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斌急对红发女耳语：“有情况，我先躲一下。”
黑发女已经脱身，低声道：“你继续，我们帮你挡住。”
犹豫了一下，他一横心不再想其他，继续找准那股寸劲，转动螺母。
大厅那边传来了脚步声。
身边的黑发女则不慌不忙地拧动着那个中年男人胸前的螺母。
如果有人推门进来，她能一举击杀？
还得无声？
脑门的冷汗都下来了，但手上依然保持着那个寸劲，去拧另外一颗螺母。
大厅里传来了奇异高亢的女声，不可描述，却让他莫名心慌，差点手指再次打滑。
脚步声却在门外不远处停住。
与此同时，那个青年男人突然将头转向女声的方向，然后开始用额头碰碰地疯狂撞墙。他力量很大，墙壁咚咚响，没几下就有血顺着脸颊流下。
女声更加高亢，更加不可描述。
脚步声快速向大厅移去。
王楚斌小心地把红发女身上的金属杆抽出，递给她，低声道，“你们跟我出去后，一直向西跑。”
只要她们能跑出去一公里，黑肚皮就能接应上，至少生命安全有了保证。
至于能跑出来几个，那就管不了了。
那个青年男人显然没救。
他边盘算边往外走，刚走到窗口，两个女人同时攀住了他的胳膊，黑发女低声道：“你能不能制造一些响动，把一部分巡狩人吸引出去？”
他摇头，“他们人太多，惊动了就无法收拾。”
黑发女言辞恳切，“我们有同伴一定要救。她俩刚救了咱们。”
红发女也语气哀哀，“求你了。”
大厅里的女声起起伏伏，依然高亢，不可描述。
墙边的青年男人已经自己磕晕昏过去。
面对着两女信任和期盼的眼神，他一咬牙，迅速盘算了一下，“你们撑住十分钟，然后先制造一点响动。”
见两女和后面起身的中年人面露疑惑，他也来不及解释，只是目光坚定地说，“相信我，这是唯一的机会。”
黑发女迅速盘算了下情况，急道，“只能撑五分钟。”
“好，五分钟。打起来后你们尽可能第一时间切断通讯设备。”
他翻出窗口后拾起步枪，戴好头盔，无声地沿原路返回，在沙尘暴中先向西跑了两分钟，同时和黑肚皮交换了信息。
四分半钟后，他绕到了检测站正南二百米远的地方。
手里这把K98的准确射程是三百五十米。
悄然爬上一个大垃圾堆，仰卧在顶端靠下一点的地方，缓缓地把一片碎镜子伸了出去，微微转了转角度。
停车场上又有两个巡狩人，都只戴了一个猪嘴状的防毒面具，一个穿着件防弹背心，裸露着粗壮的胳膊。另一个连防弹衣都没有穿。
意外的好机会，不可错失。
他轻轻摘下了太空头盔，屏住呼吸，平端起步枪，瞄准镜里的十字线卡在那个穿防弹背心的彪型大汉的后脑勺上，计算着风速，微微调整十字线。
内心按耐不住地紧张激动，手都有些发抖，枪口随之微微晃动，准星的十字线落在大汉的左肩，又滑到右肋。
“想象眼前有一团火焰，凝视它，专注它，把你所有的感情都扔入其中，愤怒，痛苦，悲哀，一切都在火焰中燃烧，除了这团火焰，其他都是虚空……”脑海中丹叔叔的声音平缓而沉稳，那团火焰熊熊燃烧。
双手不再轻抖，十字线落在大汉的头颅左上方。
“砰！”
枪声十分沉闷，在呼啸的朔风中几乎被完全掩盖。
彪形大汉后脑勺瞬间爆起一片血花，身体倒在了疣猪战车旁。
另一个家伙看到同伴突然中弹，居然先楞了一下，才转向枪声的方向。
“砰！”
这家伙左胸口正中同样飞起一串血柱，仰面倒在了战车边。
风砂卷过。
王楚斌先把下一颗子弹顶上了膛，才戴上头盔深吸了一口氧气，转身下坡往东跑去。
还剩下十个巡狩人，不能在此恋战。
一百多米外运输管道的东侧有一个砂石坡，是局部制高点，他跑过去后反身往坡上爬了几步，趴在一块大岩石下，从兜里掏出了那块碎镜片。
检测站的巡狩人果然蜂拥而出，并且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弹道方向。其中一个巡狩人跳上战车，架起速射机枪就扣动了扳机。
“吱妞——啪。”
怪异的弹道声音吓得冲出去的五个巡狩人齐刷刷地趴下，回头张望。
机枪射手指着冒烟的枪口大骂了一句，开始卸枪管。
他的同伴们齐刷刷对他比了个中指，爬起身，交错射击着向南面冲去。
藏身在他们侧前方的王楚斌一直没有等到检测站那边出现约定的动静，只能再次把那块碎镜片探了出去。
五个巡狩人队形已经散开，最后一个和同伴们稍微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所有的视线都对着那个大垃圾堆。
他收回碎镜片，脑海里演绎着最后那个巡狩人的前进步伐，摘掉头盔轻轻放下。
朔风再起。
起身，蹲姿，平端枪，十字线套中那个巡狩人的前胸，风速修正，击发，一气呵成，用时不到一秒。
没响。
他立刻抱枪卧倒，抓起头盔戴上，向坡下退去。
……
巡狩人头目看蔡司接好了长波天线，立刻戴上耳机，调频。
一片茫然的沙沙声。
他扭头叫道，“你怎么搞的？又接反了。”
蔡司一脸无辜，“这不是很好？”
头目自己过去晃了晃天线基座，又回来戴上耳机。
依然是一片沙沙声。
该死的沙尘暴。他气得摔了耳机，举头远望，正看到远处同伴们的侧方冒出一个狙击手，摆了个射击的姿势，片刻后又缩了回去。
他大叫着抓起步话机，“东边。”
里面也是一片沙沙声。
见鬼了。他拔出腰间的自动手枪向追踪的同伴们头顶开了两枪，然后用手势指点：狙击手，东，平行，一个。步话机坏了，留下一个和我联络。
见同伴按令行事，他头也不回地叫道，“李厮，枪管换好没有？”
“好了，但我得再换个击发弹簧。”
“你先和蔡司去找一下站里的应急电话。”
“好嘞，接通了找谁？”
“当然是……等下。”头目迅速扫视着周围环境。
应急电话是公开信息，怎么接总部要斟酌措辞。但如果万一接不通……，他心中突然紧张起来，目光又扫回搜索的同伴们。
黄砂漫天，几乎看不清。
如果是有人前来救援，那应该不会只有一个狙击手……，他本能地一缩身子，又扫了下周围，命令道：“李厮你自己去，接通就找总部，说清咱们在什么地方，要求指示，然后去看看辛格和犯人，蔡司你跟我把车挪一下。”
……
王楚斌已经藏身在大土丘十几米外的一堆破汽车后，一拉枪栓把那颗没打响的子弹退出，又捡起来重新压入膛中。
这些子弹都是他从垃圾堆里一点点收集来的，仔细筛选后依然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第一次击发打不响，但二次击发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头顶上交错而来的子弹呼啸声让他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大致方位。
再干掉一个后，如果检测站里的那几个犯人还没有什么动静，自己只能立刻执行逃跑计划。
虽然他有足够把握逐一干掉这五个追捕的家伙，然后再干掉前来救援的其他人，但如果巡狩人胆小退回去，哪怕就算只剩下两个巡狩人，只要在检测站死守五分钟，同时用应急电话和外界取得联系，他就会遭遇大麻烦。
A.D.N接到报警后，不用半分钟就能把N173检测站的图像收集全，细部可以精确到厘米。
这么大的沙尘暴也阻挡不住天眼。
不过，现在的指挥官是黑肚皮，一切由他来判断。
自己只是执行者。
眼前突然闪出一幅红外图像，代表他自己的蓝点周围只有四个黄叉。
他深吸一口氧气，燃起脑中的那团火焰，然后摘下头盔轻轻放好，起身后以射击的姿势平端K98，脑海中的红外图像和眼中的景物叠加，对应。
无声地横跨两步，瞄准器的十字线迅速而平滑的移动，脑海中最右下的黄叉变成了眼中一个巡狩人的猪鼻面具。
风速修正。
那个巡狩人看到突然冒出来的狙击手，端枪就打。
日~
子弹破空而至。
砰!
枪声触及到这个巡狩人的耳膜时，他的颈侧已经血花喷溅。
另外三个巡狩人听见枪声本能地转头，看到同伴倒地，立刻卧倒隐蔽，同时寻找弹道来源。
其中一个巡狩人大致算清方向后，一梭子先扫了过去，然后睁眼张望。
几十米外一个淡灰色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另一堆垃圾后。
他换了弹夹，射击着追了过去，间歇还叫着，“凯尔，告诉胡尔斯，我看到他了，恰施中弹了，呼唤救援。”
“知道。”留守的凯尔高叫着回复了一句，站起来对检测站打手势。
……
巡狩人头目已经躲在疣猪战车上，看到又倒了一个同伴，心里愈发紧张，他一边用手势指挥着，向东追击，分散，迂回，一边高喊，“联系上没有？”
“不知道。”小个子巡狩人答道。
“没问你。你去把他们仨都叫出来，先一起干掉这个狙击手，应该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