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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灰败

炎热的八月,带走了谭奶奶。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喜欢夏天的邓佩佩,再也不喜欢八月。

八月,自此之后是灰败的,只留下黑白。

谭奶奶的丧礼办的很体面,在邓舒志的帮助下。吸血鬼们也没有打扰到邓佩佩,她顺利继承谭奶奶的遗产。邓家也重新获得邓佩佩的监护权。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邓佩佩站在生活了十六余年的家里,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沙发已经用白布披上防尘。自己的行李早已经收拾好,只是小小的一个手提袋。

不舍。

空了。

奶奶在哪,家就在哪。奶奶没了,家也没了。

邓佩佩心里空荡荡的,第一次对“孤家寡人”这个词有这么深的体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余她空荡荡在人间行走。

一个人。

以后,何去何从?

邓卫强已经安排好了。在邓佩佩面前,对谭奶奶的离世,他表示遗憾。在心底里,对佩佩的回来,他是很高兴的。

这并不矛盾。谭奶奶与他是什么关系,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亲弟弟的丈母娘。在佩佩的监护权上,她还是有力的竞争者,某一层面来说,他们是对手。

邓佩佩的监护权,当年可是谭奶奶打了一架才抢过来的。一段陈年旧事,里面有多少恩怨,现在也只有邓卫强邓少数几个人才知道。

“轰”的一声,汽车发动了。邓佩佩摇上车窗,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她没有回头,这里,没有值得留念的人和事。

九月开学,是一个艳阳天。

陈晨刚从姥爷家回来,就要去上学了,他还惦记着偶遇邓佩佩呢。人还没见着,开学了。

今年的九月一号刚好是星期一,学校要举行升旗仪式和开学典礼。

张贺贺顶着个大大的熊猫眼,垂头丧气,整个人无精打采,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丧气”!人生已经不能再苦了,全世界都是绝望!绝望!绝望!这些,都是从张贺贺眼里透露的信息。

陈晨瞅见张贺贺那幅生无可恋的丧气模样,好奇问道,“你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黑夜给了张贺贺一双黑色的眼睛,他却用来翻白眼。他“呵呵”两声,“你说呢?开学前一天晚上我能干嘛!我可以拥抱我的游戏机吗?不能!我能翻墙去找韩某某吗?不能!我能和一群狐朋狗友出去喝酒吃夜宵吗?不能!”张贺贺做出一副抱头痛哭的浮夸样子,“我只能安安静静待在家里,写!作!业!”

“张贺贺,你干嘛呢!动来动去的!”班主任喊道。学生的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张贺贺立刻站好,动作不能慢,他怕极了这个班主任。

陈晨捂住嘴巴,偷笑。哪一年张贺贺的作业不是在开学前一天完成了,哪就是变天了。看见张贺贺安分起来,陈晨把目光投向三班。从头到尾,都没有他想要搜寻的身影。邓佩佩,怎么没来上学?

熬过冗长的开学典礼,熬过老师收作业,熬到开学第一天结束。陈晨迫不及待来到三班门口,那个空座位,另有主人了。秦堂生翘起双手,黑框眼镜透露出精光,他低沉平缓的声音传来,“就知道你会来。邓佩佩,她转学了。”

陈晨的脑子里,有一刹那是空白的。

张贺贺尾随陈晨进来,陈晨一天魂不守舍的,他得盯紧他的兄弟,怕他出事。果然,秦堂生的话如晴天霹雳,给陈晨来一个雷焦里嫩。“什么?她转学了?我怎么一点风都没收到?”张贺贺叫唤着,心里有些愧疚。他是知道的邓佩佩转学的消息,是从张沐老师那里听见的。

“是吗?”秦堂生看着张贺贺,反问道,“还是张沐老师帮忙整理邓佩佩的东西。”大家都知道,张沐是张贺贺的亲姑姑。

“我……”张贺贺结巴起来,纸是包不住火的,“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他瞄了一眼陈晨,脸色很难看。是苦闷,是失望,更多的是不甘。

“她什么时候走的?”陈晨的声音响起,他很想问张贺贺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件事!可是,他知道后又能怎么样?让她不要走?可是现在的自己,和邓佩佩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甚至,邓佩佩根本就不认识他。

搞笑。

可笑!

张贺贺组织了一下语言,“八月中旬,谭奶奶去世了。”

秦堂生听到这里,也是一愣,谭奶奶走了?那一位热情招待他们,非常慈祥和睦的谭奶奶走了。他,十分难受。

陈晨脑子里立刻浮现邓佩佩孤苦伶仃无助的模样,想到就心酸。这么艰难的时刻,自己一无所知,他恨起自己来!拳头一拳一拳往白墙上招呼,意难平!

张贺贺和秦堂生连忙过来拉住陈晨,“你别冲动,先听张贺贺说完!”秦堂生劝道。

陈晨的动作戛然而止。

“谭奶奶过世没多久,邓佩佩的家人就把她接走了。”

“邓佩佩的家人,她还有家人吗?”陈晨咬紧牙关狠狠道,邓佩佩的家庭情况,陈晨了解的很清楚。她父母双亡,跟谭奶奶相依为命。这个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人?陈晨很怀疑。莫非是谭奶奶的远房亲戚,陈晨也听父母说过,那些人,不太好。

陈晨的反问,张贺贺哑口无言,邓佩佩的家庭情况,还是他跟陈晨一起去打听的。“不知道,只听说是从上海来的。”

秦堂生一个激灵,“会不会是那一天的领带男?”他还记得给邓佩佩送笔记本的那一天,有一个男人来拜访谭奶奶。

陈晨想起来了,一面之缘的那个男人。

张贺贺也有印象,他见过几次,那个男人对邓佩佩超级好的。他也想起来了,那个男人的车牌就是上海的。“我也见过他,他总是开着一辆上海牌照的豪车,接送过邓佩佩好几次。莫非他就是邓佩佩的家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有钱的男人。他是不是看上邓佩佩了?张贺贺想歪了

“你记得他的车牌号是什么?”陈晨问道。

张贺贺挠挠头,“我就记得后头有三个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