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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贯胸而亡

狄青正要掉头往厅里回,步子阔开一步,隔了一道园墙的那边突然一声竭力嘶吼,声音颇为熟悉,然后就是人群二三的嘈杂之声。

“二郎,二郎,你怎么了?”

“快,快去找个医师来。”

杂乱的叫喊声和凌乱的脚步声,每个人都慌张不以。

狄青心里警觉拔高,朝着里厅高喊一句:“印许,出事了。”说着就朝着外面跑去,语气匆忙。

一出杨柳家大门西边那处人影闪动,黑夜里总有些不大真切的影子浮动在空中。几人交杂,狄青看不清。

手摸上自己蹀躞带上稍挂在侧背处的横刀上,步子加快谨慎的朝那里挪去,整个人小心翼翼的,这是他一贯的警惕。

印许嘴上挂着汤汁还来不及擦,拨开几人跌跌撞撞就跑出去,手上还拿了一个软饼包着几块炙烤的羊肉,步子加快的时候还不忘咬上两口。

狄青拨开人群,地上躺着的赫然就是今日见过二三面的孙二郎。

他趴在地上面色发青,一位同行的伙伴正按着他背后的伤口,双手指缝里露出了大量血迹,似有按不住之像。

杨娘子提着灯笼走出来,看到这一幕蹙着眉,掐咒着说:“作孽,这生意还没起来,又在门口来一案,晦气!”

然后扭着腰,招着手让小厮,“去,赶紧喊里正来。要死的死在这处。”

帕子拂开额间的发丝,扭着腰肢就进去了。全然不顾给了钱开席的狄青和印许二人。

平康坊里头四处笙歌,热闹的厉害。

就孙二郎这一声,临近的几家也有不少人挤在门口出探出头来瞧着这一幕。一下子这一片妓坊算得上安静。

孙二郎倒的地方很好,昏不昏亮不亮的两盏灯笼中间。再看他,满脸青筋暴涨,脸色呈现赤黑色。

狄青一把手打开按住他背上伤口的同伴,自己捏着袖子就按上去,只按伤口,不压迫他的胸腔。

孙二郎脸色微微好转一些,但是脸色依旧。狄青约莫着猜想到了什么,心里堵了一下。

脸色一下晦暗下去,眉目中有些不好说言说的词汇。

孙二郎活不了了――

这个伤口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凶器惯胸,上了内脏出血导致他呼吸不畅,不然面色不会呈现这个色。

现在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孙二郎许是也知道自己不行了,哽着最后一口气在地上断断续续写下两个字。

指腹没有沾血,路面又压的实成,只有少许浮灰。他竭尽全力的写了不清不楚的字形在地上。

几个同伴除了呼唤“二郎”之外就是问“怎么了”,一点有用的建树也没有。

倒是狄青看清了他写的东西。

――梵音。

一口气跟不上来,孙二郎嘴角沁血眼睛瞪的浑圆的绝了气息。

印许在人后面是一边吃一边看,只是眼睛眯着看向孙二郎的背后,默默不语淡定的咬着手里软饼。

人死了,里正也正好带了几位就近的武侯来了。

不等里正发话,狄青站好,贴着墙。剩下的人被武侯驱赶着靠墙排列站好。

这几位武侯是熟悉孙二郎的,一人发现后就拍着他的肩背。

语带慌忙:“二郎,你怎么了?”

手气息一探,人死了。

起身的动作巨大,兵甲撞击的声音作响,背上的金瓜锤被取下来,指着他们贴墙的一行人。

恶气声声的吼到,“说,是谁!是谁杀了二郎,不然下了狱可别怪本武侯无情。”

这意思明显的就是告诉众人,如果不供出来,下了狱他会想法子用私刑刑讯。

狄青勾着嘴角笑笑。

私刑敢动?圣人下了召令,严禁底下官员动用私刑,违令可斩。不过这条令估摸也就是糊弄眼睛的,不然长安城一个小小武侯也敢说动用私刑一事?

立马有孙二郎的同伴指证狄青,“在他手上死的,和我们无关啊。”

狄青就看着这根手指指到他脸上了,他瞪着眼睛别过头去,正是刚才差点‘按’死孙二郎的那个人。

一身衫子轻薄,十月天倒是有些冷,他居然这么抗冻。

有人跟着附和,但是也有不说话的人。

狄青瞧着,这样的场景常看,都是人心作怪,生怕带上自己下狱,急忙撇清。往往这样的人最容易混淆证词!

印许还在吃,站在最末处正眼都没瞧过狄青。

一只金瓜锤立马伸到狄青的鼻子前。

那大汉身高七尺,与狄青一个高矮,就是格外魁梧些,不全像汉人模样,倒是像番人与汉人的后族。

怒目一瞪,“是你小子杀了孙二郎?”

狄青摇头否认,“不是。我从园子里出来时他就倒地了,只是方才那人按伤口太过用力以至于孙二郎呼吸不畅,我接手用衣袖掩按伤口时他死了。初步断定是凶手凶器惯胸插过伤及肺腑所致。”

那大汉听着狄青说的头头是道还条理清晰,赫然怒吼:“怎么,你还是仵作不成!你是初次来平康坊吧?以前没见过你,你住哪里?”

语调高昂,审讯的味道很浓。

接着他看了看四处,问:“你说你从园子出来,是哪个园子?”

这话题问得就诡异了些,这和案件毫无关系吧?

身旁的人畏畏缩缩得说:“他从杨柳家出来的。”话音带着颤。

狄青脑子一顿,怎么每个人提及到杨柳家都是这副样子?有些害怕?

孙二郎也是。

狄青心中疑窦上头,这个杨柳家的悬案到底是什么?让这么多人都畏惧这么狠?

这武侯金瓜锤也是抖了一下,很明显。然后回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细眼的看到了孙二郎手边残缺的字迹。

叫嚷到其他武侯,“你看看二郎写的什么。”

一位年轻的俯身下去,看了半天才认清楚,就目眦欲裂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长着大大的口惊恐状。

梵音二字而已至于吓这么厉害?这梵音又有什么蹊跷?

狄青歪过头看了一眼印许,他吃完了,正打着哈欠……毫不关注案情。

这举着金瓜锤的武侯笑他孬,自己俯身下去看,认清了之后也是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一脸不自在。

一脚就踢散这字迹。

口中不悦的啐骂:“教他不提这,好好的巡逻,非要去坊里问,现在还死在这上头,真是……”

一旁站着的里正似乎不管事一样,权当做没看见。

这就奇异的很。

狄青看着每个人的样子,都是对杨柳家有避讳,认识孙二郎的武侯对‘梵音’也很抵触。

看来,这杨柳家的案子怕不是与昨夜石佛有关?

如果杨柳家的案子能悬挂到大理寺,这孙二郎最少也是在京兆府手上,里正确实没什么权限管理,难怪是这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