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历史小说 > 大明卷帘人 > 73、得陇望蜀

73、得陇望蜀

泰宁面若寒霜:“阵前讨价还价者,应当如何处置”?

岩素杏眼一瞪回道:“依照军法,当乱棒打死”!

泰宁面无表情,岩素会意,令军法官当众行刑。行刑完毕后回来请命:“公主,让属下去都龙报信吧,属下一定把全歼莫大增消息传扬出去”。

泰宁点了点头,岩素唤来两名传令兵吩咐了一番,三人骑快马背令旗,沿路报喜:“岩脚大捷!莫大增八千人马已被泰宁公主全歼!岩脚大捷”!

泰宁停止追击,不代表莫大增能跑,乌奴的七百健儿早已在十里外设下层层路障,切断了莫大增的退路,二百张弓和56门佛朗机据险而守恭候多时,莫大增连续组织了三次冲锋都被打了下来,扔下了数百具尸体退了回去。

泰宁和莫大增在岩脚山河谷拉锯,老魁窝的莫开山也已经同白姨汇合。

白姨自白马寨和乌奴分别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山,而是回到西八寨,继续想办法挖黄定江的墙角。白姨软磨硬泡好几日,总算说服了刘三姐的闺女牙住。

牙住姑娘身材娇小,五官秀丽,是西八寨有名的美人儿。她和黄定江的侄儿黄煌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因为黄煌的家境实在窘迫,一直凑不齐五斗稻米的聘礼,所以婚事一拖再拖,至今没有正式说媒下聘。

白姨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牙住姑娘,随自己找到了老魁窝。

恰好黄定江忙着给万彩莲大献殷勤,军中事务全部交给了黄煌料理。

牙住把黄煌叫到后山木寨,红着脸问道:“黄煌哥,你打算啥时候娶我”?

黄煌心慌意乱,不敢看牙住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低下头声如蚊蝇的回道:“二叔说,打完这一仗会赏我十两银子,到时候就有钱娶你了”!

牙住狠狠啐了一口:“你二叔啥时候给过你钱?打奢寅的时候说给你五两,打安邦彦的时候说给你三两,灭安位的时候说给你三十两,你见过他的钱”?

见黄煌低着头不言语,牙住开门见山:“眼下就有一个发大财的机会!王妃专门请白姨给你带话,你带一千人回村赏50两,带三千人回村赏250两;说服五千人放下武器赏400两;若能率部投降直接赏你750两银子!750两呀!够咱俩过一辈子了,只要你答应倒戈,我今晚就跟你圆房,给你生一堆孩子,咋样”?

白姨真会做生意,把自己赏银的一半拿来诱惑黄煌。

黄煌虽说是黄定江的亲侄儿,可家里的日子与寨里的穷汉一般无二,别说750两,50两银子对他来说都是一笔见所未见的巨款,黄煌自然十分心动。

可他转念一想,还是咬牙拒绝了牙住的请求,黄煌面有难色的解释:“牙住,再怎么说黄老爷都是我二叔,我黄煌永远不可能当叛徒,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牙住还是个黄花闺女,豁出脸皮不要,跟情郎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话,天知道她鼓了多大的勇气,见黄煌如此绝情,牙住气的眼泪汪汪,跺脚骂道:“黄煌,你不识好歹!我恨死你了”!

黄煌急的抓耳挠腮,连忙上前劝道:“妹子你听我解释,真不是我绝情,二叔对我不错,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你想让乡亲们一辈子戳我的脊梁骨吗”?

他越解释牙住哭的越凶,黄煌急眼了,跺脚说道:“要不这样,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找二叔说说,如果能说服他就此罢兵,岂不是两全其美”?

牙住总算破涕为笑,捶了一下黄煌胸口:“这还差不多”!

再说黄定江这边,殷勤伺候了两日,芙蓉仙子非但不领情,对他愈加颐指气使,黄定江终于不耐烦了,坐在万彩莲床边,语带强硬的说道:“虽说强扭的瓜不甜,可若是逼急了,我连瓜带蔓都能生吞下肚!你知道我话里的意思吧”?

万彩莲一脸嫌弃和鄙夷:“你咋就说不通呢?夜长梦多你知道吗?王朴离开三天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沙定洲也不见派人送信,你不觉得后心发凉吗?我感觉咱俩都死到临头了,你若想活命的话,赶紧带几名亲信送我回临安府,否则咱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黄定江冷笑一声,死死盯着万彩莲:“怎么死的?我黄定江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死在你的床上,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芙蓉仙子虽然生性风流,却也不是生冷不忌。

像黄定江这样丑陋邋遢,指甲盖下满是渍泥儿,满嘴黑牙,出口气能熏死苍蝇的人间极品,万彩莲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岂能答应跟他同床共枕。

黄定江也看出来了,万彩莲这厮属南山的核桃——得砸着吃!

一念至此,黄定江再不迟疑,回身关了大门,三下五除二脱了个精光扑到万彩莲的床上,愤恨的骂道:“臭婊子,给脸不要脸,非逼的老子霸王硬上弓”!

黄定江双手一用力,呲喇一声撕开了万彩莲的外衣,露出了水红抹胸和一对白花花,似有耀眼光芒的玉臂。

奇怪的是,芙蓉仙子并没有反抗,她左手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冲黄定江抛了个媚眼,笑语盈盈道:“哥哥别动,你头发上有只马蜂,我帮你轰走”!

万彩莲态度变化太快,黄定江根本反应不过来。趁他愣神,万彩莲玉臂轻抬,伸手在他后脑摸了一下,又是千娇百媚的一笑。

黄定江只觉得后脑勺微微一麻,紧接着刺骨的疼痛传来,然后就是一阵头晕目眩,黄定江一捂后脑勺叹道:“完了,我好像被马蜂蛰了”!

芙蓉仙子满脸惊恐:“好像是牛角蜂,快找大夫,再晚就来不及了”!

牛角峰在这一带名声极坏,人称“三眼针”,就是有三根毒刺的意思。黄定江自然知道它的厉害,连忙下床提上裤子,飞也似的冲出门喊道:“黄煌!快找大夫,我被三眼针蛰了”!

土兵们齐齐近前围观,黄煌忙不迭拨开人群近前问道:“二叔,蛰哪里了”?

黄定江哪里还能说出一句话来,脖子肿成水桶,浑身泛起红斑,四肢眼看着水肿起来,然后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一阵痉挛后当场蹬腿身亡。

黄煌伏尸痛哭:“二叔!你死的好惨呐!你一走了之,侄儿我可咋办呐”?

莫开山望了一眼白姨,又看了眼牙住,上前扶起黄煌:“贤侄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同永宁王议和,才能安心料理寨主后事”!

黄定江的亲兵队长拔刀喝道:“绝对不行,我们应该继承寨主遗志,扫平都龙寨,活捉张玉衡,拿他的人头祭奠寨主的在天之灵”!

亲卫队长一个人情绪亢奋的挥刀喊了半天,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附和,他停下来四下一望,见大伙儿都奇怪的看着自己,于是讪讪的收起钢刀,冲莫开山笑道:“算了,当我啥也没说”!

此时营中的许多将士,还心有顾虑和不甘,恰巧泰宁的报喜信使路过,便有卫兵进谷来报:“岩脚大捷!莫大增八千人马,已被泰宁公主全歼!岩脚大捷”!

白姨冲莫开山一望,带头举拳喊道:“永宁王万岁!泰宁公主万岁”!

莫开山连忙拉着几个亲信一起附和,如此三声过后,老魁窝三军振奋,一起振臂高呼万岁,彷佛这场大捷跟他们有关似的,个个精神振奋自觉脸上有光。

黄煌和牙住带着亲卫队,护着黄定江的棺椁回乡。

莫开山爷孙和白姨,捧着三军名册,抬着一脸懵逼的万彩莲,率领8400大军,浩浩荡荡前往都龙镇归降。

正所谓好事成双,呼贵堂也于这一日,从广南府忽悠了八位小土司,带了3700土兵前来都龙镇“勤王护驾”,张嫣大喜,命岩素将白姨、莫开山、呼贵堂、黄煌和牙住等人的功劳一一记下,又召回王朴人马,借黄定江的物资大宴三军,命大军次日开赴岩脚,交由泰宁统一调度。

等王朴次日率大军赶到岩脚的时候,留给他的任务只剩“下河抓猪”了,泰宁在白河上游筑下浅坝,引水夜灌敌营,莫大增引以为傲的火器顿时哑火,没了火器的大越国八千精锐,如同被拔了牙齿的毒蛇,只能任人宰割。

莫大增被俘,泰宁问道:“谁让你上门找茬的?你打哪儿来的”?

莫大增见大势已去,只能实话实说:“是黔国公沐天波致信清都王郑梉借兵,属下是奉国主黎维琪之命前来助战的!我从升龙城(河内)而来,所领人马是宣光和天扶地,度文庆武惠元皇帝莫敬宽的精锐亲兵”!

泰宁想了一下又问:“清都王郑梉的老家在哪儿”!

郑梉的封地在安平府(安沛省),他接收了宣光都统使莫茂洽的全部地盘,据莫大增供述,安平为越北部交通枢纽,地势平坦、土地肥沃,还盛产美玉。

至于大越国,如今正值第二次南北朝时期(南阮北郑),清都王郑梉,夏天的时候,刚刚发动针对阮氏的海上攻势,被阮福源打的一败涂地,如今屯重兵于清化,安平只有三千弱旅守备。

王朴见泰宁问的十分仔细,十分惊讶:“公主既得陇,复望蜀乎”?

泰宁面若寒霜,冲王朴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而今郑梉式微,安平空虚,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我泰宁若不出手,岂不有负老天一番美意”?

泰宁令三军在岩脚休整两天,将王朴的两千京营大兵、西八寨和水西土司的12900土兵重新整编成两个师,泰宁和乌奴各领一师。

又命岩素和王朴甄别莫大增的7200战俘,将会说官话,读书识字的400余人押回都龙交给龙天正,参与西八寨分地;又择熟悉安平地形的147人编成一连,由岩素任连长;其余6650人编成三个农垦团,由王朴率领,协助张嫣垦田修路。

其后泰宁唤来众将,下达南线作战命令。

南线的重点进攻方向是宣化,泰宁以乌奴为前锋,岩素为向导,令二人一个月内拿下宣光,然后据城坚守,等待泰宁和杨一葵分地大军前来接收。

其后兵分两路,东击太原,西击归化和嘉兴,打通滇越通道,就地分田募兵,待永宁王大军至,沿江南下,将安南都统司之地一举收入囊中。

泰宁摸了摸下巴,嘱咐乌奴:“拿下宣光之后务必死守,等我带分地委员前来接收,此次客军作战,绝不能出任何纰漏,听明白没有”?

乌奴信心十足,拱手道:“宣光不过两府四县之地,二十天扫荡全境足矣!可若要安民坚守,还得依靠杨一葵的分地委员和岩素的向导”!

见乌奴望向岩素,泰宁粉脸一拉:“你休想打岩素的主意!你敢做半点对不起采洁的事,我泰宁发誓,一定亲手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