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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掘坟开棺

梦中之景又是一变,众人在一棵树下找到了一具尸体,是阿阮的父亲,旁边蹲着两个战战栗栗的小儿,正是阿阮和文达的儿子。

夜间,于氏来到鹤青房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樊晓澄,以为他已睡熟,于是说道:“我已去信你师父,告知他苗寨中的情况,之前的不说,这三日中又已死了两人,可见这草鬼婆怨念很重,极为凶险,这次事情棘手,恐怕不容易对付。”

鹤青点头道:“让师父来也是对的,师娘你就不要担心了。”

于氏张张嘴似是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终于说道:“青儿,师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鹤青有些不明就里,但依旧道:“师娘你说。”

“如果...如果我被草鬼婆上了身,你下手千万不要犹豫。”

“不会的...”鹤青迟疑了一下。

于氏坚持道:“你一定要答应我。”

“师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会...”

“没有,”于氏勉强笑道:“只是防患于未然,青儿,你要知道,你一时的仁慈,可能会害死更多人。”

或许是此时的鹤青尚还年轻,除鬼经验不足,但夜漓却看得真切,那于氏眼睑泛黑,眼眶微红,两颊消瘦,面色蜡黄,不过数日,和刚刚见到时风姿绰约的景象已毫不相同。

这分明就是鬼上身,至少是被鬼盯上了才会有的样子。

草鬼婆可能已经拿住于氏的弱点,甚至找上过她了,以她目前的修为和定力也许还能勉强支撑,时间一久可就不好说了。

樊晓澄躺在被窝里听着两人的对话,瑟瑟发抖。

“樊晓澄,你快醒醒,”夜漓又趴到他的床头喊他:“你仔细听说我,你现在看到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都不是真的,你二师兄现在有危险,我要去救他,可是我被你师父关在玄宗的地牢里,用百八十道符封印着,你只要揭下其中几条我就能出来,你听到了没有?”

她的话还没喊完,忽然又有一种失重感袭来,紧接着是极度的紧张,她站稳后发现这种紧张感是来自樊晓澄的,夜漓既然进入了他的梦境,感官上多少都与他有些相通。

眼前的景象着实让她吃了一惊,只见于氏披头散发,被数十个苗人团团围住,她的手上掐着那名叫阿阮的小女孩的脖子。

“师娘!”鹤青喊道:“你先把阿阮放下,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于氏道:“没有误会!她就是草鬼婆的本体,鹤青你仔细想想,一开始死的那个纺婆被我的结界封印在吊脚楼里,是怎么逃走的,当初说她绑架了两个孩子,孩子呢?直到我们在人蛊洞里发现她的尸首,都没有看到孩子的踪迹,找到他们两个之后,阿阮一口咬定是她父亲绑走了他们,嫁祸纺婆,可琛子却说什么也没有看见,她父亲是一个男子,怎么会被草鬼婆附身?可见从头到尾她都在说谎,一直都是她暗中操纵自己的父亲作恶,而她父亲爱女心切,这才不得不甘心被她利用。”

可于氏现如今这般模样,即使说再多,别人也只会当她是疯了。

事情如何会进展到这一步,显然樊晓澄也并不是全然都知情,或者是因为太可怕,所以他自动从脑海中剔除了这段记忆。

“放开阿阮!”这时,琛子冲上去抓住了于氏掐着阿阮的手,他和阿阮从小一起长大,看上去感情亲厚,可他一个孩子根本没有什么力气,于氏衣袖一挥就把他掀翻在地,琛子摔得不轻,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文达见儿子受伤,一下子急了:“上,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抓起来。”

苗族人久经外族的侵略和屠杀,也算是训练有素,第一波架起苗弩,万箭齐发,于氏根本没放在眼里,回身闪避,手上的剑一挥,便将苗弩打散了,第二波苗人开始向于氏投掷纤索,这原是拉船用的工具,后来才发展成克敌制胜的武器。

“住手!都别打了!”眼看一跟纤索牵制了于氏的左手,一根牵制了她的左腿,鹤青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纤索从他的身侧飞过,被他一把抓在手里。

“我说别打了!大家都冷静一点!”鹤青的声音不大,但很有气势,随口一吼居然把那些苗人都震慑住了。

“你真当我不敢杀了她吗?!”那边于氏又忽然发作,把阿阮高高举在半空。

“师娘!”鹤青道。

“别拦我!”于氏的声音变了,沙哑低沉,好像在她的身体里,还住了一个别的什么东西。

“你听,”于氏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低下身子,神秘地说:“你听到她说话了吗?她说,她的本体就在这个女孩的身体里,她说我会为了玄宗慈悲怜悯的虚名不敢动手,”她仰天大笑:“我恨,我恨这天下所有的邪魔外道,是你们,是你们害我失去了孩子,真以为面对你这种妖邪,我会手下留情吗?!”

鹤青的神色愈加凝重起来,不管是在天界,妖界,魔界,冥界还是凡界,能听到常人听不到的声音,总不是一件好事。

他看了一眼樊晓澄,二人彼此心领神会。

“呀呀呀呀呀...”樊晓澄径直向于氏跑去,一头撞进她怀里,趁着她愣神的片刻,鹤青闪身到其身后,一掌将于氏劈晕了。

苗人一拥而上想捉住于氏,都被鹤青的寒玉剑击退了,他回头看到阿阮跪在于氏身旁,嘴角扬起一丝邪笑,笑得他毛骨悚然。

一个小孩子,何以有如此阴毒的笑容?难道于氏说的是真的?草鬼婆的本体真的就是这个小女孩?

所谓赤子之心的意思就是孩童还未被这世界的险恶所浸染,最应是纯真善良的,夜漓知道此时的鹤青一定很难相信苗寨中发生的这一连串的凶案会是一个孩子所为。

但夜漓却想起晏姬说的一句话:有些灵魂,生来扭曲,作恶什么的,根本不需要理由。

樊晓澄终于忍不住了,对着那些拿着刀剑指着他们,迟迟不肯退去的苗人大喊:“别忘了在人蛊洞是谁救的你们,我师兄的实力你们也看到了,我师娘更在其之上,我们若有害人之心,你们这些人不过就是螳臂当车罢了。”

“晓澄,”鹤青扶起于氏,说:“带上阿阮我们走。”

那些苗人被樊晓澄一喝,竟也没有追上来,由得他们离开了。

鹤青带着他们又去了关押黑苗人的地方,四周围布下结界,防止剩下那些苗人再来找他们麻烦。

“哼,又来了?”黑苗人睥睨地看着他们。

“有没有什么,不抛开人的肚子也能鉴别草鬼的办法?”鹤青问他。

“我都说了,草鬼会将本体藏在十分隐秘的地方,然后附身在别人身上,鬼上身这种事除非自己承认,否则单凭一些蛛丝马迹只能猜测,无法验证。”

樊晓澄冷哼道:“说这么多,我看你才最可疑吧。”

“呵呵,随你怎么说,”黑苗人靠在墙上,瞥见被一起带进来的阿阮,道:“这不是文达家那个丫头吗?怎么?她也被盯上了?”

鹤青简略地将刚刚在外发生的事和他叙述了一下。

黑苗人冷笑一声道:“之前被抓的纺婆也是他们家的下人,这草鬼婆是跟他们家有仇啊。”

这句话像是一下点醒了鹤青,让他忽然意识到之前遗漏的一些细节。

“有件事情我要向你确认一下。”沉吟半晌后鹤青开口问道。

夜间,天上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苗寨通往后山的路瞬间变得十分泥泞,一行大小四人均穿着蓑衣,带着斗笠,沿着这条湿滑的小路前行,大雨和夜色成了掩藏他们身形最好的保护色。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面前出现一片开阔的土地,地上立着一排一排的石碑。

原来他们走到苗族的祖坟了!

鹤青和樊晓澄跳下坟地,一个石碑一个石碑的找,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东西,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开始落锄头掘墓。

于氏和阿阮站在上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两个人均是神色木讷,目光黯淡。

一副松柏木雕漆品质上好的棺椁渐渐显露出来,二人正要动手开棺,忽然有人喊道:“你们干什么!”

来人正是文达和一群苗人,一个个提着苗刀虎叉杀将过来。

“好啊!大半夜竟然敢来刨我家祖坟!谁给你们的胆子!”文达高声道:“什么修真门派,什么仙门世家,我看都是狗屁,事情没解决,背地里倒干起盗墓的勾当来了!”

鹤青面对文达的谩骂波澜不惊,指着棺椁问:“你看清楚这是谁人的墓?”

“还有谁!”文达嘶吼道:“这是娟儿的墓!你敢挖娟儿的墓,我杀了你!”

文达横刀劈来,鹤青闪身避开,一边躲一边问:“那为何是一副空棺?”

“你说什么?!”

“我说这是一副空棺。”

“不可能,娟儿是我亲自落葬的,怎么可能是空的呢?!”

原来鹤青所刨的,正是文达妻子,琛子他娘的坟。

“我有一件事要向你确认一下。”吊脚楼的监押室中,鹤青问那黑苗人。

“文达的妻子,是不是这次草鬼婆作祟事件中第一个死的受害者。”

黑苗人见他料事如神,颇感意外:“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这其中肯定有人混淆视听,如果文达的妻子不是被草鬼婆害死的,而是...”

“而是她死去之后,变成了草鬼婆。”黑苗人接了鹤青的话往下说,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鹤青点头道:“那这一切就会变得好解释很多,为什么死的都是他家的佣人,她是怎么抓走两个孩子的,亲近的人自然容易下手很多。还记得我们找到他们时两个孩子都是怎么说的吗?阿阮一口咬定抓走他们的是她父亲,因为正如我师娘所说此时的她已经被草鬼婆附身了,而琛子却说什么也没看到,孩子小不懂事,不知道什么是串供,琛子并不是没有看到,而是他看到把他们掳走的,正是自己的娘亲。”

“隐秘的地方...隐秘的地方...”黑苗人口中念念有词。

“坟墓!”鹤青和他几乎异口同声。

黑苗人叹息:“人死了下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谁会想到草鬼婆会把自己的本地藏在自己的棺材里面!”他见鹤青有些踌躇不定,又说:“八九不离十了,只有一个方法能确认。”

鹤青已经有了答案:“挖坟开棺。”

“我送你两件东西吧。”黑苗人说。

他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一个是青色土陶制成的瓦瓮,另一个是一粒黑漆漆的莲子似的珠子。

“这是装蛊王血蟞的蛊皿,你既然有缘中下了蛊王的蛊毒,就连这一并给了你吧,草鬼婆的本体凶悍,需要用蛊王皿才能镇得住。另外这个叫佛灿莲,最能压制蛊虫的毒性,黑苗人炼蛊害怕被反噬,都会带。你看这一颗黑成这样,至少在黑苗族的祭坛上供奉了十余年了。”

黑苗人停顿了一下说:“即使你不说,也应该感觉到了吧,血蟞的蛊毒已经在你体内孵化,就快变成幼虫了,只要你终身带着这个佛手莲,那你和你体内的血蟞虫永远都会相安无事。”

此时的文达神情有些奇怪,不像是悼念他死去的妻子,倒是咬牙切齿,他神情闪躲,像是怕鹤青说出什么来似的,又提刀向鹤青砍去,两个人在棺椁的四周打斗起来,不一会儿,鹤青便以赤手空拳,接住了文达的兵刃,一掌将其拍飞,随后用夺过的苗刀劈开了棺木。

松柏木裂成一条一条的散落在泥地里,整个棺材果然是空的,只是从里面飞出一只拳头大的黑色的甲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