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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慈湖先生的考教

“仲达,快快起来,你啊终于来了,上次临安一别,怕有四年没见了啊,呵呵。”那杨简首先说道。

听杨简这样说,许衡才拉着谢方、张平站起,立在一旁,回杨简的问话,“先生,都是许衡不才,愧对先生的教导。”此时许衡有些惭愧的说道。

“仲达,这是哪里的话,你是名医进士的后人,医术了得,虽然不想在朝为官,但能治病救人、医人生死,也算是善莫大焉了,范文正公不还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再说你的学问也没落下,你这些年的书信我都留着,我看你的学问还有长进,算是没有辜负老夫的一番心血,呵呵。”杨简笑着说道。

听杨简这么说,谢方见许衡的脸色才好看一些。“仲达,旁边这两位就是你信里面所说,收的两个弟子吧,都抬起头来,让老夫看看。”

听杨简这么说,谢方、张平才敢抬起头来,杨简看了二人一会,说道:“这个个子高些、黑一些的,便是张平吧,嗯,果然有英武之气,不愧是张宪元帅的后人啊。”

听杨简这么说,张平连忙又向杨简请安,“不要拘于礼数,跟我这个老头子客气什么,呵呵。”听杨简这样说,张平又站回原处,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不少。

“你就是谢方吧,去年仲达给我写信,说起这四句诗:‘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你这少年了得啊,短短四句,便能说透心学要旨,我看还有自己的主见在里面。老夫从那时候便想见见你,你今天正好过来了,那老夫问问你,你因何做这四句,其中的道理是什么?”杨简看着谢方说道。

“好吧,这下可糟了,我上次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先生还把他告诉老先生了,这些可难办了?”听杨简这么说,谢方心中叫苦,“先生,都是俺瞎说的,让您见笑了。”谢方不好意思的说道。

“哈哈,上次是瞎说,那这次你再胡乱说说,老夫想听,但说无妨。”杨简鼓励道。

“谢方,老先生说了,你就说说看,老先生不怪。”此时许衡也鼓励道。

“好吧,现在也只能硬上了,那俺就说说看,俺就不信,这杨简老先生比后世的王阳明先生还厉害!”

谢方打定了注意,便说道:“老先生不嫌小子浅薄,那俺就说说看。俺觉得,人心本体原是明莹无滞的,原是个未发之中。利根之人一悟本体,即是功夫,人己内外,一齐俱透了。其良知之本体,皦如明镜,略无纤翳,妍媸之来,随物见形,而明镜曾无留染,所谓情顺万物而无情也。”

“圣人无善无恶,只是无有作好,无有作恶,不动于气。然遵王之道,会其有极,便自一循天理,便有个裁成辅相。不作好恶,非是全无好恶,却是无知觉的人。谓之不作者,只是好恶一循于理,不去又着一分意思。如此,即是不曾好恶一般。”

“盖心之本体本无不正,盖身、心、意、知、物者,是其工夫所用之条理,虽亦各有其所,而其实只是一物。格、致、诚、正、修者,是其条理所用之工夫,虽亦皆有其名,而其实只是一事。”

“吾身自能为善而去恶乎?必其灵明主宰者欲为善而去恶,然后其形体运用者始能为善而去恶也。故欲修其身者,必在于先正其心也。然心之本体则性也。性无不善,则心之本体本无不正也。故欲正其心者,必就其意念之所发而正之,然意之所发有善有恶,不有以明其善恶之分,亦将真妄错杂。故欲诚其意者,必在于致知焉。”

“凡意念之发,吾心之良知无有不自知者。今于良知之善恶者,无不诚好而诚恶之,则不自欺其良知而意可诚也已。然欲致其良知。是必实有其事矣。”

“故致知必在于格物,今焉于其良知所知之善者,即其意之所在之物而实为之,无有乎不尽。于其良知所知之恶者,即其意之所在之物而实去之,无有乎不尽。然后物无不格,而吾良知之所知者无有亏缺障蔽,而得以极其至矣。夫然后吾心快然无复余憾而自谦矣,夫然后意之所发者,始无自欺而可以谓之诚矣。”

“综上所述,小子才有‘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这四句,老先生见笑了”。“幸好穿越前,背熟了阳明先生的《传习录》,今天才不会出丑,万幸万幸!”谢方心中说道。

“哈哈,仲达,你教的好弟子,他这番言语,就是我门下弟子,也不一定能说出来啊,哈哈。”此时,杨简朗声说道。

“嗯嗯,都是许先生教的好,许先生医术高、学问好,俺和张平多亏许先生教导,才有现在。”谢方借机说道。

“先生,见笑了,许衡不才,还是谢方这孩子有悟性。”许衡说道。

“哈哈,仲达,我看你收了两个好徒弟,以后此二子一文一武,前途皆不可限量。况且,我心学后继有人,老夫我高兴还来不急呢。”

杨简看着三人,春风满面,又笑着说道:“刚才谢方所言,着实不错。此心之灵,明踰日月,其照临有甚于日月之照临。日月能照容光之地,不能照蔀屋之下。此心之神,无所不通;此心之明,无所不照。昭明如鉴,不假致察,美恶自明,洪纤自辨。鉴未尝有美恶,而亦未尝无美恶;鉴未尝有洪纤,而亦未尝无洪纤;吾心未尝有是非利害,而亦未尝无是非利害。”

“胡不观箕子为武王陈《洪范》乎?箕子之言,极曰‘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论极如箕子,诚足以发挥人心之极矣。盖人心即道,作好焉,始失其道;作恶焉,始失其道。”

“不起意,非谓都不理事。凡作事,只要合理,若起私意则不可。如事亲从兄治家接物,若子哭颜渊恸与见其过而内自讼,此是云为变化,非起意。”

“《大学》曰:‘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判身与心而离之,病已露矣,犹未著白。至于又曰:‘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噫,何其支也!岂于心之外必诚其意,诚意之外又欲致知,致知之外又欲格物哉?取人大中至正之心纷然而凿之,岂不为毒?心未始不正,何用正其心?又何用诚其意?又何须格物?”

“少年闻先大夫之诲,宜时复反观。某后于循理斋燕坐反观,忽然见我与天地万物万事万理澄然一片,向者所见万象森罗,谓是一理通贯尔,疑象与理未融一,今澄然一片,更无象与理之分,更无间断,不必言象,不必言理,亦不必言万,亦不必言一,自是一片。看唤作甚莫,唤作天亦得,唤作地亦得,唤作人亦得,唤作象亦得,唤作理亦得,唤作万亦得,唤作一二三四皆得。”

谢方认真的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字,能得到老先生的当面指教,实在是太难得了。老先生讲完,谢方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老先生的考教终于通过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