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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生死一线

痛,整个胸腔如遭重锤,五脏六腑一阵钝痛。

没想到,他还是对我下了毒手。

当我仰身倒下那一刻,心中万念翻腾,紧接着又是一阵绝望。没想到,我万般小心,步步为营,最后还是被突如其来的一掌毙命。

我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恐惧。死,好像是件大事,而这件大事,又以在顷刻之间发生。也就是说,只需要一个弹指,你的人生,你的未来,你的期待,你的遗憾,你所珍视的一切……全部都在这一刻干净利落地终止了。

弱者的生命,就是这般如草芥,如蝼蚁吗!

汹涌的恐惧连同我喉头里那口腥甜的血,一下子喷涌而出。点点鲜血溅在了第一神龙肮脏的衣角。

大魔鬼搓了搓衣角,看着我,淡淡道:“哦,忘了你不会武功,毫无内力,唔,我下手稍微重了点。不过,也就是走动得辛苦点,不碍事。”

我还没死,挣扎着问:“既然你早就决定要杀我,何必等到此时,知道郑家村这三个字时就应该动手了。”

大魔鬼道:“那怎么行,如果早动手,你行动不便,岂不是耽搁行程。”

我苦笑道:“耽搁行程?反正你也不用我帮你找人,如果你自己来此,应该比与我同路更快吧。”我遥望着山下静谧的村落,道:“看来,你从未想过遵守对春空仙的承诺。”我想,第一神龙如果要自己进村找人,恐怕就会有无辜村民要丢了性命。唉……他们也跟我一样,或许前一刻还在盼着今年的收成,下一刻,说死也就死了。我们都不过是江湖人手下的蝼蚁而已。

第一神龙却道:“谁说我要自己进村?你刚刚是怎么安排的,就怎么去做。明日申时,我们在此相见。”

我心想,我怎么还没死呢?口中却道:“你把我伤成这样,我恐怕也帮不了你了。”

第一神龙道:“你这不还没死吗?小丫头,你和春空仙可别当我是傻子,我这只不过是做一点预防手段,必竟,你自行入村,要是跑了可怎么办?我觉得春空仙说得对,如果我自己突然去找云儿,不知道她会做何反应,唉……所以,还是得你先去探探情况。”

这下我终于反应过来了,在他心中,至少目前来说,确实对云梦仙一片真情,不敢唐突。

大魔鬼一把将我拽起来,我只觉他触到我时,胸中痛闷之气稍减,竟也就稳稳地站起来了。大魔鬼又道:“确实,我刚刚用大地狱的内力伤了你的心脉,从现在开始,你不能有剧烈动作,也不能用内力,否则就会心脉爆裂而亡。不过,反正你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也不用干什么体力活儿。将来回到你家,好好养着,再吃些中药调理调理,说不定也能踏个青追个蝴蝶什么的。哈哈哈哈……”说到最后,他竟然大笑起来。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恨之入骨。我对此人,简直恨不能食其肉……他只为困我一时,却就要害我一生残疾!世上怎会有如此残暴无情之人,这样的人,还配有妻儿?云梦仙竟然会爱上这样的人,想到这个,我对云梦仙此前的遭遇再无同情钦佩,只觉得活该!

不过,他既然让我走,我再也不想跟他呆一刻。于是,我强撑着挪开步子,往山下走去,每走一步,稍微大口喘气,整个胸腔都如针刺一般,想想我将来永远都如此这般了,还说想要闯荡江湖,想要学习武功,一切都不再可能了,我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行至山下,绕过村口的池塘入了村。此时已是晚饭时间,家家户户都传出饭菜香,孩子们围绕在池塘边玩耍捕鱼,男人们扛着锄头往家走,妇人们大声吆喝孩子和男人回家吃饭……好一副人间图景,让我想起了远在老家的奶奶,不知最近可好。现在我身体这样,回去了之后,也就可以天天陪奶奶晒太阳了。

我拉了个在池塘边玩耍的长得最乖的小男孩问道:“小朋友,咳咳……你们村里可有……咳咳……可有一个叫郑龙的……叔叔。”刚刚行了一段路,此时说话都扯着胸口痛。

那小男孩大眼圆脸,虎头虎脑,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几乎毫不思索地回答道:“没有。”我道:“你仔细想想?”小男孩一笑,露出两颗虎牙,说道:“不用想,村里所有人我都认识,没有叫郑龙的。”

我不甘心,又问道:“那……叫……咳咳……什么龙的男子总有吧?”

小男孩又道:“那就多了,郑飞龙叔叔、李成龙叔叔、王德龙叔叔、还有我……”

“诶,你们叫郑家村,怎么村里的人不是都姓郑吗?”我惊道。

“谁说叫郑家村就都得姓郑啊?隔壁李家村还有姓郑的呢。”小男孩也惊道。

这……我昨晚分析一夜,白搭。

看来我是常识不足。

我正在想如何是好,小男孩见我不说话,关切道:“姐姐,你生病了吗?你是要来找王德龙叔叔看病吗?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看着小男孩诚挚地大眼睛,我笑道:“不用啦,你该回家吃饭吧。”我心中想,看来只能一家一个找了,要花些时日才行。

小男孩不走,还是盯着我看,好像我脸上有东西似的。我不由得问道:“怎么啦?”

小男孩指指我的脸,怯怯道:“姐姐,你嘴角流血了。”

此时,我才感觉到果然嘴里有血腥味,难怪刚刚觉得嘴角痒痒的。我伸手抹掉,心中又是一阵悲伤,将来我难道也就一直这样吗?走两步就吐血。

正在此时,一个妇人从远处行来,向小男孩招呼道:“小飞,回来吃饭啦。”

“娘,这个姐姐生病了,都吐血了,要找王叔叔看病。”小男孩一边奔到他母亲身边一边说道。

看来他已经自己完善了这个故事。

我不由苦笑,抬头,见他娘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一边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哎呀,我看姑娘你脸色苍白,真的要休息一下了。去我家吃饭吧,我叫我那口子请王大夫过家里来给你看看。王大夫很厉害的,昨天啊,李大哥摔断了腿,他几下就把李大哥的腿接好了……”

她也不由得我拒绝,就一直拉着我往家走,边走边跟我唠家常。我想,反正我都要找地方住,到时给她们些银两就是,也就不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