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如今作为一个群体，只是作为道场的从属，随便一名仙人就可以对他们指手画脚一番。
仙人没有在外门内部区分过高低，也没有设定统一的目标。
因为在仙人们看来，卒徒只是一种更新频繁的消耗品，根本没有必要去花费这个心思架构，当然其中还可能藏了一些没有明说的其他考量，所以让仙人们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点。
在仙族的指挥下搭建好了营地，卒徒刚刚空闲下来，郝汉认识的那位筑基仙人就再次下令，要求他们出去巡哨与守夜。
仙人说完就走，没给卒徒细问的机会。
卒徒们面面相觑。
这要求太过简略，或者说是模糊，没有任何细节。
没有经验，也没有仙人留下指挥，郝汉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什么意思？怎么做？卒徒们一头雾水。
“谁来拿个主意？”
茫然沉默了片刻，终于有人忍不住开了口。
有人起了头，于是更多人急切开口，各抒己见，但绝大部分都是没有内容的废话，或者是单调的宣泄情绪的疑问，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仙人喜怒无常的凶名在那里摆着，没有卒徒妄想靠置若罔闻来躲避命令，他们是真的慌，也是真的急。
渐渐的，在一片混乱中，有人开始统一意见，最终只有两派还在争执，他们分别以憨大头与油老鬼为首，相持不下。
不管是憨大头的豪迈，还是油老鬼的酒肉，都让他们得到了不少支持者。
油老鬼想出用抽签来决定现在巡哨与晚上守夜的人，憨大头其实没有主意，但他坚决反对油老鬼的一切。
郝汉没有开口参与进去。
两边的对峙，愈发焦灼，最激烈时，已经有人开始动手动脚。
还能稍微保持理智的人，不得不寻找变数。
“郝汉，你来拿个公道？就说说这憨货是不是在胡搅蛮缠？他自己没主意，还非要说我的办法想不通，再被他继续拖下去了，不是给仙人借口杀人吗？”浓眉大眼把郝汉拖下了水。
一颗硕大脑袋挤开了浓眉大眼，跨近了一步。
“要不郝汉你拿个主意，只要是你的主意，我绝对支持，反正绝对不能用那老鬼的办法，那人憋坏。”
油老鬼瞥了眼憨大头，带着不屑。
“我不行，我什么都不懂，在说我年岁也小，不合适。”郝汉连连摆手。
“你可以的，我们之中就属你懂得最多，大家平时有不懂的都问你，我倒要看看这时谁敢嫌你小。”憨大头略带威胁与挑衅地扫了周围一眼。
其实不用憨大头施加额外的压力，很多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由于之前给予的帮助，郝汉已经在许多人的心中建立起了信赖。
“要不就用油老鬼的办法？他比我聪明多了。”油老鬼应对行禄的方式，给郝汉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自认为自己没这本事。
“不行、不行，都说了不行，用他的办法，他绝对会动手脚，不能给他机会。”再次逼近了一步。
“算了，郝汉，现在也就你最合适了，只有你拿的主意，这憨货才不会捣乱。”油老鬼有些遗憾，也有些无奈，似乎放弃了什么。
憨大头因为这话愣了片刻。
“切——什么捣乱，我明明是防你使坏，”不过马上嗤之以鼻，“既然没人反对，那就这么定下来了，郝汉你来拿这个主意。”
郝汉依旧无措，还想推拒，可看到周围的急切与期待，紧紧贴上，只觉热血冲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让我想想，大家别挤，让我想想。”
他需要一点空间，与系统交流。
卒徒们退后了几步。
郝汉一屁股坐下。
“系统？”
“主程序启动……扫描脑波……已了解宿主需求……”系统简化了没有必要的交流。
“系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教我怎么做吗？”虽然吃不准在修行与打架以外的事情上，系统能不能帮上忙，但这时郝汉也只能依靠系统了。
“建议宿主先确认目标……拆解目标……分配人力……确立管理人员……监督目标达成……”
“什么？”郝汉听懵了。
“宿主可以先建立组织……”
“什么是组织？”更懵了。
蓬莱境的历史上，还没有人系统专研过组织这个概念，以及因此衍生的管理问题，更何况郝汉还是一个见识有限的庶民，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陌生领域。
“分析宿主已掌握知识……确定宿主无法理解相关信息……数据库检索……调取参考资料……辅助宿主理解……数据库资料有缺失……请宿主自行研判参考现有资料……”
大量的信息突然从系统的数据库内调出，重新编组成大脑能够接收的电子信号，然后灌输向郝汉大脑。
对系统来说，相关知识也许还不够完整，可对郝汉来说，这量已达天文级别。
一时之间，数据流几乎占用了全部脑力，猛然加剧的电波，激得脑仁发痛，眼球也有些微充血。
郝汉立马抱住头，埋在胸前，神经末梢的失控痉挛，让他的指尖都在忍不住微微颤抖。
所幸在外人看来，郝汉只是抱头苦思，暂时未发现异常。
“听不懂，我听不懂，系统，停下来……难受，太多东西了，你直接告诉我做什么，行不行？”
监控到郝汉的身体状况，系统暂停了数据传输。
“本系统是辅助智能系统，组织与管理学科没有定式，数据缺失，也难以判断最优解……建议宿主自行决策取舍……”
大脑还在隐隐作痛，大概因为不是在睡梦中，这种知识灌输有着严重的副作用。
脑海中突然添加的信息，明显没法成为助力，反而在当下加剧大脑疲劳，懈怠了思考欲。
“不，还是系统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做吧……”
“收到指令，系统建议计划最优解可能60%，请宿主研判取用，第一步，确定目标……第二步，分组人员……”
……
“油老鬼第一班，憨大头第二班，我带的人第三班。”
一番磕磕碰碰，总算定下了巡哨与守夜的细节。
郝汉把大约八十名卒徒，分成了三组，轮流出去巡哨。
憨大头带一组，油老鬼带一组，两人先选，剩下的人归郝汉。
这两人都把与自己相亲的选进了自己组，结果留给郝汉的，不仅没有一个第一批的老人，还尽是一些不靠谱的家伙。
不过郝汉也不知道需要在意，根本没有提出异议。
但不管怎么样，在中柳城的战场上，在仙族的营地中，外门的卒徒们，第一次，有意无意地捏拢在了一起。
勉强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组织的雏形。
郝汉阴差阳错地成为了他们的领导者，暂时的，但他的权威却是来自于卒徒的自发推举，而不是来自于上面的统治者——仙族。
如果在蓬莱境，历史也有车轮的话，此时必然往前滚动了一小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