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仙侠小说 > 王非蛰蝎 > 4

大鹿在一旁问过个不休,业爻实在不想搭理,便转身靠着藤蔓,索性不说话了。

“那观后心得的字数你可数了?差一个大师兄都不认的。”她本就惊惶未定,谁知此麝一脸无辜又插一刀过来。

这事她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连笔都没动,谈何数什么数。

她思绪一飘,正惯常预谋走个捷径,誊大鹿的?一想便行不通,这么多年下来,谁脑内有墨水,谁肚子里全是草屑,风和鸣早就摸了个底。

“九曜君!”业爻想起观案子的时候他写的东西,若有用处,那用处恐怕不是一般的大。

“我还差几千,写完便走,你先回去吧,还得守宫不是?”此人顿时也有了力气站起来。

“我不回去,我同你一起回去。”大鹿认认真真道。

业爻知道,这只长角麝除领罚时可以轻易收买以外,其余时候若要变个心意,比让姥姥给她个好脸色难。无奈之下先上天去了。

进去南天门没多久,一人飞落于他们之前,他着一身云锦缇衫,与流霞化为一景,正正站着。

业爻惊喜坏了,暗暗道,“九曜君啊九曜君,你到的可真及时。”她几步去到禅机身边,对大鹿说,“你先回去数数漏字没有,这案子我有疑,得请教请教九曜君。”

大鹿鹿目一转,见她一副十分难得的可靠模样,倒又真信她的话了。

待仙麝隐去云头后,业爻挂着这身破烂衣衫朝他走了几步,但见禅机周身纤尘不染,却又停了,腼颜试探道,“九曜君,今日的案子,你可有什么看法?或者说,你可有记些什么呀?”

禅机眸光扫过她受伤的那只胳膊,继而化出一面锦书来,“略微心得......”

“我可以看看吗?”禅机还没说完,业爻两眼放光的打断道。

接过手一看,这锦书少不得得有几千字了,她虽没听,但看的出来这上面的确写着一番独特清晰的见解,且字里行间不当不正、铁画银钩,迹间竟丝无尘垢一般。好看极了。

业爻一想,若按他所说的,自己再蹿天入地胡编一番,三万字岂可在话下。本想瞒着禅机,但一想自己在天界各处的风评本就好不到哪里去,索性直说了,“那个,我师父罚了我三万字的观后心得,可我没好好听,自然写不出来,所以我想循你写的再延伸延伸,很快便能凑的出了,所以能不能......借我抄抄?”毕竟和九曜神君不熟,这不要脸的话问起来着实心虚的很。

“嗯。”不熟的人答的却很干脆。“你有写的地方吗?”他接着问。

业爻本想找个旮旯地儿抄的,可他这一说,又顺口问了一句,“那九曜君有能让我抄的地方吗?”

他没说什么,径直往前走,业爻只当他默应了,跟着他便走。

几只赤颈仙鹤盘旋于神殿前,声声清鸣譬如天际外无名的绝响,风绕檐角轻烟袅袅,此处却与天庭别处大相径庭,多了些沉静与逍遥气。

禅机带她去了间高阁,从这里望过去,远处红霞一览无余。阁间一张玉石书案,案前置一樽镂空铜制香炉,笔帘下悬着龙须麟管等作写之笔。

还有冷冷清清一面硕大的书橱。业爻暗暗观摩一番,深感无趣,然而打眼一瞧,瞧到了个好东西——旁侧墨玉壶中的......清酒。

她指了指,“我可以喝吗?”

禅机默许。她倒满一杯一饮而尽,随意拭了口,皱皱眉道,“酒很烈,你师父知道你喝酒?”她这话有意无意携一丝质问。

神仙不能喝酒,他如此堂而皇之,断然不曾将天规放在眼里,可业爻不觉得惊讶,她明白,越是沉默寡言的人,这世间越无他可寄诉之地,喝些酒,又有何妨。

禅机一如既往淡然,既有彼此把柄,他就不担心业爻捅出去,“来我这里,酒便不是酒。”

业爻接道,“化成茶水明摆在此处,也不怕察觉出来啊?”

“师尊从不饮酒,亦闻不出味,无妨。”他在书橱间轻翻着,像在找什么。片刻后道,“隔间有净灵水,这身衣衫,过去换上。”

业爻顿了片刻,接过衣裳,“也是也是,那畜生弄我一身,是得换换。”过去后便笑了个四仰八叉,因为禅机方才那个苦大仇深的表情,生怕自己立马会染什么瘟疫给他似的。

换好衣服过去,禅机端坐于书案前,欲提笔,业爻过去连忙拦住,“使不得使不得,我自己来就成。”

禅机侧过头,朝对面无以遮挡的阁窗看了一眼,“有事傍身,你想多了。”

业爻,“......”

她提笔掀纸,顿时有些难为情,于是提起笔像猫一样溜去窗边,远域外景色甚美,只不过风有点大,吹的发丝遮住双眼,迷离间,她思绪同诗性齐飞,胡乱编了个心满意足,以至于编到梦里去了:小美人睡的好啊?在下被褥暖的很,可别受凉才好啊......

“滚哪!”业爻猛的惊醒,那梁广玉满面沾着血的画面猝然消失,她却被满满当当吓出了身冷汗。抬眼一瞧,已是入夜时,高阁设了道结界,业爻睡的沉大约也是身上暖了的缘故。

回头一看禅机不在。

“九曜君?”寻思半晌,业爻想,禅机大约是布星去了。

她常去妖界厮混,除了作些曲簿供玩乐以外,耳濡目染的学到了些妖君妖女哄人高兴的嫖话,于是在案上留下:恳谢君,一解燃眉急,二寻予洁衣,善莫大焉功德无域,业爻转世为牛马,定驮你归西!大约是想深深的表达......一个无比感激的意思。

她踩上点,赶在酉时末回了上元宫。宫里安安静静,不同常时,只见六师兄从殿内走过来,业爻右臂往后躲了躲。

昀尘焦急的变了脸色,“七妹!六哥叫讯鸟给你传了信,没收到吗?”

“六哥我......”业爻一时没说出话来,嘴皮动了动,趴在昀尘肩头上哭了个伤心。

昀尘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哭惊慌了神,更是着急,一边拍她,一边不停的问她究竟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