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笑了，纵横本就是陛下的臣属之民。”卫衣勉强一笑，顾左右而言他。
“卫师是聪明人，不必再和孤绕弯子了。”子善轻笑，手中不停整理的竹简也放下了。
“陛下，纵横并不是臣一家之言......”
“卫师，您要清楚，并不是孤只有一个纵横可选，而是因为与您亲近，才首选了纵横，诸子百家，晋国皆有，并非非纵横不可。”未等卫衣说完话，直接抢过话头说道。
“卫师，孤今天这些话也不是逼迫您，只是通知您，或许您可以和您的父亲商量一下，也请您放心，无论您的结果如何，并不会影响孤与您的关系。”子善笑眯眯的和卫衣说道，手上则是右手食指不停的敲击着桌面。
这原本是甲十二的习惯动作，但是子善觉得可以给人很大心理压力与心理暗示，便也学了起来。
“阿灵，送卫师出宫。”未等卫衣有所回答，子善便唤着阿灵进来了。
“诺，卫大人，请。”阿灵如同训练有素的礼部官员一样，直接将卫衣请走。
随着卫衣与阿灵的离开，房门的关闭。
屋中再次寂静下来。
“十二。”良久，子善开了口。
“属下在。”墙角处一个影子晃动，声音好像从天外传来。
“中曲永远忠诚于孤吗？”子善的声音有些漠然。
“中曲唯陛下是从，绝无背叛，绝对忠诚。”
“忠于陛下，还是忠于孤。”
那道声音有些沉默，不多时再次说道。
“中曲忠诚姬氏嫡系血脉。”
子善不再询问，他站起身来，亲自打开书房的门，此时依旧夕阳落下，皇宫内一副傍晚的景象，让人心生感慨。
“陛下？”
“回寝殿，告诉御膳房，夕食不必传了。”子善吩咐完，大步向前走去。
他一步比一步坚定，犹如他的内心。
“诺。”门口的小黄门恭恭敬敬的应了。
“你叫什么？”直到走到寝殿，子善才意识到身边换人了，又想起阿灵被他指使到送卫衣回府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奴婢阿五。”内侍没有丝毫不满，立刻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内侍是一个特殊的行业，因为特殊性，所以只会从战败的奴隶当中进行挑选，不会选用本国的百姓，这个时代的人口很是重要，不会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国君允许自己的子民来做这个事情。
至于，子善之前不清楚阿五的名字也是正常的，子善从小就是阿灵服侍的，登基为帝阿灵也留了下来，加上身边的内侍都是被换了一批，子善又忙着读书习武，他生活上有任何需求，只需要吩咐阿灵，阿灵自然也会吩咐其他内侍来做。
甚至，因为子善喜欢安静，其他内侍都没有在子善面前露过几面，不得不说，这也是阿灵的小心机。
“阿五？哪里人？”子善很是随意的问道。
“奴婢，江南人。”阿五低眉顺眼的回答。
“江南？你是晋国人？晋国人怎么入宫的？”子善猛地回头，盯着阿五，语气很是不善。
“是。”阿五面不改色，仿佛会料到子善的震惊。
“你江南哪里人？谁许你进宫的？本地府尹是谁？籍贯证明书呢？”子善快速的进行了一连串的反问。
之前已经说过，是不允许本国人进宫做内侍的，一旦阿五可以拿出证明来，那么无论是江南的府尹，以及州尹包括里长，甚至审查内侍的内侍官都要集体追责。
“陛下，奴婢是天阉之人，家里也有兄弟传宗接代，奴婢是自愿的。”阿五不慌不忙的回答子善的问题。
要说阿五，也是很惨的，阿五出生于江南济州最穷的一个村子，村子里地不熟，人却多，村子又没什么其他的收入来源，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
阿五的父亲娶了邻居家的小娘，两人自小青梅竹马的长大，也不算是盲婚哑嫁，日子也还算过的去，阿五的母亲是个好生养的小娘，成亲不到四年，就已经有了三子一女，其中有一堆龙凤胎，阿五就是龙凤胎的哥哥。
虽然家贫，但是龙凤胎这种难得一遇的事情还是让阿五的父母双亲倍感高兴，甚至传出去，阿五的小姨婚缘都好了许多。
可是，好景不长，随着阿五越长越大，阿五的大哥是最先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
因为，家境不好，父母需要努力劳动，就由阿五大哥来带着弟弟妹妹，在一次带着阿五上厕所的时候他发现，三弟的生殖器官和自己的不一样，少来了些什么东西，大哥急忙和父亲说了这事儿。
父亲大惊失色，抱着阿五就去镇上到底医馆，得此天阉的诊断，并无治愈可能。
父亲日日愁得慌，母亲以泪洗面，在这个人口大于一切的时代，传宗接代的封建思想为主风的时候，阿五的一生都毁了。
随着阿五渐渐长大，他自己也能明白他和哥哥们是不同的地方。
在小地方，谣言和歧视会杀死一个人。
阿五娶不到媳妇，受尽歧视，自尊心很强的他，决定远走他乡。
拜别父母，拿着家里仅有的积蓄十两银子中的一半，他义无反顾的走了。
他一路来到了京城，最开始他是和乞丐住在一起的，在城隍庙里，他年纪不大，又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熟人介绍，他找不到谋生的手段，唯一不需要中人的体力活又因为过于瘦弱而难以做的。
自尊心不允许他做乞丐向人乞讨。
他，濒临走投无路。
天无绝人之路，好在，他有一天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碰巧看到了一个穿着内侍制服的人领着一群人往皇宫方向走去，他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一个绝好的谋生手段。
他想成为内侍，他甚至不用挨那么一刀。
在其他人眼里，就算乞讨也不会做内侍，可在阿五眼里截然相反。
他冲上去，去拦住内侍审核官。
“大人，小人也想进宫。”
“小孩子，回家玩去，别捣乱。”审核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阿五瘦小的让审核官甚至觉得他是谁家的小孩子，出来捣乱的，他可耽误不起，误了时辰，上头怕是要打他板子。
“大人，我是真的要想进宫。”被推开的阿五，在审核官后面大声喊道。
街道一片寂静，包括那些奴隶内侍，都一脸诧异的看向阿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