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墨不愧是市局物证检验第一人，效率高到离谱。
唐媛站在原地，快速翻看起了分析报告。
她一边看，杨墨抱胸靠在一旁，一边解释着上面的某些检测项目。
唐媛要的急，所以报告上面许多地方标注得没有那么细致，杨墨能看懂的各种数据，唐媛不一定看得懂。
“环状沉淀反应？”
“环状沉淀反应呈阳性，检材上有人血。”
“DNA比对结果怎么样？”
“PCR-STR技术比对结果表明检材上的微量血迹与死者一致。”
“也就是说，确定是死者的血？”
杨墨点头，语气笃定：“确定。”
如果不是这样，她不会着急给出一份不完整的检验报告。
“谢了。”唐媛心情陡然轻松了不少，冲杨墨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专业的检验结果出来了，与她推理的结果一模一样，唐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意味着，他们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杨墨没答。她轻哼一声，拿回那份报告扔进垃圾桶里，转过身继续干活去了。
“出去的时候记得帮忙关下门，慢走不送。”
退出杨墨办公室的门，小六子冲唐媛竖起了大拇指：“唐姐棒棒！”
唐媛看向小六子，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波澜不惊：“通知你们柳队。”
“就说。”唐媛想了想：“告诉他，该改口了。”
“叮叮叮”。
远在城市另一端的柳星宇接到了“内鬼”小六子的电话。
“队长队长，检验结果出来了嗷嗷嗷！”电话那头的小六子显得很兴奋，他大声地把刚刚杨墨讲解的内容复读了一下：“人血！死者的！”
握着手机的柳星宇步子一顿，脸色微变，明显是想起了什么。
但他语气还是平静的。
柳星宇对着电话那头的小六子吩咐道：“知道了。你带上人先去，我们马上就到。”
眼下，抓住凶手才是最重要的。
“叩叩叩”。
“警察？你们不是今天刚来过吗？还有什么事吗？”半开门之后，看到熟悉的面孔，汪学文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警察。”小六子冷着脸，出示了搜查令。
没等汪学文反应过来，一队带好了装备的警察直接闯进了汪学文家中，直奔卫生间而去。。
“哎，你们……”
汪学文作势想拦，被小六子和唐媛堵在了门口。
“汪先生稍安勿躁。”
“不是，我说你们……”
“小六、唐姐，快来！这里有发现！”
唐媛和小六子没再管汪学文，两人朝卫生间的方向跑去。
阴暗潮湿的卫生间里，鲁米诺与鲜血反应之后出现的蓝光幽幽地昭示着一宗罪行的发生。
鲁米诺，又称发光氨，刑事侦查上常用来检测血痕的存在，其灵敏度之高，哪怕是浴缸中只溶了一滴血也能检测出来。
大片大片的荧光被鲜血点亮，照亮了整个卫生间，这让身处其中的人感到一阵窒息，一阵眩晕。
墙壁、地面、洗手台，全是鲁米诺反应呈现的荧光，无一幸存，足以见得出血量之大。
墙上的血滴呈喷溅状，似一个又一个无声的惊叹号，又像是沉默的箭头，在迷雾中指引着真相的方向。
而瓷砖地面的血，当初几乎是漫过了整个地面。
唐媛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触目惊心的一幕。
她飞快地反应了过来：“抓住他！”
把守着门口的警察们迅速响应，他们一拥而上，把试图逃离现场的汪学文摁倒在地。
“畜生！”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小六子一声低骂，忍不住对着他的膝盖踹了他一脚，咚的一声，这一脚把汪学文直接踹趴下了。
就冲这一整个卫生间的血，他都能想象到死者曾经遭遇了什么。
小六子这一脚可是没有丝毫留手，汪学文发出了一声闷哼，到了这种时候，他的表情仍旧坦然。
他没有试图为自己做任何辩驳。
警察们还在继续四处喷洒着鲁米诺。不一会儿，又有了新的发现。
唐媛看着地上的曾经有过的血点、血脚印留下的痕迹。一滴一滴的血溅落在地上开出罪恶的花，血点与脚印，花与茎叶，相互缠绕，一直延伸到了厨房里。
那样被汪学文从犯罪现场拿出来的东西，它最后的归宿是厨房里那一口擦洗得锃亮的锅。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消失的器官。
那是……受害人的子宫。
子宫果然是被吃掉了。
四处搜寻的警察们在汪学文家里没有找到他进行分尸的凶器和死者丢失的身体部分。
但他们还有一个地方没查。
“汪学文的摩的。”
这片是老城区，尽管社区里设置了车棚，但因为每个月都要缴纳一定的费用，汪学文这样的贫民负担不起，他把摩的停在了别的地方。
警察们铐住了他，带着他去指认自己的车。
那是一辆很普通的红色摩的，带棚子的那种。
近些年，榕城已经取缔了载人摩的的合法运营资格，但还是有不少摩的司机活跃在这座城市的小巷里，他们聚集在地铁口，进行拉客，汪学文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他学历不高，又没什么手艺，仅有的一辆摩的，是他维持生计的工具。
也是他作案的好帮手。
警车们从摩的座位下方的储物箱里，找到了一把锯子，和一个被保鲜膜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头。
锯子的锯齿上甚至还有没有清洁干净的微量肉末。
那个人头已经腐烂得快看不出模样了，因为被保鲜膜包裹着，在打开储物箱之前，众人只是闻到了淡淡的腐臭味。
死者颈部创口整齐，凶手在下手的时候果断而冷静，没有一丝犹豫。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凶手在将死者进行杀死、分尸、抛尸之后，还在用这辆装有凶手尸体部分和凶器的摩的运载乘客。
那些坐上摩的的乘客，或许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摩的司机，会是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他们更不会想到，自己闻到的淡淡臭味，是来自于身下储物箱里，一颗女人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