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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1) 求剑

已是六月天气,西岭之下已是暖风熏人,燥热不堪,可是在那连绵不绝的西岭之巅上,此时仍旧白雪皑皑,从远处遥望过来,那白山背衬蓝天、直插云霄,其势雄伟壮观。

群山之中,远离人间烟火的地方,有一个院落,其建筑风格颇为奇怪,除了中原常用的样式外,还糅合了当地的手法。

那整个院落的房屋围墙全部用石块垒就,高高低低的山墙随着地形起伏,似乎早已和旁边的山形浑然成为一体。那院落内外,种满了绿树翠竹,地面上芳草连碧,野花点点,显得清幽恬静。

岷山伯沿着理水进山,然后再依着山中密道,足足用了八天的时间才来到了此处。

此时他正在厅堂内与这院中的主人对坐,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耄耋老人,已是花甲之年的岷山伯在他面前倒显得年轻了许多,这屋子内外一切用度都是浓浓的羌氐之风,但老人一身的打扮,却是正统的华夏衣冠。

二人座谈已久,此时都是沉默不语,过了半响,那耄耋老人发话道:“可惜玉阳本人不能来,那他的徒弟为何也不来?”

岷山伯道:“方才我同剑师讲过,成都城内外,此时魔教人数众多,我三人同行,实是不便!”

老人又道:“取剑之事,事关重大,你我虽是旧识,你空口不成,玉阳当年安排有信物一枚,你可有何信物吗?”

岷山伯点头道:“玉阳弟子顾玄景,将信物交付与我,由我来带给剑师。”

岷山伯说完后,掏出一个锦布口袋,从里面摸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块来,双手递给面前的老人,那老人接过来后,放在手心,一看原来是一小块玉环,那玉环上面,雕刻的是密密麻麻芝麻般大小的字。

老人道:“等我片刻!”说完就手捧着玉环起身往里屋而去,等了许久,这老人方才回来,他依旧将玉环拿在自己的手里,说道:“信物验证无误!”

岷山伯笑道:“那总可以取剑了吧?”

老人笑着回答:“既然玉阳本人已不能来,虽有他的手信,但这剑能不能拿走,就看你自己了!”

岷山伯拱手道:“那就多谢剑师了!”

老人挥手,顷刻间两个青衣童子上前来,老人道:“速请元忍、元让二位道长过来!另外再去准备一下,我今日要与这位客人沐浴斋戒!”

一个童子应声而去,老人又指着桌子上的寒冥宝剑对着另外一个童子道:“你将此剑送去剑炉房,务必要尽快修缮好!”

童子奉命捧起宝剑而去,许久之后,只见两位绝尘飘逸的中年道长走来,二人见到老人后双双过来揖手,老人起身行了半礼道:“今日有人来取剑了!”

二人微微点头答应,岷山伯也拱手作揖,老人道:“这位就是真人的二弟子李开阳!”然后又道:“这位是元忍道长,这位是元让道长!”

三人再次拱手相见,老人就将取剑的事情讲述一遍,二位道长道:“久闻开阳子大名,既然剑师验明无虞,那就只等去拿剑!”。

次日早间天刚初亮,四人便汇集一起,在下人的带路和簇拥下,往后山而去。

此时人人都是衣冠整齐,个个都是精神抖擞,众人先是从院中走过一段弯弯曲曲的小路,然后从后院出门,再往前走了半个时辰后,才到了一处林木茂盛的地方,那林间隐隐出现一个石头建的围墙和大门,众人近前后,两个下人推开了厚厚的木门,众人依次进屋。

进门后不多远,又见到一处古旧的大房,这房子飞檐凌驾在峭壁悬崖上,栏间石刻着各色瑞兽,往左边看,这才发现这房子建在悬崖边上,背依峭壁,右临深渊,一股清泉从崖上飞驰而下,落入右侧深渊之中。众人又走进这间房子,这才看出那山崖都是由巨石构成,这房间是背靠着悬崖而建。只是这房间建的古怪,它并没有围墙,那靠近山崖的一侧,似乎是以山为壁,而那山壁上,被掏出了一个大火窑,看来此处是个练剑之所。

剑师没有停下来,而是沿着悬崖边上一路往前,直至又接连路过几个类似的地方后,剑师在一处断崖处停下来。那断崖处树木茂盛,地上有厚厚的一层枯枝落叶,还有几棵挺拔的树,剑师指着面前一颗柏树比划,几个下人立刻上前焚香礼拜,片刻后,几人拿出斧头,将这棵柏树砍倒。

树木倒地后,几个下人又拿出工具在断崖上刨土凿石,不多一会儿,只听到轰隆一声,断崖上出现一个山洞,几个下人加紧功夫,再过了一会,这个山洞的洞口已经明显显现出来,就如同一扇门户的大小,洞口清理干净后,几个下人举着火把先进去。

剑师率三人依此进入,山洞内早已经有人举着火把站在四周,洞内空空荡荡,是个方方正正的形状,倒算宽敞,只有在正中间的位置有一面石桌。

下人们早已将两盏油灯放在石桌上面,剑师从怀中摸出岷山伯带来的那块玉环,又拿出自己的一块,放在石桌上的锦布上,另外那两个道人,也各自摸出一块来,四块玉刚刚拼成一个圆形。

剑师说话道:“庚申秋八月,逍遥真人二弟子葛玉阳自燕山而来,将逍遥真人门中宝剑交付于吾,彼时此剑为暗器所伤,断为三截。吾用时三年走遍九州,寻得练剑材料,再三年结炉,三年淬炼,三年修磨,方才又将此剑恢复如初,再藏于此洞之间,今日有逍遥真人大弟子李开阳,欲取回真人的宝剑,所持玉佩,查验无误,请二位真人明示!”

话音刚落,那叫元忍的道人,伸手将石桌上的玉环拿掉一块大声道:“为何当年那送剑之人不来?”

岷山伯拱手道:“回告道长,我昨日来此之初已经与剑师讲了经过,当年送剑之人是我师弟葛玉阳,只因他如今生死未卜,因而才由我前来!当年我与玉阳师弟曾有约定,一但我二人中有一人遭遇不测,则由另一人迎剑回中原,故而我今天前来!”

另外一个叫元让道人道:“因为何事前来取剑?”

岷山伯道:“一为伸先师遗志,以振兴我门,二为号令中原五派,共灭西域魔教!”

元忍道:“你既然前来取剑,可准备好了没有?如有信物,拿出来一瞧!”

岷山伯道:“我与师弟只有一言约定,如今唯有玉阳徒弟带来的一块玉环,别无他物!”

元忍元让二人对视一眼,元忍大声道:“你自取吧!”他说完将玉环放回原处,桌子上的玉又成了一个圆环。元让则点了香,设了法案,念了咒语。

一切完毕,剑师走上前,拿起石桌上的四块玉环,仔细看过后,用手指着一面墙说到:“西壁!”

几个下人闻言,遂起身礼拜一翻,然后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大锤,开始捶打起西面墙壁下的石条,待下部的石条被打的粉碎后,再去击打墙壁上部的石条,直至一整面墙壁的石条都被敲碎后,下人们将地面上的石头碎渣运出石穴,西面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这图案是个方方正正的凹入图案,因为表面污浊所以尚不能看清,此时又有下人抬来水桶,几人上前挖走封土,洗去浮尘,那方形的图案渐渐显现,原来是一个九宫格,那九宫格内,九把宝剑斜插入石壁之中。

剑师对着岷山伯说了一个请字,岷山伯走上前去,只见那九宫格内,九把宝剑的剑柄行制一模一样,而那空白处的石壁上,则是一行行篆刻:

“……造化动乎,四时季动;

数节术乎,分乘而度;

……”

这篆刻字生僻难懂,岷山伯看了半晌还未看完,更不知是何意,正在思索期间,那剑师道:“开阳如果看完了,就请推剑吧!”

岷山伯道:“还望剑师明示!”

剑师道:“这九把剑之中,只有一把剑是你门中宝剑,如想拿到真剑,只有依照次序将其余八把伪剑推入石壁,才能拨出真剑。如果胡乱拔剑,无论真伪,只能拔动五寸,此洞穴就会倾覆。如推入真剑,其结果是如果想拿回宝剑,你只有将此山凿平才可。如未按照顺序推入,真剑亦会滑落进山。如今请开阳先推,由我来推二,元忍元让二位道长推三推四,依此两个循环后,壁上残留的一把,便是你要的宝剑!”

岷山伯大惊,拱手道:“匆匆而来,尚不得要领,更不敢盲目猜测,着实惭愧!”

两位道长听了,勃然大怒,元忍手持拂尘大喝声道:“今日岂是儿戏!”

岷山伯拱手道:“二位道长息怒,我未曾想到有如此机关,今日确实是我不对,容我即刻返回成都,以便探明其中玄机,然后再来。”

元忍大喝道:“大胆!如今我可以容你西进邛崃山,让你以后做一个山野异人,如想再往人间去,休想!”

元让道:“就算你再来,只怕也拿不到此剑!”

岷山伯闻言,就要起身下拜,结果被那剑师一把拉住,剑师道:“我知你难处,再与道长一说吧!”

岷山伯怅然道:“今日贸然前来,唯悔唯恨。二十年中,我秉承先师遗志,未敢逾越半步,求剑之事,本是寄托了师弟玉阳,只是近年来,中原与蜀中魔道日趋猖獗,而我门中蒙难已久,去岁末,师弟玉阳又突遭不测,怕也是凶多吉少。我前些日子得此消息,自知形势危急,所以才在如此仓促之下,冒犯二位仙师,还请道长以苍生为重,待我李开阳取剑传授之后,如果还存有一命,他日必来仙山受罚。”

元忍道:“这一概与我何干!我只管守剑,其他勿要多讲!”

岷山伯道:“自丧乱以来,民生凋敝,天下人人受苦。而魔道猖獗,更是假借各钟面目作恶,使乱不得治,治不得久,使天下人人受苦,我今日取剑,亦是为匡扶正气,以驱邪祟!”

元忍道:“日月盈亏,本是天道,世人多是咎由自取,何必将过失假托于魔道做借口!”

岷山伯道:“虽是如此,但无辜者何其多也,如……”

岷山伯还未讲完,那元忍大声道:“我平生最厌无辜二字,世人有谁是无辜的,你若看清来路,岂有无辜二字!你学道多年,为何仍旧愚钝!”

岷山伯道:“纵有孽缘,改之即可,何必受苦!”

元忍怒道:“不受苦怎么去改!”

此时那剑师拱手上前道:“二位道长息怒,此事我最了解,容我讲来。昨日我听开阳讲了经过,葛玉阳虽然没来,但是他身边有两个近人已经来成都,我想那玄机必在此二人身上。二位道长久未下山,此时那成都城中妖孽横行,开阳是担心那二人的安危,所以才只身前来,今日如果那二人前来,怕是剑已经拿出了。还望二位道长破例容开阳回去一趟!”

剑师说完,深深一礼,元让道:“剑师讲的不无道理,只是事情已然如此,怕是缘分已失,去而再来,甚是不详!”

剑师道:“我练剑七十年以来,如此宝剑,唯有此一把,如再毁之,我心实悲啊!况且当今实乱,应该英雄出世了,请二位仙师大发慈悲,容他去了再来……”

老剑师说完就要行大礼,那元让喊了一声不可!只是过了片刻后两位道长又不再说话,剑师又道:“我知道此事非同一般,请二位道长深思,而且我念及当年玉阳的嘱托,纵观天下形势,乱之久矣,也该真经出世了,还望道长开恩!”

那元让听完,低头沉默不语,剑师和岷山伯于是再三恳求,最终那元让勉强答应,只是元忍始终不肯,元让对元忍道:“数该如此,又有何惧?”

元忍回答:“我从来不怕!”元让道:“那就容他再来!”元忍拔出手中宝剑,过了片刻后才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