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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云南坟场

原来此次封王,得利最大者是被封为金山郡王的郑芝虎;郑芝龙同施大宣皆心怀不满,郑芝龙上疏,言安平片瓦之地不足以安身,请天子再赐台湾之地;施大宣对义兄封王,自己只得总督一职更心怀怨恨,远走琉球从此与郑家分道扬镳。

至于韩霖,孙承宗更是不屑,原来韩霖开办“卅乘楼”乃是效仿先贤顾宪成开办“东林书院”,年纪轻轻一知半解忙于著书立说,乃是效法司马光,希望能一步登天。

韩霖利用办学著书搏名;通过授徒结党,他无心学术,只一门心思结社交友,将中科院的经费挥霍一空。自韩霖荣任金华知府,千余学子纷纷入仕以后,中科院更是藏污纳垢,入学已经成为各种蝇营狗苟投机取巧,平步青云的南山捷径。

由于挥霍无度,中科院的经费原本捉襟见肘,韩霖仍然以张玉衡鼓动天子颁布《出版法,禁锢天下士子之口为名,挤出了2万两白银,悬赏张玉衡人头,为天下士子出气。

见玉衡面色惨然,孙承宗拉着玉衡的手劝道:“公子待人以诚,怎知人心难测?特别是有才学的人最靠不住!无论男人女人,她对你有一份真心,就能写出十二分真心的文章来!”

玉衡倒也见怪不怪,即便在后世,全世界又有几所大学真正以学术为主?培养出来的精致利己主义者,简直数不胜数。

玉衡摇头一笑,冲孙承宗拱手:“一所大学毁了,大不了老子再办一所!我始终坚信,有志之士天底下多的是”!

孙承宗代传天子口谕,把天子讨要太子何坤兴公主,以及用呼延用,王嘉胤,武晋卿、乃至蔺婉玉和养艳姬的命威胁张玉衡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从徐尔默手中接过地图。

孙承宗指着后世云南的马关县:“临安府阿迷州教化三部长官司辖区的马白关,驿站裁撤已有六年,天子让你去这里”!

玉衡还好,张嫣脸色十分难看:“此地多年动乱民生凋敝、瘴疫横行土司林立,且多年来攻伐不断,整个云南除昆明一城之外皆危境也!天子这是要置你于死地呀”!

玉衡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泰宁怀里接过太子爷,搂在怀里逗了一会儿,笑着对孙承宗说道:“你把太子和公主带回去吧!孩子可以没有爹,但不能没有娘!谁不是父母的心头肉”!

孙承宗敛容喝道:“没了筹码,你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

玉衡抬头反问:“25万两赏银呐!我的阁老大人!我张玉衡死不足惜,可这俩孩子是无辜的”!

玉衡把太子爷交给曹文诏怀,转身抓住呼延九的手:“再说了,若呼延老将军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面对晴雪”?

玉衡冲呼延九一笑:“如果你不开心,我活着有啥意思”?

泰宁瘪嘴骂道:“好没良心!你俩当我死人吗”?

呼延九抓住泰宁的胳膊笑道:“我的好姐姐!你别一口一个没良心的喊,若不是怕你伤心,武晋卿和苏巴海,早让宝儿哥弄死百回了,你就知足吧”!

泰宁点头:“说的也是”!

于是转怒为喜,搀玉衡起身:“这回去哪儿我都跟着你”!

张嫣咳嗽了一声:“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呢!当我外人不是”?

孙承宗看曹文诏和田贵妃一脸艳羡,羞红了老脸,跺脚骂道:“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你们真让老夫感到恶心”!

更让老爷子大跌眼镜的还在后边,曹文诏挤进小舱,搂着羞红了脸的田贵妃肩膀笑道:“孙阁老,田贵妃已死!从今往后只有铁心兰,天王老子也休想把我跟她分开”!

张嫣闻言一愣:“曹文诏你疯了吗?心兰妹子可是女人,你东征西讨,带着她能行吗”?

曹文诏一把攥紧铁心兰的手,霸气的回道:“秦良玉可以带兵,心兰为何不行?我不光要带着她,还要招兵买马,若天子敢来找麻烦,老子反出朝廷,一把火烧了他的紫禁城”!

话可以痛快的说,事还得稳重点做。

众人一番商议,由曹文诏负责护送太子和坤兴公主回朝。

其余人由徐尔默陪同,换船出海赶往登州,将铁心兰安置在登莱巡抚孙元化处,再乘葡萄牙教士阳玛诺的商船至松江府,按天子划定的路线,经浙江、江西、湖南、广西进入云南。

在玉衡赶往登州的路上,天子于平台召见了曹文诏和孙承宗。

崇祯细问了田贵妃死因,曹文诏只说被呼延九推下水,来不及施救溺水而亡。天子一阵唏嘘,也只能作罢。

天子盛赞曹文诏忠勇,擢其为九边之首蓟镇总兵官,统辖马步军士十万,驻宣武门拱卫京师。

待曹文诏离去,朱由检望着战战兢兢的孙承宗:“孙阁老,此番天津之行有何感想”?

孙承宗膝行上前,连连磕头口称圣明无过吾皇。

朱由检微微一笑:“怎么个圣明法?你倒是说来听听”!

孙承宗明白,天子的聪明病又犯了,于是三跪九叩一脸钦佩:“吾皇威武!张玉衡见到微臣虽然恨的咬牙切齿,却丝毫不敢对微臣无理,微臣小命得存,全赖吾皇天威浩荡之功也”!

崇祯哈哈大笑,俯身问道:“还有呢”?

孙承补充道:“吾皇英明!全天下唯有皇上一人,能将张玉衡看的通透,知道他并无造反之心,而且算准了张玉衡会将太子和公主拱手奉还!老臣出仕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皇上这般料事如神的人物,虽诸葛孔明复生,犹不及也”!

见天子满意的点头,孙承宗又道:“张玉衡畏天子如虎!为保全小命失手杀了田妃,又绑架了皇嫂,天子不与他计较,此仁圣天子慈悲为怀,抱有好生之厚德也”!

崇祯满心欢喜,还是摆出了谦逊的表情:“阁老过誉了”!

孙承宗叩首谢罪:“老臣自作聪明,不知天高地厚,早先对圣上多有不敬!老臣想请辞还乡闭门思过,恳请圣上应允”!

崇祯心道:好容易驯服一个三朝老臣,正好摆在朝堂做个标本,朕怎能轻易把你放走。

天子微微一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你也出自一片忠心!朕准你留在内阁,戴罪立功”!

孙承宗诚惶诚恐磕头谢恩,屁股撅的老高涕泪横流:“吾皇天恩浩荡!老臣!老臣就是肝脑涂地,也难报天恩之万一,此后老臣一定唯皇命是从,再也不敢班门弄斧自作聪明了”!

崇祯满意的一笑,摆手说道:“下去吧”!

孙承宗前脚走,温体仁,韩霖和王来聘后脚就到。

温体仁报喜:“启奏圣上,637万两脏银已运抵京师,450万两已入国库,今年的军费和各部衙门开销总算有着落了;还有50万两入了内库;其余一分为三,分别拨给陕西、山西与河南三省用于赈灾!朝野一片欢欣鼓舞,皆称天恩浩荡”!

温体仁再报:“孙传庭已将无锡邹家资财清理完毕,又是760多万两啊皇上!明年国库充盈,圣上可以大展宏图了”!

天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韩霖因押运脏银有功,已被天子破格调入兵部,任正五品武库清吏司郎中,代行右侍郎事。

韩霖带来了坏消息:“皇上,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罗汝才、刘国能、马守应、贺一龙和贺锦大家再聚固原,又拉了六万余人扯旗造反”!

天子摆摆手,冲温体仁轻蔑的说道:“着令陕西巡抚陈奇瑜和甘肃巡抚刘应遇合兵会剿,务求一年内将这帮蟊贼扫荡一空!朕现有的是银子,传我旨意,除恶务尽,不准私自招安”!

崇祯让温体仁退下,转向韩霖和武状元王来聘。

韩霖等温体仁离开,恭恭敬敬的将一副标注玉衡行动路线的地图,铺在天子案前一一介绍。

自浙江富春驿开始,直到云南白马关驿4500里的路上,韩霖已动员了大明整个绿林,安排下了40多股土匪截杀张玉衡。

浙江是韩霖的大师兄铁臂大金刚李明;江西有南北少林双绝,智无禅师和丈痴和尚;湖南有湘西毒王红粉骷髅和销魂罗刹;广西有白莲教的传功天师胡再花;若张玉衡能闯到云南,便是“杀鸡忌大会,由武状元王来聘亲自出马。

王来聘拱手问道:“圣上,杀张玉衡这么麻烦!微臣替您走一趟不就完了”?

见天子默然不语,韩霖卷起地图笑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圣上此乃一箭三雕之计也!借张玉衡之手除掉杂鱼;以张玉衡作饵诱其党羽上钩;然后由你出马一举而歼之!如此既能将张玉衡及其党羽一网打尽,又能成功扶你上马做新一任的绿林盟主!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王来聘眉头一皱:“有王嘉胤在,微臣怕是不成啊”!

韩霖笑道:“皇上自然会替你拖住王嘉胤,还有榜眼翁英和探花郎张再庚帮你,你再带上徐彦琦,可保万无一失”!

天子冷笑:“就算你王来聘不成,朕也早有后手”!

崇祯靠在龙椅之上:“云南,就是朕替他张玉衡选的坟场,处理钱家贪腐一案,朕唯独放过了南京礼部侍郎钱士升和云南巡抚钱士晋兄弟,就是替他张玉衡备下的送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