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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旧事

卫旻玗领了去出云镇的旨意后,在中秋后的第二日便启程了,不出五日便到了出云镇。沈佑钦知道这事后再次开启了吐槽:“呵,以前读书少傅要检查的时候都没见他第一个冲到前面的,这次倒上赶着积极给谁看啊。”还很是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桃灼被逗得笑出声,这沈佑钦真是个人才,外怼得了西荣王,内怼得了天玥太子,这下一次又会是谁呢?

出云镇的百姓听说祈昼派了人来赈灾,都很早就等在城门口了,只是没有人知道卫誉是派的谁来。

“你知道这次皇上是让谁来赈灾吗?”

“不清楚,只听说官儿挺大。”

“咱们一个偏远小镇能用得了多大的官儿啊?是讹传吧?”

人群中熙熙攘攘的,众人都议论纷纷望着城门口都想要瞧瞧这个热闹。

终于远处传来整齐沉稳的步伐,似是有许多人,模模糊糊间众人看见一行军队,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密,那些军士的手臂处都戴有赤红色的“燏”字纹袖章,队伍井然有序庄严肃穆。

“这是赤燏军吧?你们看他们手臂上的那个字。”这时人群中有一人开了口,顿时人群又躁动起来。

“赤燏军?!那这次来的人是镇北大将军吗?”一青年男子语气很是兴奋,若真是自己真是血赚了啊!这辈子能见到镇北大将军简直死而无憾!

行在队伍前方的梁铎高声道:“太子在此,闲杂人等避让!”

竟是太子来了,众人怎么也没想到一国储君会到这么个地方来。那青年顿时恹了下去,想着找个机会拍拍屁股走人算了。

卫旻玗一行人由当地官员领着到了驿馆,休整一番后,卫旻玗将事先就已经安排好的任务交给了梁铎,一一仔细嘱咐过后便让梁铎带着救灾物资去执行了。这所有的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也都是当着当地官员的面进行的,为的就是要让表面上做得滴水不漏,不让人说闲话,这样他就可以办自己的正事了。

卫旻玗带着李崇乔装入了西荣王城。由于事先便早已通过余途与秦自铭选择让西荣太尉徐行云做他们之间的传信者,如今直接让徐行云带他们入王宫倒是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二人装扮成宫人跟随在徐行云身后进了秦自铭的宫殿,秦自铭见他们的打扮,笑道:“殿下一路舟车劳顿,本该设宴款待殿下,可殿下来得实在突然,本王也没什么准备。再者殿下这副打扮......恐怕也是不想声张吧?”

“西荣王盛情,本太子心领了。我此次匆忙前来是有一事想与您商议,更准确一点来说,我觉得用‘合作’来形容更为贴切。”

“合作?”秦自铭扬了扬眉,仍是笑得恭敬有礼,眼中却多了几分危险和提防,“合作是互利互惠的事情,就是不知殿下所说的这件事于我而言有何好处?”

卫旻玗就料到这西荣王一向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喜欢拐弯抹角,这么直接就问利益关系倒也确实是他的风格。“西荣王您虽不参与天玥与北陇之间的是是非非,但我相信您手里有不少从您的和亲公主那里得到的各种消息吧?”

秦自铭被戳穿也不慌张,依旧好整以暇地示意他接着说下去。卫旻玗继续道:“我虽为太子,身后又有余氏一族,但因为敬都王的缘故一直还是很被动。为以防万一,我需要一支军队。”

秦自铭不由得大笑起来,卫旻玗脸色沉了下俩,秦自铭见状也收了笑,问道:“殿下是来找我借兵?这可是会得罪你父皇的,万一事情败露了他还不得把我西荣夷为平地啊?”

“若是他不在了呢。”卫旻玗声音冷漠。这话也让秦自铭惊得瞪大了眼睛。这卫旻玗莫不是疯了?!那可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竟是要弑君夺权吗?!此刻,秦自铭只觉得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天玥太子可怕至极,若是与他合作了,他连亲生父亲都可以喊打喊杀,难保今后不会对自己下手。可若是不答应......他又怎会放过自己?

秦自铭一时难以决断,卫旻玗也看出了他的犹豫,又恢复了往日悠闲自在的神情,笑道:“西荣王不必紧张,这是合作,不是威胁。将来若我顺利承位,必然少不了西荣的好处,有我天玥在一日便会保西荣一日太平,甚至让西荣成为下一个北陇,我说到做到。”

卫旻玗答应让秦自铭多些时间考虑,便离开了。徐行云管辖西荣军务,自然知道这件事的利害关系。看着卫旻玗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内心很是不安,可君王之令自己也无可奈何。

当年秦溯漓被送去和亲本是定的太子妃,可这卫旻玗欺人太甚,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嫌弃她体弱病孱,不要这名和亲公主。那时秦溯漓险些被退回西荣,秦溯漓就算是年幼时不是在王宫里长大的,但好歹是西荣的长公主,卫旻玗驳了西荣的面子不说,还当众这般羞辱秦溯漓......

想到这里,徐行云攥紧了拳头,眼中尽是隐忍。脑海里逐渐浮现的是秦溯漓少女时在扶山道观梨树下的笑靥花颜。一晃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也不知她在天玥过得可好......

徐行云回到府邸,管事便急匆匆拿着一封书信过来,附在他耳畔小声说道:“大人,是长公主的信。”徐行云脸上神情变化很是复杂,听见是秦溯漓的时候由震惊瞬然转为惊喜,自从她嫁去天玥,他们之间便很难取得联系了。

天玥的和亲公主表面上是和亲修好,但其实秦自铭暗地里的意思是让她们传递天玥北陇的消息,自己则做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秦溯漓也不例外,所以如果她有书信一定是会送到王宫里去,这样直接送到他这里来还是头一次,莫非......她遇到了什么难事?

“今日长公主来信的事还有谁知道?”

“大人放心,只有奴才收的信,没有旁人在。送信来的人也是长公主的心腹,不会有问题。”

徐行云放心下来,走去书房便拆开信来看。

“行云安好。自去天玥一别数载,经年已久。常忆昔年扶山岁月,恍似如梦眼前,如今一事一物虽如白驹过隙不求返,但求一情一义今安在。非吾不记过往情谊未敢系汝,只因身处他国举步维艰,幸有王爷照拂,吾心足意满,无以为报。今王爷艰难,吾为妻该以其任为己任,安其心解其难,方不负君心。知我者谓之子清,数年来亦如此,行云自幼聪颖,此信着手之日,行云必知吾所念之事。”

徐行云缓缓放下信笺,坐在椅上看着房梁呆愣许久。阿漓聪慧,就连卫旻玗到达西荣的时间都算的很是准确。卫旻玗和卫旻玦明争暗斗多年,此次卫旻玗无非就是要为自己多挣得一分胜算,这对卫旻玦而言始终是不利的。阿漓所说之事必是想让自己做他们在西荣的眼线吧......

秦溯漓虽为西荣长公主,按照秦自铭的意思她也必须随时上报在天玥的动向,可她每次来信说的东西都无关紧要,时间久了,秦自铭也看出了端倪,便打算弃用她。说来,秦溯漓对西荣王室并没有什么感情,自己身体羸弱的时候将她送走,需要她的时候又巴巴地把她接回来,这样的家确实没有任何值得她留念的。

看来她在天玥生活得不错。

徐行云为她高兴,却心里空荡荡的......自己依旧还是忘不了......就算是为了阿漓......

九年前,徐行云十二岁,恍惚间记得那时梨花正好,他跟着母亲安氏去扶山进香。扶山景致因满山梨花而闻名,这个时节正是人多的时候,随处可见笑闹的人群。徐行云被吵得头顶嗡嗡作响,便向母亲求了独自出去散步。他踱步到了一处偏僻静谧之地,那里就像是扶山一处无人问津的秘地,远离喧哗的人群,可铺陈布置却得体大气,好像昭示着主人不平凡的身份。

好奇心驱使徐行云继续往深处探究,像是被什么蛊惑一般每一步走得坚定稳当。没想到屋后竟是一片开阔的梨树林,微风轻拂夹带着片片落英,时不时有几瓣拂落在自己身上。

远处朦朦胧胧间,好像有一个鹅黄色的小身影靠在树边。徐行云轻手轻脚走过去,原来是个肤白唇红的小姑娘,好像是睡着了,表情也很是舒适自在。

秦溯漓感觉刚在自己头顶的阳光一瞬间就没了,肯定是嬷嬷又来了,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嬷嬷你挡着我的太阳了,我待会儿再吃饭。”说着还自己翻了个身。

“如今这时节虽阳光舒适春风如沐,但春寒料峭,姑娘可别受凉了。”

听到男子的声音,秦溯漓惊得睁开了双眼,连忙站了起来,却因为坐得太久腿有些麻,一时间起得太猛腿上没了力气,整个人直勾勾向一边倒去。完了完了,这下丢人丢大了!秦溯漓心里一阵哭天抢地,直接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可预想的疼痛好像没有发生。

秦溯漓试着睁开眼,望向了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掌,再看看脸近在自己咫尺的这个陌生少年,脸腾地红了一片。秦溯漓挣脱了开来,整理了一下衣裙和仪态,落落大方道:“多谢公子。”

“不必。姑娘是住在这里?”徐行云猜想这小姑娘是何人。

“对啊,我住这里好多年了。”秦溯漓有问必答。

“那你是什么人?小道姑?为何不穿道服?”徐行云调侃着,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秦溯漓立马炸了锅,嚷道:“你说谁是小道姑?我可是......”

“子清,你怎么在这里?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安氏赶了过来,见到秦溯漓立马俯首作礼,慌张道:“长公主恕罪,这是臣妇的儿子,不知晓殿下在此地休养才贸然闯入。”

这小丫头竟然是人们常说的身体不好的长公主吗?可今日看着活蹦乱跳的,不过仔细一看,气色确实有些虚。

“没事,他也没做什么。以后小心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