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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节:做一道光

三人一行赶路,风尘仆仆,披星戴月,每每都在夜半时分才歇脚,因为荒山野岭的,也没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只能随地找个较为方便的角落起火休整,餐风露宿。

夜晚总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孤独和宁静感,不管是谁。每当夜晚来临,夜深人静的时候,除了昏昏入睡的人,就是百感交集的人,他们似乎有很多的想法,很多的情绪,很多的话藏在心里,总想着能在夜晚,一股脑儿地全部倒出来,矛盾的是,总希望有人能来理解他们,听他们说说话,但是钦慕的对象却往往是固定的一两个人,而且往往是一厢情愿地以为的那几个。

林朝和阙琪围坐在火堆旁,默而不发,万子与倒是老老实实,躺在用布条和干草铺好的地上,只是他也未曾入睡,两手交叉枕在脑后,睁着眼睛,看着万里苍穹,向星星点点,半盏弯月,无声倾诉着心事。

林朝低着头,不知从哪拾掇的木棍,百无聊赖地挑弄着火堆的干柴,然后任由木棍慢慢被烘干、点燃、侵蚀、消失,一根接着一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阙琪端坐在林朝对面,两手支起,撑着下巴,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林朝,看着他没精打采,自顾自地玩弄着他心仪的玩具,那副模样,让阙琪为他忧心。

其实阙琪也有自己的烦心事,也有要担心和牵挂的人,她的父亲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但是,不知从何时起,心中那小小空间里,似乎挤进了另一个人,一看到他,一想到他,心中就想被塞的满满的,踏实,安稳。因为思念父亲所带来的,那种牵肠挂肚,原本空空当当的心,那种不安,那紧绷的神经,在遇到他时全部消失,在阙琪的心中,这个外来的入侵者,不讲道理地,野蛮扩占着自己的地盘。

阙琪渐渐感觉到有些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之中生长,莫不是自己已经把他当成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也情有可原吧,每个女生心中都住着一个英雄,能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将她护在身后,能在自己彷徨失措的时候给予坚毅的肯定,眼中装着漫天星河,心中藏着坚守的秘密,深邃迷人。

回想起在每次危机面前,林朝都会第一时间用手把自己护在身后,用眼神做出那种‘不要动她’的宣告,这个无意中的,下意识的小动作,着实是让人着迷。

“喂,瓜皮,你没事吧。”阙琪故意调节一下气氛。

“怎么啦,愁眉苦脸的。”

“就是比较烦,不知道怎么办了。”

“还是因为那件事吗?”

林朝点点头。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怎么想的,会救我这个逃犯,把自己也弄到如此危险的地步,不后悔吗?”

“我?”阙琪打趣说道“怎么可能害怕后悔,也不看看我是谁啊,我可是......”

“别逞强了!”林朝突然打断。

“什么?”阙琪一惊,发现林朝凝望着她。

“明明很难过不是吗?”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样的,但是你和你的父亲也遭遇了同样的事不是吗,却要分心来照顾我的感受,你不累吗?”

“我.....”阙琪被林朝的话语刺中了心中最脆弱的地方,她一直试图不刻意去想父亲的事情,此刻,林朝提到这一点,一下子让阙琪的内心防线崩溃了。也许只是出于好奇,只是无心地顺带提及,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你说的对,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甚至这都可能只是一个陷阱,刚开始我真的是很无助,把你救出来也不是我的本意,可是......”

阙琪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如果没有你,我可能都不能撑到现在。虽然你我都一样行走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方向,但是与你在一起之后,你已经成了一道光,你可以驱散黑暗,照亮我的世界,让我有了方向……”

阙琪断断续续,几次语塞“我早该知道光是没办法留住的吧。”

阙琪低下头,心情沉郁,眼已泫泪。

“那么......”林朝这时凑上前来,右手张开放在阙琪头顶“只要帮你驱散黑暗就可以了吧。”

头顶流传一阵暖意,林朝的举动温暖了阙琪躁动且寒冷的心,她抬头看了林朝一眼,不明所以,只是林朝露出自信的微笑,很是感人。

“是吧,只要我能帮你驱散掉所有的黑暗,把你送到光明的地方就可以了吧。”

林朝放下手“在那之前,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就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毕竟你我都是不幸的人啊,想我们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互相取暖的话,会腐烂掉的吧。”

阙琪只觉得一股暖流,乎的在心底泛起,涌向身体的各个地方,从眼中溢出。她艰难张开嘴,倾诉压在心底的那些事“我.....对不起,应该早些跟你说的。”

阙琪娓娓道来“一年前,我爹突然失踪了,我到了很多都找不到他,他可能去的地方我全部都找过,依然一无所获,我爹以前告诉过我,帝都的云中天是他的旧相识,我爹对他曾有救命之恩,于是我就去求救云中天,在宗廷府居住了下来。”

“宗廷府眼线在森之国无孔不入,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吧。”

“是的”阙琪点头回应“宗廷府确实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说我爹最后一次被人看见时,跟着几个异国人离开了,云中天一年多以来一直在运用他的势力去打听,从未停止,最终有关我爹的消息段更在了森之国的南疆处......”

“几个月前,就在你被抓进监狱的时候,有人给我留了一封信,是我爹的字迹,信中没有交代他的近况,也没说他在什么地方,只是让我趁机救你出来,把你带到武岳国,说是到时机成熟自会与我相见,如果不这样做,我爹可能性命不保。”

阙琪边说,边拭着眼泪“对不起,我不该为了我爹骗你的,现在都告诉你是因为你真的不是外人口中的坏蛋,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我为我犯的错向你道歉。”

阙琪站了起来,用劲握紧了拳头“谢谢你给我带来了光明,既然行走在黑暗中,就该有所觉悟,我为什么不能成为自己的光呢,我也要向你看齐,成为驱散黑暗的一道光,往后的路我会坚定的把它走完,就算是腿累了,就算是鞋破了,就算是充满危险我也会坚定地,不回头地把它走下去。”

她做出了某个决定,从她的神态中看得出来坚强与不屈的执着“林朝,你没必要跟我去冒险,你还有自己背负,应当承担的事情。”

林朝也站了起来,轻轻弹了阙琪的额头“傻子,没有我,你寸步难行!”

“不用担心啦,你爹也好,神秘人也好,我都会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揪出来,把一路的石子和荆棘都给铲平,把该死的坏蛋一个一个抓到你面前道歉,因为.....”林朝停顿了一下,掌心朝下,伸出了右手掌“我们是伙伴啊。”

阙琪站立着,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盖在上面,两人眼神交流,像是在准备着某种仪式。

子与在一旁,听了个完完全全,看了个清清楚楚,他明白,林朝和阙琪的交谈没有特意避开他,是基于对他的完全信任,不过他只想躺着,站起来搞个把式真是太麻烦了吧。

“知道你啥都听见了,别装睡了,快过来啊。”

林朝和阙琪心领神会,看向子与,等着他过来。子与尴尬地望着他俩,倒不是其他,子与孤僻惯了,不太习惯这种隆重的场合,但是林朝和子与翘首以盼的目光,避之不及,又不好直接拒绝。

三人手掌叠交,“三二一!”在林朝的号令后,一同将手高高举向天空......

“太好了,我宣布,今天开始,新的南国三雄正式成立啦!”林朝仰头欢呼。

“为什么叫南国三雄?”

“就是,不要不要,难听死了。”

“就叫这个,这个好听,我们以前都叫这个。”

“你们是说谁啊,不管不管,换一个,叫追凶小分队怎么样。”

“我拒绝!”

.......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争争吵吵,直至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