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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4) 品茶论道

嵇铭回到座上,见到张熙重后,重新拱手相见。

他想在今晚和张熙重多聊一会,但突然想到那庭信和贺范二人,心里就有点忌惮,于是就说:“张大人,前几日你所见的那位玉屏小姐,乃是邺城一绝,她平日里只好各路名师,今日时辰正好,我与你再去拜会那仙子一番,你看如何?”

张熙重微微颔首答应,他自看过那玉屏给的书册之后,此刻正待是没有时机再见,那想机会如此再现,于是就连忙答应下来。

于是嵇铭携张熙重往旁边的园子而来,他今日其实见玉屏是假,想和张熙重聊天是真,方才那嵇勖对他的话,他越想越有点害怕,想到自己在朝堂上拨弄风云,怎么会被这两个人钻了空子。

不多一会,二人已到了玉屏的独居之处,嵇铭走到门口,本打算亲自去请,但那守门的丫环却看向了嵇铭身后的张熙重几眼,嵇铭道:“烦请小姐前来相见!”

丫环回答:“大人请稍后。”

片刻后,那玉屏来到门口,将嵇铭和张熙重迎进屋内,嵇铭心中高兴,说道:“玉屏啊,你一向喜好名师,那日道长过来,我没作陪,今日我又请道长来了。”

李玉屏听见,只是淡淡的回答,知道了。

于是众丫环迎二人坐下,几个小丫环又把茶水倒上,嵇铭却见李玉屏一脸的淡漠,只当她还是烦恼那日见张熙重的事情,于是说道:“玉屏,道长今日既来,你心中还有何要解惑的,不妨和道长直说,我今晚当听客了!”

张熙重忙拱手道:“不敢不敢。”

李玉屏听到,问:“只怕道长解不开我心中困惑。”

嵇铭哈哈一笑,也接着说:“只怕前几日白天,我不在这里,你们不好说话,今晚你尽管说,老夫也就干脆不光听了,也代为补充,可好?”

玉屏道:“大人此话当真?”

嵇铭道:“当真。”

李玉屏道:“那既然大人如此说了,奴家就和大人说定了,若是能解开那些个书中的问题,有个满意的说法,奴家就破例在今晚为大人和道长弹奏几曲,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奴家就改日自行去邺城上下,自找名师解答。大人以为如何?”

嵇铭哈哈大笑,心想玉屏不过一个年轻女子,学识再高能有多高,于是满口答应,那玉屏听了,顿改脸上阴霾之色,在前方坐下。

张熙重道:“小姐有何问题,老夫愿为小姐一解。”

李玉屏道:“过隙流水,物是人非,镜中来来回回,过往尘事谁人付,晓梦难辨真伪,心所向,身所止,敢问二位大人,那个是真,那个是假?”

嵇铭听得此言,顿时把手停在自己颌下,抓住自己的胡须,张熙重则是微笑一下,轻轻点头。

二人对视,张熙重道:“我来回答小姐,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梦中光景,心中情怀,虽无形无质,但发自内心所向,有何假。身体发肤,悲欢离合,人之情愫,百年后化为烟尘,不也作不了真,真假辩者,心中执念。”

嵇铭听到张熙重讲完,点了点头,道:“张大人所言不错,没有真假,玉屏,你可满意?”

李玉屏微微一笑,道:“道长乃道家之人,为何说佛家之话?”

张熙重道:“万法同源!”

李玉屏道:“既然道长说万法同源,那请问道长,心中执念可怕,还是贪恋外相可怕?”

张熙重道:“你若是执着己念,就是执念可怕,你若是迷恋外相,就是外相可怕。”

李玉屏又道:“何法可破?”

张熙重道:“一曰放,一曰闭。”

李玉屏道:“境由心造,心由性起,百病也不过是因心而生,贪痴妄嗔,仿佛苦难皆是由内心而引起的,但道长不曾看到,红尘中的大多数人,所经历的苦难,大多身不由己,不都是由别人给他强加在身上的,道长若是真仙,你是救在前还是救在后,非得要他受够了苦,才许他下辈子的福报,还是在苦海中扶他一扶,渡人到彼岸?”

张熙重只觉得玉屏问的奇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想到了前几日李玉屏给他的册子,一股悲悯之心升起,他在内心默默的说到,还是修为不够啊,于是在等了片刻后才慢慢的回答:“境由心转,与早晚无关!”

此言一出,李玉屏颇为不满意,她转而问嵇铭道:“大人,你方才说可以补充,如今这道长所说,你可有补充的?”

嵇铭哈哈一笑道:“这个,若是老夫,有些人当救在前,有些人当救在后,哈哈!”

李玉屏也跟着微笑道:“大人果真是性情中人,奴家敬大人一杯!”

嵇铭哈哈大笑,邀请三人同饮,李玉屏又道:“大人,若是奴家有难,大人一定是救在前的吧?”

嵇铭哈哈大笑道:“那当然,我家玉屏小姐也不会有难,哈哈!”

李玉屏又举杯对张熙重道:“道长,奴家也敬你一杯,你今日这些奴家都受教了,嵇大人的救在前,道长可认可?奴家也认为应该救在眼前,如若一个人受尽了苦难,他的心境倒是如何生出些真善美出来,若是那些个痴情人,受了折磨,还不知道能生出多少怨气来。”

张熙重微微点头,似乎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那本册子里的文章,当年的那女子的写到最后,似乎已经由怨生恨了,他又想了想那最后一页李玉屏写的文章,略略感觉这玉屏话中有话,于是说道:“嵇大人所言极是,定当救在前。”

玉屏听到张熙重如此说之后,立刻就道:“看来二位大人都是仁厚之人,奴家今日就为二位大人献奏一曲,佐以雅兴!”

嵇铭顿觉欢喜,李玉屏自来到府中,以念佛为借口冷落他到如今,他没想到今日这女子性情就突然变了,欣喜之余,大笑道:“张大人,你不知道,这玉屏来此快两个月,都不怎么弹琴,你今日一来,玉屏果真被你点化解惑了!”两人一阵大笑,张熙重只说了两个幸会。

片刻之后,那琴弦已经安置完毕,李玉屏在琴前坐下,一段优美的琴声顿时传出。

那琴声实在不凡,只听的张熙重暗中叫绝,却又疑心甚重,只等的一曲终了,嵇铭哈哈大笑,邀玉屏来到身边,举杯敬酒,此时嵇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张熙重道:“服你那药能否饮酒?”

张熙重回答:“但饮无妨,只不可过量!”

嵇铭点头,转眼看见李玉屏在旁边,似乎是顾着说这一句话冷落了她,还正要去说话,只听见李玉屏道:“我见二位大人怕是要说些大事情,奴家就请辞了!”

嵇铭立刻一脸堆笑道:“不妨碍、不妨碍,你且留下,和我们一起说话。”

玉屏回答:“我能说些什么,我个小女子,大人以前只让我弹琴唱曲,那里和我说过其他。”

嵇铭哈哈大笑道:“这都是以前,以后不一样。”

玉屏道:“以后那里不一样?”

嵇铭道:“你若是喜欢听我说事情,我就带着你,不过,你只能自己听了,不可以对外人讲。”

玉屏听了这话,似乎生了气,扭头道:“来这里这么久了,除了你就只有道长进来过,我还能给谁人去讲,你这话让奴家好生难受。”

嵇铭哈哈大笑道:“怪我怪我,怪我说错话了。”

玉屏道:“方才大人说的药是什么药,我平常也不见大人有什么不适,大人怎么吃起药来?”

嵇铭回答:“这是道长为老夫开的仙方,益寿延年之用。”

李玉屏道:“方子可让奴家看看。”

嵇铭又是大笑,问:“玉屏,你看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学医术不成?”

李玉屏道:“大人修要取笑奴家,快取给奴家看看。”

嵇铭笑着说了几个好字,本想让人去取,结果张熙重道:“不妨大人命人去取了,下官再写一遍即可。”

嵇铭点头连说了两个好。

不一会,张熙重又从新写了一张,那玉屏拿去看过后,说道:“这进补的方子,大人当真有这虚?”

嵇铭和张熙重都笑了,张熙重道:“小姐可能理解有误了,大人不是虚,是需要生化调理。”

玉屏点头。

此时三人已经坐了蛮久,嵇铭要去厕所,于是命人扶着自己,在几个丫环的陪同下前去方便。张熙重则是稳稳坐的端正,他直觉的无话,轻轻将头一抬,结果目光正好与玉屏相接。

结果这一弊,却惊的张熙重内心一震,只因为那玉屏一幅仙容,能化冬雪,而那双眼睛中似乎还有话要说,张熙重还未开口,只听见那玉屏道:“大人,前几日那册子,可看过了?有何感想?”

张熙重顿时觉得脸色发烫,他内心不仅苦笑,自己修道之人,已经年近花甲却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面前失了魂,他轻吸一口气道:“方才已与小姐说到了如何去破了,一个放字,一个闭字。”

玉屏道:“大人的话差矣,你放下了,可那女子夜夜啼血,二十余载,受尽煎熬不知生死,大人如今看到了可放得下?”

张熙重怒道:“老夫先渡了自己,方才能渡别人!”

李玉屏道:“大人,奴家肯请大人也渡一渡奴家!”

张熙重惊的目瞪口呆,他张大了嘴,竟然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后才说:“此话怎讲?”

李玉屏回答:“奴家就是执念太重,误入这囚笼之中,还放不下,如若放的下,早干干净净的走了!”

张熙重微微点头,他此刻在想这女子为何对自己如此之讲,难道是嵇铭的反间计不成。

正在此时,那嵇铭笑嘻嘻的走过来,说道:“张大人,你今日好点化,也好造化啊,玉屏今日陪我到如此时候!”

李玉屏接着道:“大人,时候也不早了,奴家也要去把今日未读完的书念完了,大人早回吧!”

嵇铭还想说话,却见玉屏的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冰霜若雪一般,也只得依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