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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心脏在痛

寸心在龙宫中也曾学过不少东西,只是每次都是半途而废,算得上真正的每样都略懂,没有一件是精通的,就连修行也是,也难怪会被几乎算得上同龄的蟒蛇打倒。

媚儿因是狐族后代,本有着狐族魅惑众生的相貌再加上天赋仅仅半月便练就魅术,掌握舞蹈的奥妙之处,就连教她的狼族公主鸢儿也不由有些嫉妒。

媚儿见过了寸心的基本功,还算好,没有多大的障碍只需领悟舞蹈神秘之处,再加上学习其中魅术,想要拿下男人自是轻而易举。

“你认为舞蹈是怎样的?”媚儿问道。

寸心回想了番,想起嫦娥舞着白绫眼中饱含泪水,想起鲤鱼精化作美丽的女子在心爱之人面前快乐地跳着,只是最后的鲤鱼精死了,再也见不到那样开心的鲤鱼精。

“悲伤的,快乐的,还有你让人沉迷其中的舞。”

“舞蹈有许多种类,每支舞中都带着不同的情感,同一支舞若是带着不同的情绪来跳也会带来不一样的体验。”

说着,教导严肃认真的媚儿突然背过身去,待她再转回头时面上笑盈盈的,只见她甩起臂中红绫半遮半掩着面上的笑容,一条细长皮肤白皙的小腿从裙中裸露出,她将半遮面的红绫移开露出娇羞的面容,好似见到了情郎心中欢喜,面上羞涩不已……

寸心惊讶又忍不住心中激动地观赏着媚儿这支满怀欣喜心中娇羞情窦初开的舞蹈,只是更令寸心惊讶的是媚儿再次跳起同样的舞蹈,竟会给人心中带来与方才完全相反的心境。

那是悲伤的,寸心看不出为何方才那般娇羞可爱的舞蹈这厢竟会让人心中悲凉。

媚儿同样用着红绫半折半掩着面容,只是方才那双满怀喜悦的眼睛这厢竟是满怀忧愁,一对柳叶眉微微蹙着,那条细长好看的小腿即便再次裸露出也没有方才的性感,她舞动着红绫,即便再有力也好像是在诉说她心中的委屈。

让寸心见了心中竟也会生起一丝怜悯。

媚儿再次结束了一段舞,面上的忧伤已是消失不见,只听她再次用着严肃的表情认真地教导着新收的徒弟,

“有些舞,舞者面容无须带着过多的情绪,只需让观者意会舞蹈的含义与神圣。”

媚儿忽然转了个圈蹲坐在地,双手背在身后,细长的手指伸着,好似手中捧着什么东西,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却没有让寸心感觉到一丝冷酷在其中,反倒是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情绪在心中,这倒让寸心想起敖烈曾赠与她一本绘画,说是西域飞仙,里面画着各种各样的美人,所有的美人面上都没有什么表情,身姿很是曼妙,摆着各种姿势,身上穿着异域风格的服饰,有的美人是飞天的姿势,有的是抱着琵琶,有的是坐在地上一只小腿翘起,闭着双眼,面上很是宁静,给人的感觉便像眼前的媚儿给予同样的情感。

那是神圣不可侵犯,只想静静地看着她的美好。

“舞者需领会舞蹈的意义,方能让观者感同身受,同时你需要知道自己表演这段舞蹈的目的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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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清泉瀑布,鸟语花香之地,媚儿不像平日待在醉舞坊那般穿着华服头顶金冠,今日着便衣,身上没有多余的首饰,发上随意别着一支竹簪,只是那条明晃晃的珍珠项链依旧挂在脖间。

她坐在石上望着清泉中跳舞的女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寸心光着脚踩在清泉中,泉水因她的舞步产生细微的波动。寸心丝毫没有在意身上早已变得湿透透的衣服,也丝毫不去理会滴答着水的头发,她努力地比划着舞中的手势,努力要将此舞变得熟练,将它变为自己的所有。

“扑通!”一声,她滑倒在水中,身上的白衣也被蹭得更脏了,她扶着腰重新爬起,坐在水中,看着那颗将自己滑倒的鹅软石,一气之下抓起就往前扔,溅起的水势却扑面而来,惹得岸上的媚儿一通笑话。

寸心一见媚儿笑得那么开心,瞬间气炸了,犹如一个小孩一样,气得直捣腾水,泉中的小鱼们被晃得头晕,还有鱼竟翻起白眼浮在水面上,更是惹得寸心不快,她哼地一声指着那鱼儿便气道:“连你也敢欺负我!我要把你抓起来!吃掉!!”

鱼儿似乎听懂寸心的话,见她伸手作势要来抓它立即吓得翻过身凭着鳞片的光滑顺利溜走,反倒更惹得龙公主不快,这是她今早第十次摔倒了!就差一点就能将整支舞蹈练成,却不想因那石头将自己绊倒,这般丑相竟叫泉中小鱼看去,这要叫她这西海龙公主的面往哪搁?还胆敢翻白眼嘲笑她,又怎能忍!!!

这一气,差点将自己真身露出,若不是媚儿及时喊停,恐怕自己在媚儿面前现真身会被当作妖怪吓着。

媚儿踏入水中,伸出手示意寸心起来,寸心暗暗松了口气,牵着媚儿的手顺势站起。

媚儿看着眼前颇为狼狈的寸心,无奈地摇摇头,脸上却尽是宠溺,她温柔地将黏在寸心脸上的发丝撩到一旁,又拿出怀中手帕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水渍。

随后便与寸心道:“日上三竿了,回去休息吧,晚上再来。”

寸心心中虽有着不服气,但还是听从媚儿的话,这是她同媚儿学习的第三天,没有多明显的进步,媚儿也从未与她说过她练得有多好,她不想被看不起,她是西海龙宫三公主,不是普通的凡人,她随媚儿每日天还未亮时便来此地,静坐在瀑布落下处,感受着泉水拍打在身,感受它的冰冷,练就不轻易被打倒的体格,这支舞练了两天,每每都因泉中鹅软石绊倒。

她没有多强大的毅力,从小到大父亲总会带着自己与哥哥们去学习法术,哥哥们都十分勤奋练就一身本领,只有自己,仗着自己公主身份,以为无论过了多久父王、哥哥们都会保护自己,可是只有当自己独自面对危险时才意识到自身能拥有强大的力量是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也开始懊悔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不好好跟着父王乖乖修炼。

天界有位战神,尊称二郎真君,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上还是海中难怕是妖魔鬼怪听到他的名字,身子也会因心中胆怯而发抖;西天取经路上有个大闹天宫的美猴王孙悟空,天上人间无不喜爱尊重敬重他,凡间的人们会因他的英勇去模仿他;天地间有个四处游玩的姜子牙,为封神大典立下汗马功劳,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天上的神仙大多都是因他得了神位,虽没有给自己留下个位置,却也乐得逍遥自在,穿梭在天地间,没有谁能管得了,连玉帝也不能,当初若不是因他的出现,自己恐怕早已命丧蛇口。

西海很大,敖烈受封菩萨,海中只有摩昂哥哥一人帮着父王管理西海,寸心从前没有意识到西海难为之处,更没有意识到若自己总是这般如孩子一样躲在他们身后,他们会有多累,她不仅想要减轻自己压在父兄身上的负担,更想帮助父兄共同治理西海,守护西海。

她知天界最厉害的便是二郎真君,也知道就连孙悟空也会败在他手中,知道姜子牙是杨戬的师叔,也许姜子牙会比杨戬厉害,只是连海婆婆都不知姜子牙在何处,所以她便下定决心要拜杨戬为师!

若想拜他为师,便要讨他欢心,既然听说杨戬喜欢看嫦娥跳舞,那便去学舞蹈,要学得比嫦娥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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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媚儿温柔地抚摸着怀中寸心的头发,一下一下地好似在哄她睡觉,记得她来得第一个夜晚,便抱着枕头闯进媚儿的房间,委屈巴巴地说着要与她一同睡觉,媚儿敌不过她,便留她在身边睡着,没想这孩子竟抱着自己,没过多久就睡着了,惹得媚儿哭笑不得,这般撒娇模样倒是像极了从前缠着父亲要一同睡的样子,也像极了自己梦中钻进那人的怀中寻找安全感。

媚儿嗅着怀中寸心的龙味,伸出一手,放在屏风上衣服里的锦囊飞到她的手中,媚儿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锦囊重新放进寸心怀中。

就在第一个晚上,寸心毫无顾虑地将锦囊连同衣服一起褪去,那瞬间一股龙气散发在空气中,那时媚儿下意识地暗中施法将整个房间封闭住,以防寸心身上的龙气被坊中妖精闻去,坏了大事。

她夺取人类的性命已是犯下杀生之罪,若是再犯下杀龙族公主的罪过,就算是最后复仇了,也不能全身而退。

当初寸心许下承诺只要媚儿教会她舞蹈,媚儿想要什么,寸心便给什么。

这个回答她想到了,她想要借西海水军斩杀狼族。

只是这终究只是个幻想。

纸永远包不住火,寸心的身份还是被狼王发现了。

那夜狼王来到她的屋中闻到了寸心身上的味道……

她看见狼王眼中的贪婪与欲望。

她下意识的将寸心护在身后,而这下意识的举动瞬间点燃狼王的愤怒。

她不懂狼王为何要生气,但那夜她被重新带回狼王宫,这是她时隔十年后第一次重新踏进狼王宫。

他将她带去十年里未曾踏进的属于她的寝殿,透过月光她看见房中的布局还是十年前的模样,房中也没有一丝脏乱,更没有令她鼻痒的灰尘,他没有多余的话,他将她扔在床上。

她感受到他的愤怒与身上的痛苦。

那是她第一次因他带来的痛苦落下泪水。

数十年来,在鱼水交欢间狼王从不曾对她这般粗鲁,更不曾这般愤怒。她紧紧地抱着他,咬紧牙关,为了不让自己的哭声发出,嘴角都被咬破了,红色的血液慢慢流出,血腥味散发在空气中,而在这种时刻狼王已是走火入魔了一般,丝毫不管不顾身上小狐狸逐渐冰冷的身体和恐惧的心理。

她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身上明显有沐浴的痕迹,身上也穿着新衣,看着眼前一桌的美味佳肴再看看干干净净的房间,差点以为昨晚是一场梦,但当她下床时,双腿却是一软瘫倒在地,腰上的疼痛让她意识到那不是梦,她还待在狼王宫中。

她已是许久没有从狼王宫里醒来,那一桌熟悉的美味让她差点以为她一直就待在狼王宫中,从未离开过,没有醉舞坊,没有肮脏的交易,没有那可爱单纯的寸心。

只见狼王从屋外走了进来,见她倒在地上立即上前伸出双手要将她抱起,谁知媚儿一见身体便缩了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极力想要逃脱狼王,那双眼中不是恨,是恐惧。

狼王见过那双美丽得没有一丝浑浊的眼中曾带着对他的恐惧与恨意以及杀意,而如今他再次见到了,他不经开始责怪自己昨晚的行为将她吓到,他笑着试图掩盖内心的愧疚,不顾媚儿因为恐惧而对他大打出手也依旧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亲吻她的额头先是安抚她,让她冷静下来后,便与平日一般笑她道:“身体不适就不必起来,怎得见了一桌吃的就露出本性来?”

媚儿双手抓着他的衣领,看着他,方才的恐惧已是褪去了许多,只是一听狼王的话忽然有些不乐意了,好似在说媚儿只知道吃的一样,心中委屈,嘴上一时快语立即怼他回去:“若不是你,我会这般模样?”

话一说便有些后悔,这般听起来就像是凡间的女子和丈夫撒娇一样。媚儿暗暗懊悔,却见狼王嘴上带着笑容,又是不语,倒是让媚儿猜不透。

狼王将她放在餐桌前的椅凳上,又亲自为她布菜,好生照料,不知道还以为是在为昨日的鲁莽感到愧疚,可惜一顿饭下来极少听狼王说些什么,只叫她慢些吃,惹得媚儿心中更是不安。

果然,饭后仆人们来收拾后,狼王又将她抱回床上,而接下来的话更是震惊到她。

狼王派属下调查,证实了寸心即是西海龙三公主,是龙皇族正统一脉,自小长在西海龙王龙后和哥哥的羽翼下,活了千年道行却是一般,只是据传闻在数年前西海三公主企图爆珠自尽,幸亏龙后赶到救下她,而那时龙公主体内的龙珠早已伤痕累累,命已危在旦夕,谁也不懂龙后用了什么法子将女儿救回,还变得那般活泼乱跳的。

狼王想要寸心体内的龙珠。

他宠溺地抚摸着媚儿的发丝,说着让媚儿即兴奋又害怕的话,“只要拿到龙珠,本王就放你离去,放你与弟弟自由。”

这是极大的诱惑,数十年的等待,只为有朝一日修炼上等法术,即便是走上杀人修炼的道路也想着要亲手杀了他解救弟弟,却不曾想因为龙女的出现所有的都改变了。

只要拿到龙珠她就能离开,却依旧杀不了他,依旧不能为父母报仇,依旧不能为自己复断尾之仇。

她在狼王宫休养了几日,只是自狼王与她说要放了她后便再也没见过他,之后是黑风送她回到醉舞坊,寸心一见她便高兴地扑向她,问她去哪里了怎么几天不见人影,随后又是激动地要给她看看这几天的成果。

老板娘在一旁似是知道媚儿心情不好便拉着寸心往一旁去。

她见着寸心离去时担忧她的神情,那一刻好似看见了弟弟,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弟弟了,久得都忘记弟弟喊着姐姐的声音,忘记弟弟的神情。

她要夺取寸心的龙珠,那是西海龙三公主,龙族数千年前被天界收入麾下,若是他们的公主出了事不知会引发多大的灾难。

只是据传闻,寸心公主是西海最得宠的小公主,同时也是龙族的背叛者,玉帝王母将她困在西海数百年,夺去她的公主封号,贬为普通龙族,在龙族中这位公主的名声早已败坏,也引发不起多大的愤慨,夺去她的龙珠,在龙族中消失的不过是一条龙族的背叛者,龙族应该感谢狼族,为他们消去了这个讨人厌的小公主。

也不会对她如何,因为不会有谁知道是狐妖媚儿夺了龙珠。

可是,她真得要拿龙珠吗?如果到手了,她和弟弟就能离开这个恶魔了,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心里会犹豫?

我在犹豫什么……?

你应该感到高兴呀!

可是,为什么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为什么心里会觉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