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这个字带褒义和贬义，一时间她竟分不出这是在骂她还是夸她。
白彦又道：“不过我若是那位被她救过的皇子，我绝不会再那般对她。”
历有槿盯着这名少年的眉眼，那眼中带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
偏过目光，她道：“……是吗？可惜没有如果呢。”
白彦道：“是啊，没有如果。所以最后他们都死了。”
空气稍稍有些凝滞。
历有槿哈哈道：“每个人最后都会死啊，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白彦懒懒地伸出双臂枕着脑袋，悠悠道：“死是没什么，可若是带着遗憾死去，那可就死不瞑目了。”
历有槿觉得这小孩儿的说辞还挺有趣，便顺着他的话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死不瞑目也没办法，反正遗憾已经存在了呀。”
白彦挑眉道：“怎么没办法？这个世界有那么多死不瞑目的灵魂，最后他们大部分都选择留了下来。”
历有槿想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
各种孤魂野鬼徘徊在世上的原因无非就是有余愿未了，最后变为执念。
念到最后，终不得善终。
历有槿笑道：“那做人还是无牵无挂的好，人活着本就很累了，何必再纠结那么多来给生活添堵。”
白彦并不否认这个说法，只是道：“是啊，可又有多少人可以真的做到心中了无牵挂呢？”
历有槿抬起脑袋看着白彦，轻笑一声道：“看你这样子，心中是有很多牵绊吗？”
小孩子真是多愁善感呐。
白彦身子微微前倾，笑眯眯地反问道：“你心中就什么牵挂或遗憾都没有吗？”
历有槿微微一愣。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她该有什么牵挂或遗憾。
死去的人不能复苏，该作为她仇恨的国家也彻底消亡。
人生已经漫无目的。
此刻，摇曳的火花将兔肉烤得油滋滋、金灿灿的，引人犯罪的香味一下子就溢了出来。
历有槿收回思绪，将手中的一只烤兔递给对面的少年，顺便灭了燃着的火星，笑道:“好了，你的鲜嫩烤肉。”
白彦伸出手接过，仿佛也不在乎她的答案，挑眉道:“谢谢。”
“不客气。”
二人安安静静地吃着烤兔肉，周围竟是难得的没有任何妖魔鬼怪来犯。微风将树叶吹得“沙沙”响，既带着一丝阴森诡异，又带着一丝和谐的宁谧。
啃了大概半只兔子，历有槿咕哝了一声：“悲牢山今日怎滴变得这般安全了。”
不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而是这个现象确实诡秘莫测。多少人提起悲牢山跟提起她似的，有多晦气就多晦气，现在周遭如此安全，反倒让人觉得奇怪。
难不成是她真的要时来运转，幸运女神保佑了？
她正那么美滋滋地想着，现实就无情地给了她一巴掌。
“啪嗒——”
历有槿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剩下的半只烤兔掉落在地，还顺便在树枝燃尽后的白灰层中滚了两圈。
白彦抬起脑袋，睁着那双澄亮的银瞳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道：“我这儿还有半只。”
历有槿心中叹气，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差不多饱了。小孩子就多吃点儿吧。”
白彦似乎还打算说什么，却只是腾出一只手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块锦帕递给她。
她道谢后接过，又倏地看向四周，树叶仍在颤悠悠地摇摆，地上的土石也在微微晃着，只是在这看似平常的晃动之下隐含了一抹怪异。
她的预感是对的。
那半只烤兔不是她一时没拿稳才掉地，而是这悲牢山在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