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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围困

同时,又搜寻到几个在长辈庇护下侥幸存活下来的孩子。

他们之中年龄最大才十二岁,最小堪堪三个月,人生却被战争的残酷留下浓重的一笔。痛失双亲,手足亲朋都已离去,这不应当是他们所需要再幼年时承受的。

“把他们带去洗漱,吃些东西,免得饿着。”

柳星一眼认出了孩子里有之前西咸县的少爷,小有资产的商人黄事达之子黄清全。

他是黄事达的独子,平日里被宠上了天,无人敢轻易冒犯他,毕竟黄事达掌握着西咸县将近一半的耕地。不过黄清全虽然嚣张跋扈了些,却也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有时还会帮人欺负城里的恶霸。

可现在的他像是**寒冬里被重霜打蔫了的青菜,毫无生机。

柳星能明白他的心情是多么难受,在场的幸存的孩子都知道,自己的命是长辈用他们的命换来的。

一阵犹豫后,柳星向柳天阴恳求道:“师父,能不能让我去……”

还没说完柳天阴便知道柳星要干什么,他只是眉头一皱,随即又点点头应允了。

望着柳星远去的背影,柳天阴不禁叹息:“道门的实力让他保留了那一分善良,不知究竟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啊。血雨腥风,他终是要吹到的。”

秦继才这时开口:“孩子,也许有这点未泯的善意更好。”

“但愿吧。”

柳天阴和秦继才注视着已经开始的,运送尸体的队伍,沉重的步伐正踏在将明未明的晓天。

……

柳星追上了失魂落魄的孩子,他们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与柳星的童年记忆挂钩的人。

“黄清全!”

柳星喝住了他,而后让带他们前去吃饭的人稍等片刻,那人也不想惹怒将军的徒弟,走到一边去。

“你们想不想报仇?”

他们只是木然地看着柳星,并没有对他这样的明知故问而感到生气,因为他们做不了什么。

“我可以帮你们。”

黄清全如今是其中最为颓废的一个,身世的前后打击让他对此不抱希望:“柳星,你的师父是一位将军,你行。但是我们……”

“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可以传授给你们武功。”

这番话使得众人一惊,武功向来是不外传的,一般向外传授仅仅是皮毛的拳脚功夫,算不上武功。

黄事达曾经花重金想给黄清全请一名老武师,满足黄清全习武的愿望。可惜,那位武师听说要教授武功后便婉言拒绝了。

之后,黄事达又开出高价,老武师仍不答应,也说出一句让黄事达内心了然的话。

“武功,是要带进土里或者留给后代儿孙的,不允许传给旁人。”

正因如此,天底下流传下来的武功愈发稀少,但是他们秉持的这种理念,却也让武功苟延残喘至今,不至于彻底湮灭。因为当他们学了武功,肩上名叫传承的使命让他们必须走下去。

“你是说你会武功?”黄清全不可置信地问。

柳星点点头。

零零散散七个孩子眼里都绽放出新的希望,黄清全心里还是忐忑,追问一句:“你需要我们为你做什么?”

从小经过父亲的熏陶,黄清全明白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任何事物都是要付出代价才能得到的。

“只要你们答应我,不要将武功外传。”

柳星自己也是提心吊胆,虽然清竹道人从前说过他可以把武功传授给他信任的人。但是柳星还是不太敢冒这个险,柳田也告诉柳星武功的珍贵,柳星害怕日后闯出什么祸患来。

重重地点头,他们都一脸期许地望着柳星。

“还是先去吃饭,填填肚子罢。”

一行人便去往军营的伙房,让随行的伙夫开个小灶,做点饭菜给这帮孩子。

伙夫见是战乱中可怜的遗孤也沉默地接受了分外任务。

灶内生起火,火焰再被添了几根柴,烧得更加旺。

黄清全几人急匆匆地吃一碗面,饿坏了的黄清全也不管这面比往常他吃的糙了多少,只是夹起面条送进嘴里,连一点点汤汁也不愿浪费。

黄清全第一次感受到一碗面的价值究竟有多么高。胜过他父亲藏起的金银珠宝,胜过他自己所钟爱的稀奇物件。

而这仅仅是一碗用薯粉做的面。

吃过以后,黄清全感觉自己焕发新的生机,他可以继续高傲地走下去了。

突然,军营里的军钟被急促地撞响,领他们来的士兵赶快带着他们冲进军营中最高最大的那顶营帐。

掀开帘子,柳天阴和秦继才却不在里面。

随即,那人再奔城楼,终是找到了他们。

他不由得松一口气,以免秦副将让自己看管的人出什么事。也为了自己能参与接下来的战斗。

柳天阴把柳星叫到身边:“你看,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柳星对面前的景象有莫名的雀跃,言道:“这种事情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主将才对。”

说完柳星扭头看向柳天阴,柳天阴只是答道:“主将问的你。”

柳星眨巴眨巴眼睛,抒发了自己的意见:“打。”

“打了要死很多人,而且未必打得过。”

柳星的回答仍旧是“打。”

昨夜有来刺探的斥候,发现西咸县竟然再度易主,为防止后顾之忧,前往突袭永安府的卑越王子下令起兵三万,直接一鼓作气拿下西咸,自己则继续内入。

故而,此刻三万卑越士卒已经兵临城下。

守城固然有极大的优势,可这是在城内粮草充足,器械完善的情况下。

先前围困西咸,无论是守军还是卑越军队的粮食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尤其守城器械更是所剩无几,该拆的全拆了,残砖烂瓦兴许还能用一用。

万一他们再启用围困战术,阴罗军支撑不了多久。

“怎么打?”

“师父曾经说,吃人的狼群里有一个王,王一死,群狼没了主心骨,也就散了。”

“杀身成仁。”

柳星并不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但通过观察柳天阴的神情以及自己刚才说的话,柳星似懂非懂地猜到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