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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马匪

“你现在回去,就能直接当上皇帝,在这呆久了,说不定会出什么变故。”

火光摇曳,女子在沉默中开了口。

宁杏儿警惕的看了眼女子,皱眉道:“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既将他掳走,怎么现在又要他回去?”

女子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呢?为什么不劝他回去,反而留在这陪他。”

两个女人同时陷入沉默,火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这次我算是想明白了。”宁杏儿打破沉默,用手轻轻摸了摸赵广源的脑袋,温柔的笑道,“以前他身边总是有人照顾,连这一路的前程都有人替他安排好了,我心里反倒没有紧张,只有期盼。但出了这么回事,我倒是想通了一个道理。”

她嘴角顿了顿,捋了捋发丝轻声道:“不管是做皇帝,还是当个贫民百姓,我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赵广源闻言瞬间鼻子一酸,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涌出。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如此直白的关爱,更何况面前这个女子是他在这个世上仅存的亲人了。

“姐姐....”

听着赵广源终于喊出口,宁杏儿也是抿着嘴,轻轻揉了揉赵广源的脑袋。

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剑姑的身影变得更加落寞,她淡淡的开口道:“当真不回去?”

天色渐暗,赵广源看着村子里升起的袅袅炊烟,平静道:“正如你说的一样,如果我重要,自然会有人前来救我回去,如果我不重要,那么即便是我自己回去,这个皇帝的位子也一样做不好。”

宁杏儿叹了口气,看着坚决的赵广源,也不再言语。

赵广源与宁杏儿便在这座偏远的小山村住了下来,一晃便是半个月。

期间赵广源在宁杏儿的陪同下,走遍了附近的每一个村落,爬上了附近的每一个山头,路上也遇见过不少盗匪,都被隐藏在暗处的剑姑出手收拾掉了。

赵广源很羡慕这一招,一粒小石子出手,对手即刻毙命,很是潇洒。

这么多天下来,他已经了解了剑姑外冷内热的性子,便缠着她想学这一手功夫。

剑姑只是冷笑,指着宁杏儿道:“问你的姐姐,她们观海楼藏尽天下武学秘籍,你问她你能不能练武。”

得到的答案也是不言而喻,赵广源只得悻悻作罢,但私下里却也是在暗中偷练剑姑所教授的轻功,剑姑看在眼里,没有点破。

便在这一日,几人正在吃饭,几个村里以及邻村的中年汉子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所有人都脸色惨白,嘴里不停念叨着不好了。

“这是出什么事了?”村长见那人身上沾着血迹,心中咯噔一沉。

“有.....有马贼!”那汉子脸色惨白,嘴唇还在哆嗦,“好多好多马贼,正在附近的村子里到处烧杀。”

几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不可能!”剑姑率先开口道,“这附近十里八村的马贼都已经被我杀干净了,不可能还有。”

“会不会是流窜的盗匪?”赵广源询问道。

“不可能,”剑姑摇了摇头,“茫荡山这一片,是出了名的穷苦,即便是流窜的马匪,也不会将主意打在这里。”

“哎呀!”那汉子急的额头都是汗珠,“那隔壁村的二狗都已经被抬过来了,说是整个村子就他们一个活了下来,这不,身上还在冒着血呢!”

村长霍然起身,急切道:“在哪?快带路!”

“就在村口!”汉子极忙领着众人走到村口,此时已经围了一大片人。

穿过人群,赵广源见到一个男子躺在血泊中,浑身不停抽搐。

剑姑上前快速点了几个穴位,取了干净的布块稍作包扎,总算是将这条命给保住了。

同时整个村子里也是忧心忡忡,几个年纪大点的,已经和村长去了祠堂商议去了。

剑姑则是悄悄的将赵广源和宁杏儿拉到一个院子里,警惕的看了眼,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说道:“不是马匪,是官兵。”

赵广源闻言一惊,大声道:“什么?”

似乎是察觉自己声音太大,他又压低了嗓音道:“怎么可能!官兵怎么会来屠杀百姓!”

“他身上虽然有多处伤痕,但都不致命,可见对方不想直接杀死他,应该是在逼问什么消息。”

“那也不见得就是官兵啊?”宁杏儿疑惑道。

剑姑顿了顿,眼角闪过一丝寒霜,“但他右腿处有一个伤口,那种伤口我见过,是弩箭。”

此话一出,两人顿时陷入沉默。

弩箭管控极严,乃是军中制式,绝不可能是一群马匪所能拥有。

赵广源和剑姑对视一眼,他轻声问道:“逼问消息,他们是在找我吗?”

剑姑和宁杏儿同时陷入沉默之中。

“这群官兵是如何知道我在这一代的?”赵广源疑惑的看着剑姑,后者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摇头道:“不可能,那日我虽然痕迹一路朝北,但实际上却是朝着西边,身后的乾卫也绝对找不到这里,况且乾卫从不配发弩箭。”

“乾卫?”宁杏儿疑惑的看了眼两人,见两人面色沉重倒也没有多问,而是点头道,“若不是侥幸发现了山洞里尚有温热的火堆,我也险些以为你们是朝北而行的,乾卫应当还没有发现这里。”

剑姑仔细回忆着那人身上的伤口,猛然想到一个细微之处,不禁脱口而出道:“北齐!”

“什么?”宁杏儿面色大变,茫荡山虽在边境之地,但也不至于能让北齐的骑兵孤军深入这等腹地。

“没什么不可能的,”剑姑恢复冷静,分析道:“茫荡山一片山脉延绵,北齐又素来以骑兵为重,从未将主意打在过茫荡山这里,防守松懈也是情有可原。”

“那北齐人是如何知晓广源在这里?”宁杏儿皱着眉不解道。

赵广源和剑姑对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不安之色。

......

茫荡山以北,北齐军营。

年轻的北齐大将申良奎看着舆图,眼神死死的盯着茫荡山这一片。

此时副将走入营帐,见到申良奎后躬身行礼道:“报,将军,还有两日便能将雁荡山内所有村落尽数剿灭,只是目前还未探得消息。”

“再探!”申良奎收回如雄鹰般锐利的眼神,闭上眼朝着副将道:“另外加派人手,务必在明天日落前活捉大乾小皇帝!”

“属下遵命!”

那副将刚要离开,却又有些微微有些犹豫道:“将军....”

申良奎目光一冷,怒喝道:“婆婆妈妈的,有什么事直接说!”

“将军,这大乾京城里的那些人刚与我们搭上线,便传来这么一则价值连城的消息,是否....”

申良奎眯起眼睛,口中喃喃道:“你这是在质疑本将军了?”

“属下不敢!”那副官脸色一白,连忙跪倒在地。

申良奎犹疑的扫了副官一眼,这才不悦道:“起来吧,你只管按本将军的吩咐去做,消息的准确性本将军已经验证过了,不需要你多心。”

“是!”那副官擦着额头冷汗。

“另外,吩咐下去,四周散去的探子也要多加留心,只要出现探营之人,无论乾齐,一律当场斩杀。本将可不想被那群老骨头们察觉,将这天大的功劳分去了!”

“是!”副将慌忙走了出去,营帐内只剩下申良奎舔了舔干裂的双唇,双眼死死的盯着舆图。

与此同时,京城内阁中。

柴信然抚须长笑道:“没想到王爷对这行伍之事竟也有如此研究,到是让下官佩服啊。”

永王带着微笑,连忙摆手道:“当不得,当不得!本王也只是闲余之时翻阅了基本兵书而已,若是真要去了那军中,怕是免不得落个丢盔弃甲的下场啊。”

“哈哈哈哈。”

内阁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柴信然看了眼手上这份折子,将其放在一侧,嘴里却念叨着:“如今天下边境稳固,想来西魏北齐也不会无故挑起战事,老夫这把老骨头至少夜里还能睡上个好觉。”

何景成闻言笑容满面道:“这得多亏了平凉侯与李将军治军有功啊,才能让我等坐在这惬意品茶,不然整日怕是都要焦头烂额喽。”

众人闻言又是摇头轻笑,只是何景成瞧了永王一眼,又添了一句道:“自然了,镇守南边的几位公爷也是劳苦功高,过些时日兵部理应下文嘉奖才是。”

严成志闻言双眉一挑,扫了眼何景成与永王,没有理会其中的小心思,而是有些惆怅道:“哎,说道平凉侯,我便想到了这位殿下,也不知道这守孝要到何时方才回宫。”

“是啊,”连向来不爱说话魏恒也都忍不住插嘴道:“殿下此举虽是仁孝,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呐,瞧瞧你我公文之上,都还用的是陛下的年号,这....哎。”

柳文则是笑呵呵道:“谁说不是呢,诸位且看,我这桌上,可是摆满了百官们递上来的折子,一个个的都是请求殿下早日回宫继位的。”

何景成目光一闪,探着身子朝着柴信然道:“首辅大人,您消息广,可曾听得过殿下说过何时回宫?”

见阁中众人都将视线聚集起来,柴信然慢条斯理的呷了口茶,放下茶杯笑道:“殿下既有如此孝心,乃是我们臣子之福,是大乾之福,更是百姓之福。再说了,这么多年了,咱们不都这么过来了,难道诸位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太久,瞧见这一张张老脸生厌了,想要等着殿下登基后换些新面孔来看看?”

此话一出,另外几人都是莞尔,只有何景成脸上虽笑,但却隐隐透露着不安。

“行了诸位,公务繁忙,还有许多折子尚未批复,还是少些闲聊吧。”

首辅大人既然都这么说,其他几人也纷纷点了点头,伏在案牍之上。

只有永王笑着朝柴信然行礼道:“柴大人,今日家中还有些事,本王便早些回去了。”

柴信然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无妨,王爷请自便。”

刚转身几步,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永王转头拍着脑袋笑道:“瞧我这记性,柴大人,那兵部关于北边的那道折子就....”

柴信然也是笑着拍了拍脑门,叹息道:“老了,这记性。”

说罢在找到方才那份折子,在上面批了一笔,随即递给永王道:“那还烦请王爷转交兵部了?”

“无妨,恰好顺路。”永王捏着手中的折子,脸上带着笑意离开内阁。

站在殿门外,他俯视着这偌大的宫闱,又看了看手中的折子,嘴角慢慢扩散出一个危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