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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再生变故

蔚蓝的天空下,桃花镇依旧是那么安静,一眼望去街上没有一个人,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天空中一只飞鸟无意中闯进桃花镇中,飞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直到它的眼前出现一团黑气,飞鸟奇怪地看着它,突然间那黑气竟露出一张大嘴将它一口吞下!

黑气发出可怕的嬉笑声,眨眼间消失了。

站在柳文才屋内的杨戬侧耳倾听,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妖气正在靠近,随即命令柳文才、林鱼、文娘待在原处,又与寸心正色道:“你在这里看着他们。”

寸心虽然对杨戬的安排有些不满,但面对眼前的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只好对杨戬点点头。

寸心焦急地在房中来回走动,手中依旧紧握着玉扇,玉扇不安分的震动让寸心十分不安。

只听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吓得文娘大叫一声躲进林鱼怀中,柳文才也是一惊,拖着有些虚弱的身子走到寸心身旁,似乎还想用自己的性命为寸心抵挡一切危险。

寸心握住他的手臂有些责备地看着他,正想让他坐在一边去,只是看到他想护住自己的心意以及他苍白的脸上的坚定。

柳文才没有看寸心,他的双眼死死盯着窗外不知道会是什么的东西,他的话里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坚决,“如果无法护住自己心爱的人,我也不会苟活于世!”

换作之前的柳文才做出这种举动,寸心眼中总是觉得他是鲁莽的,但是,或许是因为经过梦魇一事,文才心中的芥蒂也渐渐消失了,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不想像那位富家小姐一样做出抛弃爱人的行为。

寸心无法拒绝他,只能朝他微微一笑,笑中带着几分欣赏,她放开柳文才的手臂,笔直地站着,面对窗外不知名的危险,做好随时准备战斗的心态,对着身后的林鱼、文娘道:“乖乖地站在后面别乱跑。”随后看向身旁的倔强的柳文才,又道:“如果发生什么危险的事别忘了保护好自己。”

柳文才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终于露出放松的笑容,“好,我答应你。”

窗外时不时就传来巨响,寸心手上的玉扇又总是令人不安,此刻若是化作剑身怕是有些驾驭不了。

就在寸心惶恐不安时,只见窗外的结界突然被一团黑气撞出一个小窟窿!

只见那团黑气正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露出刺耳的笑声,柳文才等人都秉着气,不敢大声张扬生怕惊了那黑气。

但寸心却见黑气眼熟,好似曾经在哪见过。

那团黑气一边发出刺耳的嬉笑声一边通过被它撞出的窟窿穿过结界!

就在那一刹那,寸心手握不安分的玉扇抵挡在身前方要化作神剑时,忽然一道光将那团黑气打了出去,那黑气因愤怒发出可怕的、刺耳的尖叫声,震得脑袋嗡嗡地响,林鱼、文娘吓得立即护住自己的耳朵,当声音传进耳朵时,那个笨蛋的柳书生竟第一时间用双手捂住寸心的双耳,自己强忍着震痛。

这般强烈的尖叫声,凡人怎可能忍受得了,眼前忍痛到双耳都流出血的柳文才竟还这般不顾自己的身子,寸心忽得很是恼火,大力甩开柳文才的手,立即转身对着窗外默念心决,渐渐地震耳欲聋的尖叫消失了,看了眼身后的文娘和林鱼跌坐在地上吓得脸色苍白,随后看向因痛苦跪在地上的柳文才,许是因为突然间的声音将他的脑子震得有些迟钝了,寸心暂时强行压制住心中怒火,蹲在柳文才身前,将手中的玉扇先放置脚边,运行法力为柳文才疗伤,随后又从锦囊中掏出一个药瓶,那是海婆婆给的灵丹妙药,寸心将药丸给柳文才喂了下去,不过一会柳“呆子”才缓过神来。

他看着寸心忽然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说道:“还好,还好你没事。”

柳文才这句话更是将寸心方才压制的怒火又给放出。

忽然间,一个巴掌声响彻整个屋子,连方才还呆滞的林鱼和文娘都被吓了一跳,寸心将放在脚边的玉扇拾起,站了起来,她没有用非常生气的语气怒骂柳文才,她的双拳紧紧握着,好不容易才用平静的语气开口,“你是蠢货吧?我不是告诉过你,危险来了,就先保护好自己吗?”

柳文才方才还因为这一巴掌被打得有些懵了,但当他听到寸心极其忍耐的声音,一时间忘记了脸上火辣辣的疼,忽然挠着头朝着寸心就傻傻笑着:“对不起呀,不小心给忘了。”

寸心看着他装傻充愣的模样,心中有些愧疚,当初答应他,等他高中便是前往西海迎娶她时,可是面对眼前这个将自己捧在手心都怕弄伤的男人,寸心后悔了,当初只是觉得他可爱便随意应下,寸心知道自己曾饮下月老的忘情水,知道她的一生都不可能爱上谁,也懂不得什么是爱情,她后悔了,她不想因为这样的自己将这个男人的幸福毁掉。

一个不会爱人的自己……没有资格为别人带来幸福。

“寸心,”柳文才爬了起来,摸着自己通红的左脸看着寸心愧疚的表情温柔地笑道,“谢谢你。”

“什么?”寸心忽然被感谢地莫名其妙的,正想追问,突然间窗外又是发出一声剧烈的碰撞声!眼睛的盲点处再次闪过一道银光!

定睛一看,对面的屋顶上正站着仙风道骨的白玉,白玉朝她微微一笑,寸心知道方才那道充满杀气的银光不是来自白玉的,而是……

寸心甩去了心中的想法随后看向正与那股黑气搏斗的阿笠。

寸心手握玉扇大步走到窗边,不想突然间冒出的黑气被砸在眼前的结界上吓得她一跳。只见那黑气十分难缠,竟连杨戬和阿笠二人也无法抓住它,每到差点抓住时便瞬间消失化为虚无,但那黑气好似每回都会看向她一样,明明只是一团黑气没有眼睛,寸心依旧能感觉到那黑气死死盯着她的感觉,好像迫不及待要吞了她一样。

那黑气像是被打累了,见那两位大神武力值爆棚,只好先溜了去。那黑气飞到高空处正对着寸心的方向发出奸笑,又见两位大神又要杀来,立即逃之夭夭,消失在眼前。杨戬还要去追,就听站在屋顶上的白玉道:“不用追了,它逃不了。”

杨戬微微蹙眉,看向黑气逃离的方向,随后转头看向窗边的寸心,她也看向黑气逃离的方向,像是在深思什么。

“它不动了。”身旁的柳文才忽然出声道。

寸心看了眼柳文才,随后看向手中停止震动的玉扇,心中的不安感依旧没有消失。

黑气逃离后,白玉重新补了结界并加强牢固了一番,文娘和林鱼也回了房歇息,柳文才也想跟着寸心下去,但被寸心拒绝了,寸心让他好好在房中休息免得又着了凉。客栈大堂内的掌柜见他们四人表情严肃地集聚在大堂内,自是识趣,先是殷勤地为他们斟茶一番,才退了下去,掌柜知道眼前的几人不是凡夫俗子,亦知他们有厉害的法术愿意为镇中铲除妖孽,也知他们在客栈外重新布了结界,但心中对镇中妖孽的恐惧依然无法消除,也无法安心地像他们一样躺在房中,掌柜退下去后,又是钻进了不见天日的密室中。

寸心等人表情凝重地坐在椅上,听着阿笠讲述那团黑气的来历。

那股黑气正是白玉和阿笠进入禁区后突然从禁区里跑出来的,好像就是在等他们去闯进去一样。

寸心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疑问。

“你想到什么?”杨戬见她表情严肃问道。

寸心看了他一眼,道:“那黑气我曾见过。”

杨戬知道寸心所指的是什么,那年他和寸心去江南游玩时曾遇到的魔物。

“我见过的黑气是来自魔界的,那年亲眼见到那魔物……投胎”寸心偷瞄了眼杨戬,继续道,“只是这次的黑气与那魔物很像,我在想会不会也是来自魔界的。”

寸心的疑虑正是与之前他们猜测布桃花镇的结界是魔界的人相应,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那黑气的存在是重要的线索。

“如果真的是魔界的做的,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人类是怎么变成妖孽的?还是说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妖?或是魔?可是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为何我们没有闻到任何妖气或是魔气?”

寸心的一连串的疑惑更是让其他三人不知如何回答。

“白玉,你昨夜可有在妖孽脑中看到过什么?”寸心又问。

白玉微微摇头,似乎沉浸在寸心的疑虑中,昨夜他确实看到了妖孽的过去,但除了些日常生活和因镇上的规矩害人的事外没有一点关于魔界的事。

等等,还有一个被他忽略的。

“有一件……”

白玉的话引起了其他在座的三人注意,他们互相看了看,最后阿笠将楼上正歇息的林鱼请了下来。

林鱼面对四位仙人严肃的表情变得很是紧张,艰难地吞了下口水,听过白玉仙人的问话,林鱼低着头不敢看他们,久久不敢作答,但他知道这件事也许对仙人们是一件寻找真相的线索。

“每年正月初一本应是庆祝新一年的到来,但那天对于小镇的人来说不是庆贺的日子,是……”林鱼紧紧握着拳头,他的眼神隐藏在阴影下,令人无法看清,但却能感觉到他克制住的愤怒与怨气,“那天所有新生的婴孩都要被拿去献祭……”

“献祭?”寸心忽惊呼道。

白玉、阿笠、杨戬互相对了一眼。

林鱼艰难地点了头,“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在那个‘巨网’出现的时候开始吧,每逢正月初一,镇民都会主动将家中新生婴孩献出,由镇长带领走到禁区,但从来没有人进去过,他们只将婴孩放在禁区前,然后离开,等到第二天禁区前的婴孩已经消失了。”

“那些孩子被吃了?”寸心紧握玉扇恨不得现在就冲进禁区。

林鱼听到寸心的话,心里咯噔了下,即便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找到了,但当这句话再次出现时他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疼。

“你们在祭拜谁?”杨戬问。

“他们称他为桃花镇的守护神,没有人见过他的长相,也从没有人听到过他的声音,但是……”林鱼忽然停下,脑海中回想爷爷的面庞,心中依旧有许多怨言,“但是每一任镇长能与他对话。”

四位仙人面面相视,也许他们需要和老镇长好好谈一番。

“禁区里究竟有什么?”杨戬问。

林鱼摇摇头,“没有人敢进去,小时候曾和几个朋友去那里玩,他们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我因为害怕没敢进去。”林鱼又低下头,回想起从前,心中的自责从未消失,那年是他提出要去禁区玩,但是当真正面临令人恐惧的禁区时他打了退堂鼓,是他害死了同伴。

林鱼上楼歇息了,寸心等人坐在大堂中继续商议。

“阿笠去找镇长,我和杨兄去调查昨夜妖孽一事,看看他们究竟是人还是妖,客栈里虽然布下结界,但还是需要有人坐镇,寸心你就在这里。”

白玉交代好一切正要出门时,寸心却拦了下来。

“等一下,我有事问你们。”

说着,寸心终于松开手中的玉扇,将它放在桌上。

“它方才震动地厉害,好像有东西要冲出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寸心狐疑地看向正面面相觑的白玉和阿笠。

只见白玉伸出手轻轻滑过玉扇,好似在判断玉扇什么。他收了手,轻松一笑,对着寸心道:“没事了。”随后转身又要走。

寸心拉住他的手,不满道:“你们究竟在瞒我什么?”

杨戬蹙眉地看向白玉和阿笠,他知道现在的寸心最恨的就是欺骗,如果连她现在最信任的人也骗她,或许寸心真的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白玉和阿笠的表情并没有因她的愤怒变得严肃,反倒是一脸轻松的笑容,好像寸心的担忧是多余的,白玉轻轻拍了拍寸心的手,以作安慰,他道:“等眼前的事解决了,我们会向你说出所有。”

“你无需担心玉龙吟不受控制,放心地使用它吧!”阿笠笑道。

他们轻松的笑容反倒让寸心更加恼火,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再看向静静躺在手中的玉扇,寸心的眉间又多了几道痕,那么轻松的话,她怎么可能放得下啊!

等到他们归来时,天早已黑了,文娘回到厨房重新为他们热饭,饭菜热好后,文娘瞧着阿笠津津有味地吃着,心满意足地离开,留下空间给几位仙人。

“你们调查得如何?”寸心问。

三人面面相觑,唯独阿笠继续事不关己地吃着饭菜。

寸心看了眼阿笠后瘪瘪嘴,先问了白玉和杨戬。

果然,得到的消息不是好的。镇民面对白玉和杨戬的调查完全不配合,闭门不见,奇怪的是就算叫土地也没有应答,先前寸心也曾叫过土地,还以为这老头擅离职守溜去哪里玩了,但是如今看来土地的失踪很有可能也与这件事有关。

由于镇民的不配合,白玉和杨戬就去了镇长处调查,倒真让他们查到,原来老镇长一早就找人调查过,而且也详细记录了下来,让人震惊的是他们得到的信息,

小镇里失踪的人数正好与出现的妖孽数量相等!

不由让人回想起昨夜那人变成妖孽的瞬间,可这依旧不能说明究竟这镇上的镇民是否本身就是妖孽,如果镇民当真本身就是妖孽,那么在这客栈中就已经存在了三只妖孽,但是时至今日并没有察觉到那三人有任何的异动。

“阿笠,你呢?”

只见阿笠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给众人一一倒了杯酒,喝了一杯后才肯说,但说出的话却惊到寸心。

“老镇长……?!”

杨戬见寸心惊呼,立即伸手捂住她嘴,被寸心狠狠瞪了一眼。

寸心拍掉杨戬的手,用袖子擦了擦嘴,知道他们暂时不想将这件事告诉林鱼,寸心也很默契地悄声惊呼,“老镇长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就死了,府上的人不做声,就将老镇长的尸体原封不动地摆在他房中,他们好像不想大声宣扬,也许是因为怕群龙无首,镇中会暴动吧。”阿笠眯着眼,翘着二郎腿说道。

“昨夜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死了?”寸心问。

“是梦魇。”杨戬拿过阿笠眼前的酒壶给寸心和自己倒了杯酒,一边说道,“阿笠在他脑中里看到一个孩子的身影,想必那就是老镇长的儿子,林鱼的父亲。”

“和文才一样的症状?”

寸心接过酒杯一边问,她无意间的话倒是引起了三位大神的注意,白玉、阿笠瞧了她一眼又瞥向杨戬,看了看二人的神色,随后装作什么也没瞧见,自顾自地饮起酒来。

而一旁的杨戬听到寸心已经开始习惯性地唤书生为文才,下意识要捏爆手中的酒杯,还好他忍住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不过是一个区区凡人,他无需担忧,等离开这座妖镇后柳文才会去考试,而寸心也依旧会进行她的旅途,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杨戬抬头饮下杯中的酒,一切心思都隐藏起来。

白玉见无人回应她,又见寸心即将发小脾气,便答,“一样。”

阿笠接下白玉的话,“是七窍流血死的,想必是昨夜和书生一样中了毒,也许还有很多人像他们一样中了毒,或许已经死了。”

寸心忽然冷冷一笑,嘴中说的话不由令杨戬错愕,“死了倒觉得有的便宜他们,他们犯下的罪过可不是一死就能了了。”

阿笠听着这番话,抬头看向二楼,笑道,“这柳文才的命倒是大,要不是身边有我们几个怕早就去见阎王了。”

杨戬瞥了他一眼,继续饮酒不语,心中思考下一步的行动。寸心听着阿笠的话回想起自己进入书生的梦中强行拉他回来的情形,虽然有些负伤但还是觉得自己厉害。

一边的白玉静静地饮酒,也同杨戬一样思考接下的行动,还有寸心的玉扇。

阿笠拾起筷子夹起盘中的小菜放进嘴中,忽闻一曲绵绵琴声,好似流水般清澈流长,似是在诉说着温柔、隐秘的情意。

大堂中的四位神仙一边互相倒酒饮酒一边静静听着曲子,夜里十分安静,也没有任何人或妖孽来打断这份宁静,这或许是他们之间最难得可贵的夜晚。

***

自那日魔物被打成重伤逃之夭夭后镇中也没有什么事发生,就连镇里的妖孽也没有在出现过,倒是平静了好一阵子,只是困住小镇的“巨网”依旧存在。柳文才在文娘的照料下病情渐渐恢复了,脸色也变得比以往要好些,被困小镇中柳文才也丝毫不忘记自己是要赴京赶考的人,日日夜夜在房中备考,偶尔闲下来便四处走走,不像先前被困时的烦躁,应是已习惯了这种日子,倒也变得无所谓了。

文娘和林鱼在四位仙人的庇护下不再害怕镇民会前来捉拿他们,为报答他们,文娘主动揽下烧火做饭的任务,林鱼则负责客栈中的打扫工作,小两口有时也会因为一点点小事争执不休,寸心见了他二人火气那么大,感觉要把桌子都给掀了,连忙去劝架,但似乎一点也插不进去话,见杨戬还要拦她,寸心更是纳闷,但随后又见他二人时不时就要黏在一起,突然觉得杨戬拦下她是正确的,因为根本不需要她的存在,自己就会和好,之后寸心再面对他们吵架,文娘前来抱怨,都保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因为见得多了,他二人自己都能和好,何须他人作和事佬呢?

客栈老板还是时不时地钻进钻出,若不是一个大活人,寸心总觉得他就是一只仓鼠精,每到第二天早晨文娘都会惊呼厨房里又少了什么吃的,自从知道客栈掌柜的那德行就不再理会,偶尔掌柜的还会爬上来和林鱼他们唠唠嗑,寸心也是在这闲聊中才知道原来客栈掌柜的也是个外乡人,大约是二十年前掌柜经商路过此地借宿,那时的小镇还没有客栈,镇上的人并不好客,对外乡人极为排斥,掌柜无奈亦不知去往何处,直到他走到了一处荒芜之地,而那片荒芜就是这间客栈。掌柜便在荒芜地暂时睡下,等到次日想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走不了了,小镇就像被什么东西封印了,无法出去,看着明明就在自己眼前的路,他却迈不开腿,掌柜心灰意冷地回到了荒芜之地,连续好些天没有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直到后来被老镇长叫了去,他才得知关于小镇的真相。在这座小镇里的人们其实才是最可怜的,他们生生世世都会被巨网所束缚,他们代代都无法离开这座小镇,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们的思想会是如此的顽固迂腐。后来掌柜向镇长买下了这块地,开了客栈,有了栖身之所,二十年里也有不断地从外面来人,他们大都是途经的商人、赴京赶考的书生和路人,他们在这间客栈住下,也因那张“巨网”自然而然成为了小镇的镇民。掌柜说,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便是还未见到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

白玉和阿笠偶尔闲下便回到玉扇中歇息,偶尔在前往禁地调查一番,虽然几次徒劳无功,但他们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禁区旁有一湖,湖水的来源像是从禁地里流出,寸心一见那片挺大的湖便要跳进去好好感受一番久违的快乐,她重新化作龙身飞在空中,最后跳进湖中,溅起的水花浸湿了白玉和阿笠的衣衫,气得阿笠想要抓住她打一架,粉龙朝他吐吐舌头又溜进湖中,阿笠被逗笑了,又是故作生气跳进湖中装作要抓她,站在大石上的白玉被这俩活宝逗得不行,果然身边只要有他们在,便是一场欢乐剧。不过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寸心和阿笠在湖心最深处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杨戬日常守在客栈屋檐上,用天眼看到寸心化龙身戏水的模样,脸上不由扬起笑容,想必她已是十分怀念西海了吧,从前他们还是夫妻时,寸心也是这般偶尔溜进府中的小湖里,杨戬每次见到府中无人就知她在水里,只是不去找她,因为他知道,寸心也需要自己的空间。杨戬移开视线,又看向其他地方,他看到老镇长的府中又有一堆的人在议事,应是在商议究竟要谁来接任镇长一职。

杨戬收了天眼静坐,身后的传来爬梯的声音,柳文才第一次爬上来,看着离自己还有些距离的地下还是有些恐慌,他艰难地爬到杨戬身旁坐下,见杨戬看着远方不语,自己开口打破这份寂静,道:“杨兄可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说着,一边将手中端着的水果递给杨戬。

杨戬瞥了他一眼,不语。

柳文才见他不吃,先是将盘子放在一旁,拿起盘中的水果自己吃了起来,吃完才道:“我也想早些出去,也希望掌柜也能出去与家人团聚,杨兄曾与我讲过是出门寻妻的,不知杨兄的妻子是何许人也,能令杨兄不远千里来寻?”

见杨戬又不说话,柳文才便只好自言自语,“可是像寸心姑娘那般?”

这句话像是起了作用,杨戬终于看向他,好像在想他究竟要说什么。

“寸心姑娘确实很美,当初见她第一眼就被迷住了,但是我是因为她的勇敢才爱上她的,她的勇敢是我从未见过的,尤其是当她拿起手中剑站在我身前的时候,她身上有股为民除害的决绝,也许她没有对天下人的大爱,但她对家人的那份爱最吸引我。”柳文才忽然勾起嘴角,笑中带着些自嘲,“现在的我一无是处,没有白兄的温柔儒雅,也没有小白兄的活泼开朗,更没有杨兄厉害的功夫,与寸心姑娘相比没有她的勇气,想要守护她却没有守护她的力量,反倒是要她来保护我,这样的我对她而言也许是一个累赘。我爱她,但却不希望成为她的绊脚石。”

杨戬是第一次见到柳文才这种满是自卑的表情,这种人,也许他本不应该去搭理。

“你也有过人之处。”

杨戬忽然的一句话惊到了身旁满脸抑郁的柳文才,随即他的脸上抑郁消散,满脸期待地看向杨戬,那双眼好像在期待着让他快点说说他的优点。

杨戬无语地翘了一下眉,他有些后悔了。

“会弹琴。”弹得确实不错。

柳文才无奈地笑笑,“这算什么优点啊?”

杨戬瘪瘪嘴,又道:“文娘说她很钦佩你能为女性发言,这是她第一次见过为女人说话的男人。”

柳文才微微一笑,“只不过是一时气不过。”

“你敢为寸心去死。”杨戬这点是极看重,若是换作从前的他也许都做不到。

“寸心是我这一辈子都会爱的女人,如果不能保护她,那还算什么男人?”柳文才捂着自己的心口处,好像寸心就在他的心里一样,“如果她死了,我也不会活着。”

杨戬看向远处,不再言语了,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都能为寸心做到这份上,他又怎能落后呢?从前的他又太多的羁绊,如今三妹有了自己的家,沉香也有了家,就剩他一个孤家寡人本应是无牵无挂地继续为天下做贡献,但是重新见到寸心后,自己也会萌发出一种除了为天下人、为三妹而活的想法,他想为自己活,做一回真正的杨二郎,他只是他,只是杨二郎,天下他能护得,他的妻子他也能护。

“他们回来了!”

杨戬随着柳文才的高呼声望去,不远处寸心、白玉、阿笠三人正表情凝重地走来,忽听柳文才的声音,三人不约而同地掩盖住方才严肃的表情,朝他们露出笑容。杨戬见此,不由微微蹙眉,突然听到身旁传来瓦片碰撞的声音,随后是瓦片掉落在地上的破碎声,还有柳文才慌张的声音,杨戬不慌不忙地转头去看,身旁的柳文才竟是滑落在屋檐边,身子艰难地撑着,全身都裸露在半空中,唯独那承受了一切的左脚顽强地抵抗,只是忽然一阵风吹来,柳文才就那么被风推到,柳文才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就从距离地上有三层高的屋檐掉了下去!

杨戬一惊,伸手要抓住柳文才已是来不及,正要跳下去却见柳文才像是被什么接住正缓慢地往地上移。

杨戬看向越走越近的那三人,随后从屋檐跳下。

柳文才原本还被吓得出神,但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什么接住,定睛一看,身后没有任何东西,但身子竟缓慢地从空中下降,最后双脚直立地站在地上,身上一点事也没有,柳文才惊讶地看着已落地的杨戬,见他看向他身后,也转身去看,白氏三兄妹已向他走近。

“白兄……?”柳文才惊讶地看向眼前的三人,像是在询问他们。

只见白玉对着微笑着点点头,柳文才这才作揖答谢。

“书生你太瘦了吧,风一吹就倒,这样的弱不禁风未来还怎么做小妹的夫君呀?”一旁的阿笠突然打趣道。

寸心一听只见柳文才羞红了脸,杨戬气得憋红了脸,寸心瞪了眼阿笠,手肘向后一用力轻松地被阿笠躲开,寸心啧了声,忽听柳文才出声,只见他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但随后态度十分诚恳,双眼带着真挚,像是要立下誓言一般道:“我……会去学习练武,锻炼身体!成为……成为”柳文才看向寸心眼神瞬间变得柔情似水,“成为能配得上寸心的夫君!”

二人间的气氛忽然变得暧昧,一旁的白玉默不作声,阿笠又是凑起了热闹,瞧了一眼柳文才身旁的气得快吐血的杨戬突然吹了声口哨。

柳文才再次朝白玉作揖道:“白兄,我想拜你为师学武。”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倒是不由惊讶,见他的神情可不是一时而已,想必心中确实想要成为能过配得上寸心的夫君。

白玉微微翘了眉头,瞧向杨戬,忽笑道:“柳兄不如与杨兄学习,杨兄的武术可是天下第一呀!”

阿笠在一旁憋着笑,寸心又是瞪了他一眼,随后看向为难的杨戬,悄悄拉了拉白玉的袖子,用心声问他:“你干什么呢?”

白玉又是一笑,没有作答,反倒是看向难为的杨戬。

柳文才也曾想过要拜杨兄为师,只是杨兄对他有时过于吓人,所以转而想拜白玉为师,却不想白玉又让他拜杨兄为师,柳文才也有些为难,但想要配得上寸心,柳文才也就不顾得杨兄会不会令他难堪了,如果杨兄拒绝了,那他就再拜白玉为师。

杨戬一听白玉的鬼主意,心想自己可是招他了?怎就让他来教授情敌?杨戬自是不愿,只是他看向寸心,寸心正瞧着柳文才和他,回想起寸心几番故意躲他,心中便觉得不快,如果寸心想让他教授柳文才,那他也不是不愿,只要能引起她的注意也是极好。

“寸心,”杨戬忽唤道。

寸心瞧向他,没有应到,只是看着他要做什么。

杨戬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问道:“你愿意让我教他吗?”

寸心忽听杨戬的询问有些觉得莫名其妙,这二人间的事为何要问她一个局外人?

不过既然杨戬问她了,那她就说说自己的建议好了,也就当着听听吧。寸心这么简单地想着,也就张口道:“文才并不是一个练武的奇才,”

柳文才听到寸心这么评价自己忽然间有些抑郁,但随后的话让他重新见到了希望。

“不过,既然他愿意学,你也可以教授他一些简单的防身之术,也能保护好自己。”寸心这么说道,她看向杨戬脸上忽然一副很自豪的样子,“杨兄如果不愿意那就由我来教授也是可以的,我好歹也是

……”

“不用了!”杨戬立即打断了寸心的话,见柳文才满脸欣喜的表情,他才不愿意让柳文才再次靠近寸心。“我来!”

说着,还未等柳文才反应,就拎起书生的后衣领飞起,吓得柳文才大叫,随后落地在客栈的后院中。

阿笠终于憋不住笑,捂着肚子就是放声大笑。

寸心又瞪了他一眼转身进客栈不理会他。白玉宠溺地笑着摇摇头,拉着捧腹大笑的阿笠进客栈。

后来的几天柳文才天还未亮就起床随杨戬学武,杨戬白天放他去念书,到了晚上继续练武,一旁看着的林鱼也加了进去。这样日夜不休地学习,柳文才也快累瘫了,即便是多吃几碗米饭也不足以支撑他疲惫的身子,也是因为这般的劳累,柳文才经常在念书时睡着,每次一睡醒,柳文才就特别自责,学前人悬梁刺股,又狠不下心扎自己,头发即便吊起倒也练就了坐着也能睡的功夫,后来在身心俱疲的生活下,柳文才终于再次病倒了。

在柳文才卧病在床时镇民们再一次齐聚在客栈前,每人手举武器齐声高喊“交出妖女!”寸心等人站在客栈门前看着这群无礼又愚蠢的凡人,她倒是明白为何母后总是叫人类是愚蠢的东西了。

*

为首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身穿华贵的锦衣,长得却人模狗样的。他举起一只手,身后的镇民便停下高喊,看样子是这群人的首脑。

那人一副奸诈地瞄了眼林鱼和文娘,最后落到站在中间的寸心身上,眼神中透露着罪恶,他悄悄地用舌头舔了下嘴唇,随后举起手指向寸心,放声道:“把这个女人和那两个叛徒交出来,本镇长可以饶你们不死!”

话音刚落,林鱼忽然跳了起来,怒道:“姓吴的,我爷爷还在呢!你敢冒认镇长!”

寸心微微翘了下眉头,有些心虚,看了眼身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白玉和阿笠,随后也装作无事发生,离他们知道老镇长去世已有半月多,他们一直没有告诉林鱼,就是怕林鱼会不顾一切跑走,最后被这些人抓住。

吴镇长听到林鱼的话忽然放声大笑,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

姓吴的原本没有继任镇长一职的资格,在桃花镇里镇长一职实行世袭制,代代相传,只可惜老镇长的唯一的儿子也死了,只留下一个孙子,林鱼从小就被教育要担任镇长的职责,但是林鱼辜负了老镇长的期望,选择逃离。就算老镇长只有林鱼一个孙子,镇民也不会同意将桃花镇镇长的职责交予被他们视同叛徒的林鱼。所以在镇长府中商议由谁来担任镇长一职时,早已觊觎镇长之位已久的吴出现了。

吴镇长摇摇头嘲笑林鱼,“林鱼啊,林鱼,你不会不知道老镇长早已仙去了吧?”他看着林鱼震惊的表情,又奸笑道,“现在整个桃花镇都只听我一个人的,你!也得听我的!”

“你……你!是你杀爷爷!”林鱼被气昏了头,看着吴镇长一副得意的模样,气红了眼,想也不想地就要往前冲。

文娘立马抓住他,但根本抵不过林鱼的力气,身旁的阿笠啧了声,伸手就抓住林鱼的肩膀,但奇怪的是阿笠忽觉得林鱼体内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好像要冲出来,文娘的叫唤丝毫没有唤醒林鱼的清醒,林鱼像是对阿笠的阻拦感到愤怒,回过头一甩臂摆脱了阿笠的控制,意外的是阿笠、白玉、寸心、杨戬清楚地看见林鱼眼珠的颜色由黑变成了红色!

眼见着林鱼就要冲出去,白玉突然上前朝着林鱼的额间一指,林鱼就昏了过去。

“看到了吗?!林鱼是妖孽!来人!抓住他们,快抓住他们!将这些人献给我们伟大的神明!”

吴镇长的突然一声令下,所有的镇民挥着手中的武器大步朝他们跑来,文娘见林鱼昏去失去了意识,又见所有的镇民朝他们冲来立即用身体护住林鱼。

寸心等人面对这些发了狂的镇民并没有躲闪,因为有白玉设下的结界他们根本冲不进来,只是徒劳地对着结界拳打脚踢。

新任镇长看着眼前不可思议,愤怒到极点,抢过身旁人的武器自己亲自上场对着结界就是一通敲打,不但没有伤到他们,反倒自己被结界所伤。

寸心无语地看着眼前的一群小丑,阿笠更是打起了哈,睡眼朦胧的样子拉着白玉就要离开。

吴镇长见他们丝毫未伤,自己的人反倒因眼前这些人设下的妖术负伤,吴镇长站在原地,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狠狠盯着台阶上几人,心头的愤怒就要烧到脑子了,浑身都觉得难受和发热,好像体内有股力量就要往外冲,吴镇长看向台阶上一旁晕倒的林鱼和照顾林鱼的文娘,那双狠厉的眼好像能直接就将他们杀死,随后他看向站在中间那身穿粉衣的美丽女子,那双眼变得不那么狠厉,但是却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女人,在镇上没有经过家中男人的同意不能随意外出,就算在外也不能与男人并肩同行,这个女人是外来人,从前就算有外来人进镇也从没有出现过妖兽,但是至这群人踏入小镇,妖兽总是时不时地出现,不知害了多少人,而且妖兽很明显地就是冲他们来的,这座小镇皆因他们而被天神惩罚!

一定要抓住他们,尤其是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在镇上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他拥有这个小镇上最美丽的妾侍,可是一见眼前的女人,竟发觉自己的眼界是有多么的狭小,小镇上最美丽的女人也不敌这“妖女”万分之一。

他要得到她,把她抓起来,关起来,用绳子、用鞭子……

寸心对上了那双充满了邪恶的眼睛,那双眼好像下一刻就能吃掉她,脸上顿时出现嫌恶表情,右手忽得做出“抓”的手势,一股强大的力量集中在爪中,见那吴镇长还是那般眼神盯着她,寸心实在受不了,一脚就要踏出结界一招解决了他!

可是却没想到,站在寸心两旁的人同时拦住了她,寸心狠狠瞪了白玉和杨戬,再次转头看向那色眯眯的吴镇长,丝毫不顾白玉和杨戬的阻拦,右手突得趁他们不注意,猛地朝吴镇长打去,一股力量就那么冲了过去!谁想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人将那股力量打散!

两股强大的力量就在距离吴镇长不到一尺的长度发生了轻微的爆炸,吴镇长因爆炸气流被摔至不远处,胸腔突得猛烈剧痛,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要散开,一口鲜血从他喉咙中吐出。

寸心愤怒地看向多管闲事的阿笠,阿笠朝着她依旧嬉皮笑脸的,气得寸心就要上前和他打上一架,见白玉又阻拦她,怒道:“为什么阻止我?”

白玉也难得被气到,强忍心中的怒气,好声好气地和寸心说:“你忘了此番出来的目的吗?杀了他,你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功德可全没了!”

白玉的一番话瞬间将寸心浇醒,心中的怒火顿时消失了,她微微低着头,将眼睛藏于阴影下,心中依旧有些不甘,可是却无可奈何。

三年里她极少回西海,多是在凡间普度众生,西海也因她的功劳多了些名气与香火,龙王、龙后不太希望她到处走动劳累身子,但他们知道女儿的性子,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也知道寸心很像为西海做点什么。西海三太子敖烈如今已是菩萨,大太子摩昂更是很早之前就开始辅佐龙王,未来他就是新一任的西海龙王,而西海里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一个空有公主头衔和满是破旧往事的敖寸心。

寸心不记得一千年前与杨戬的破事,但身边七嘴八舌的总是少不了,游历凡间甚至也能听到这些连她本人也不知道西海龙三与司法天神的孽缘。她的兄长们都为西海做出了贡献,留下了好声名,可她却为西海留下了三界的骂名。

她不记得从前的事,但她知道自己欠父母兄长的永远也还不清,她从不知道父母兄长因她承受了多大的屈辱,更不知道父母兄长为了守护她付出了多少,西海是她的家,那里有敖寸心最爱的人,活了这么久也该为西海做些什么了。

就像白玉所说的,她不能因为眼前这个充满邪恶的愚蠢人类坏了自己好不容易积累下的功德,即便她真得想杀了眼前的人也不该用自己的手。

寸心转过头看向被镇民扶起的吴镇长,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

杨戬地看着面前的敖寸心,那一刻忽然间觉得他所认识的敖寸心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成熟了,从前那个受到一点委屈就会哭鼻子要他抱的小公主长大了,杨戬时常会想起从前有些闹腾又可爱的寸心,他一直将寸心护在身后,从没想过有一天那个总对着他撒娇吃醋的小女子也会手握武器站在凡人身前斩杀妖魔,守护她曾经一点也不在乎的人间。

杨戬不由露出一丝微笑,看着寸心的眼中带着满满的欣慰,寸心注意到杨戬的视线,回过头抬头瞧他,见他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忽得心中有些不快,眉间微蹙,心中想着,不让她杀了凡人,那不如就揍这眼前的“杨念”好了。寸心虽然这般想着,但始终没有下手,即便眼前的“杨念”有一副极好看的脸,寸心也会因为心中不快打下去,可是她没有,她得忍住,不能在“杨念”眼前露出马脚,寸心回过头时斜眼悄悄瞪了眼杨戬,谁让这杨戬在这时对她笑,而且笑得竟能让寸心起鸡皮疙瘩。

寸心瞧着那被人好心搀扶的吴镇长一脸嫌弃地推开搀扶他的人,自己勉勉强强地站稳身子,身边的众人早因吴镇长的负伤停下了攻打,也因他的战败失去了斗志。

吴镇长扫了眼那些停下进攻的镇民,随后又将台阶上那些“妖”扫过一遍,即便那些“妖”用着凶狠的眼神看自己,吴镇长也丝毫不怕,反而内心有种兴奋澎涌而出,他感觉到自己喉咙里再次涌上的鲜血,他转头将喉中的血吐出,随后用袖子抹去,看着自己原本干净的外衣变得肮脏,他有些反常地没有生气,他抬头再次看向台阶那群“妖”,最后将视线停在了寸心的身上,他眼神变得放肆、变得大胆,他丝毫不害怕那群法力高强的“妖”会冲出来杀了他,他在享受美人的表情因他变得失控。

寸心脸上再次布满杀气,双手紧握像是随时都要化出神剑,白玉及时握住寸心的手,头也不回地和阿笠说道:“阿笠,先带文娘和林鱼上去休息。”阿笠看了此刻的冷到极点的气氛,又看了看晕倒的林鱼和担惊受怕的文娘,走了过去一把将林鱼抱起,一边唤文娘跟上。

白玉的面色严肃地看了眼比寸心的表情还要可怕的司法天神,随后站在了寸心身侧,看着逐渐要失去理智的寸心,白玉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将寸心背对着惹怒她的东西,白玉在寸心的耳旁用着温柔的语气安慰寸心,直到寸心的呼吸变得平稳。

只是身旁的司法天神有些危险,额间那缕金色已然现身。阿笠从客栈里跑了出来,站在白玉身旁继续看着热闹,白玉轻怕寸心的背,忽闻那狂傲的吴镇长佯装悲痛高呼:“我可怜的镇民们!你们最爱的家人、还有我们最尊敬的老镇长死啦!都是因为他们!”吴镇长指着杨戬等人,愤怒地扯着嗓子大喊,“是他们!是这群妖孽杀了我们的家人和老镇长!尤其是那个女人,她才是一切罪恶之源!抓住他们,杀了他们,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无知的镇民再次被吴镇长挑起了怒火,个个重新充满了战斗力。

阿笠也不禁变得有些兴奋,他已是好久好久没有痛快地打过一架了,伸出双臂伸个懒腰,随时一副要干架的准备,要不是白玉拦着他可能就飞出去瞬间将这群人类打得灰飞烟灭,谁叫他们惹得小公主不快了。一旁的杨戬怒火依旧未消,也不顾白玉的阻拦抬脚就跨出结界,一边手化出三尖两刃刀。寸心的气随着白玉的安慰慢慢消了,但奇怪的是白玉一直按着她的头不让她背过头去看。

镇民们异常地没有因杨戬的来势汹汹感到害怕,一个个地好似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举着手中的砍刀就朝愤怒的司法天神砍去,尽管司法天神只是轻轻一转手中的三尖两刃刀朝他冲来的“暴徒”就像轻飘飘的落叶一般被风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随后来的“暴徒”也丝毫没刚到害怕,像是身子被什么控制住一样,眼中只有怒火,看不见任何东西。

看着那群不怕死的人类再次朝他冲来,杨戬手握三尖两刃直挺挺地站着,眼中的杀气毫不掩饰,不远处忽然飘来一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像是在吹奏什么,只是即便是有奇怪的事发生也无法阻止镇民与杨戬间的冲突,只见几道银光从他的额间飞出重重地打在镇民身前的地上,那群镇民被打趴在地上爬也爬不起。随后杨戬转过身对自己的杰作一点也不在意,他走到吴镇长身前,冰冷的三尖两刃刀刺向吴镇长的喉咙,杨戬冷眼看向他,那一刻所有的镇民都屏住了气息,生怕杨戬会一刀解决了他们新任的镇长,而一时狂傲的吴镇长也有了害怕的时候。

就在这个冷天里吴镇长的脑门上还能流下几滴汗水,他艰难地咽下口水,睁大眼睛恐惧地看着眼前充满杀气的杨戬。

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接近了,喜庆的乐曲声也越来越大声,众人皆转头看向发出乐曲的地方,寸心将白玉的手扒拉下,微微转过头看向街道的尽头,双瞳不由一震。

杨戬感觉到寸心的异动,在寸心看过来前瞬间将三尖两刃刀收起,额间那抹金色也随之消失,重新回到寸心身旁站着。

吴镇长一见威胁自己的武器消失,吓得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微微转过头脸上露出不寻常的笑容。

阿笠不由地往前走几步,惊讶道:“那是……送亲队伍?”

作者的话(发现除了红袖外好像其他地方看不见):

特别感谢柒叶对本书的热爱,因为有你们这些热爱此书的人,我才更要好好写下去,不负众望,也希望最后能迎来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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