“你别碰她!”

李峤的双腿动不了,但手还没废,抱着凌愈的双腿不让他往前一步。

“狗东西放开!”

“放你麻痹!”

凌愈一脚踹到他脸上,李峤被踹得鼻血横流,愣是不松手,双手死死缠着凌愈。

“小峤你放手吧……”

李峤一愣,他看见虞绘哭了。

他怎么敢放手啊?

“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凌愈举起逆鳞,道:“再说一遍,放手!”

李峤不知哪来的勇气,只觉得胸中有一腔热血在燃烧,大喊道:“我放你个鬼啊,有本事砍了老子!”

“放手!”

“不放!”

逆鳞一刀砍了下去,瞬间,鲜血泵出!

凌愈匆忙收了手,连退数步。

“够了,温别辛你放了他们,你不就想要个转移毒功的容器吗?本座来,够格了。”

温热的血液滴到李峤脸上,他的背上覆着一具温热的身躯,那人咳嗽几声后瘫倒在他身上。

虞我行,替他挡了这刀。

“你能做到?”

“本座太上心经九重,会比一个强行提上七重的人差?”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无性别天赋之分。

凌愈深思熟虑后道:“好,用你。”

清风台的中央有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笼,里面的那人盘坐在原地,他被铁索捆住四肢,穿透锁骨,只有一点干枯的血凝在身上,温越铖垂着头仿佛在沉睡。

凌愈走到他面前道:“义父,快了,我马上就来救你。”

他炼制的锻魂人还是不成熟,凌愈自认技不如当初的臧人阎,只能走这种野路子。若是将这七十二个锻魂人的毒功洗炼到温越铖身上,不愁不能把他练成真正的锻魂人。

他打开铁笼把虞我行推进去,虞我行依他的指示将双掌覆在温越铖背后,凌愈给了他一颗治内伤的药,道:“你若不老实,我就杀了虞绘。”

虞我行只道:“然后怎么做?”

“你只管运转功法就行,其余的由我来。”

凌愈看着五根盘龙柱上的锻魂人,对徐老道:“动手吧。”

徐老用左手抽出袖中针灸包,道:“殿主将我的右手废了,我说,你来做。”

凌愈接过针灸包,取出最长的一根银针,踏空而起。手中这根银针起码有十公分长,一支水性笔笔芯粗,针头冒着寒光,看一眼都骇人。

徐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点其紫宫穴,穿透肉身刺心脏下一寸,记住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放完他们所有毒血,不然毒血一流出,毒性就会减弱。”

“知道了。”

第一个被刺的人尖叫着,凌愈并不给他挣扎的机会,几乎瞬间就打晕了他,银针穿透他的身躯。那人猛得惊醒,刺耳的尖叫声逐渐转变为像动物的嘶吼,眼睛里流出血泪,胸腔的毒血暗红,如同一条灵活的毒蛇顺着铁索扭动。

在每根盘龙柱的下方都有一只一人高的拈花细颈银壶,铁索垂在里面,肉眼可见银壶壶底黑了那么一寸。

李峤翻了个身,靠在树下看着凌愈这一系列的操作,突然,一个诡异的念头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难不成,这家伙想给人换血?

像是在证实李峤的猜测,徐老走到壶边道。

“一个锻魂人的毒血就只有这些吗?”

徐老叹到:“不够,继续,这些毒血还远远不足一人的量。”

李峤心道:简直荒唐,这种时代的医疗设备哪里能给人换血?且不说感染的风险,连血型都对不上!

转眼间一根盘龙柱上的锻魂人都被放了血,双目无神地垂着头,就跟死了一样。但银壶只接了四分之一的高度,凌愈捻着银针,稍微擦拭后就赶往第二根。

一个强壮的男人被捆在最上面,一看就是毒血充裕的人,李峤认出了那人,在他装成凌愈潜入地下村时这人曾给他看过温越铖的头像。

他道:“温小哥,又见了。”

凌愈:“你是?”

“俺曾经是个木匠,现在转行当了石匠。你不用打晕俺,俺愿意的。”

他挺起胸膛道:“来!俺若叫一声,就不是条好汉!”

凌愈什么都没说,银针刺入的速度奇快,一入血肉之躯,那人咬紧牙,努力压制颤抖的身体,眼中诚挚道:“这样,就能救城主了吧……”

“真好。“

凌愈未应他,那人嘴角弯起,眼中的赤红慢慢归于虚无。锻魂人的命便是由他们心口的毒血维持,毒血一放完,世间再无锻魂人。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让凌愈手刃七十二名锻魂人。

五支银壶被搬到铁牢旁,徐严指挥着凌愈在虞我行的左手手腕划下一刀,右手抬高,然后用空心麦秆连接五支银壶插进了他的血管中。

虞我行的右眼流下一行泪,瞬间苍老几分,道:“徐严,你可知若非三十年前何麒子的那封密信,锻魂人就不会在战场上发狂,本座跟越铖早在城主府下方修建了一处世外桃源,那是给他们准备的容身之处。”

“仙家殿的备用粮草还差一天便能运到,勉强能填住那十一座城的空缺,但他这道密信一去,完了,什么都完了……”

虞我行突然暴起,双手重重拍在温越铖的后背,这一掌极狠,深入血肉,他大喝道:“你这个懦夫给本座滚回来,本座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

太上心经第七重,逆转功法!

“爹!”

虞绘趴在地上大喊。

虞我行的皮肤肉眼可见地松弛,原本墨黑的头发一息间同四周的雪一样,白了,唯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银壶里的毒血动了!

李峤这才恍然大悟所谓的逆转功法是什么,毒血流经虞我行的心脉,经过洗练后再进入温越铖的身体,这是要用虞我行的命来换温越铖的命啊!

“爹!”

虞绘也明白了,她十指嵌入雪中,一步步往清风台爬,满手都是龟裂来的血缝,红眼道:“凌愈,徐严我要杀了你们!我要你二人的命……”

凌愈并未听她之言,一门心思都扑在铁笼中的那人身上,他突然有些害怕了,若是这个方法不成功怎么办?义父清醒后责怪他又怎么办?

大漠之中的平房内,温越铖教他的君子之道,圣人之言他全都违背了……

“义父。”

凌愈轻唤道:“我不是故意的。”

啪。

虞我行向后栽了下去,生死不明。

凌愈给二人上了药,将虞我行抱到虞绘面前,道:“你爹还你。”

“爹……”

虞绘趴在他的身上哭,李峤则歪歪扭扭地走过去,拿起虞我行的右手一探,还好,还有脉搏。

这人就像一夜之间老了三十岁,唯独一双眼睁开后,清澈得如同山间溪流。他慢慢地伸出手抚摸虞绘的脸,道:“绘绘长大了,跟你娘长得真像。”

虞绘趴在他胸口抽泣,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人养了她六年,却“抛”下了她十年,一回来还毁了这十年来教养她的人……

但他也活不久了。

“义父!”

凌愈一声惊喊,众人将目光投到清风台中央,铁牢中的人,醒了。

温越铖脸上的黑色雷印深入骨髓,眼睛也红得厉害,却毫无表情,像一个没有感情提线木偶。

凌愈比他还高出半个头,用手在他眼前轻晃,温越铖看都不看他。

“徐老,我们失败了。”

凌愈的面色如常,道:“既然如此,我们走。”

他三人转身便走。

途中,凌愈停住脚步,回过头道:“师傅,我留了场戏,主角估摸着要到了,你最好赶紧逃命。”

李峤跟虞绘扶着虞我行,他道:“你还要做什么?”

凌愈道:“你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场疫病是如何起的吗?”

“记得,锻魂人的血流到了地下暗河,感染了水源。”

“为何会有锻魂人受伤?”

“地下村闯进了两个小贼,被发现偷东西然后执剑伤人。”

“你又是如何失忆的?”

“本座杀了那二人后你偷袭了本座,何麒子还给本座灌了清白池水。”

凌愈道:“何大夫深知锻魂人会带来灾祸,却被你粉身碎骨,我赶到时你不在,我便将他的骨头接起来草草埋了。”

徐老道:“然后你就找我来研究的锻魂人,自己却失忆了。”

虞我行咳出一口血道:“事到如今,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愈道:“你可知你杀了谁?那二人中的一人我识得,是当日我登科踏进金銮殿时头一个递给我橄榄枝的人,他姓应。”

“虞我行,你的仇来了,你说是吧,应大公子。”

树丛中缓缓走出一人,披麻戴孝,一身白衣被树枝勾出丝,三指宽的麻布下是一张温雅俊逸的面容。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虞我行面前,双手捧着一个寒玉盒。

随后,他一手托盒,一手抽出腰间名剑入雪。入雪剑之剑光晃得人眼疼,李峤挡在二人身前,道:“应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