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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秋水为神玉为骨

这一名号出来,人人都指望在小亭中寻觅一番这脱口而出惊世之言的“妤枳郎君”究竟是何等人物。

偏偏那多事的婢女站在她身后,好巧不巧的将手中托盘落下,在如此危机静谧之刻,说不是故意引起注意,让台下之人注意,那是死活都不可信的。

一道道齐刷刷的眼神,凌厉间就飘荡过来。

入眼的倒是个温软细糯的小姑娘,宽袖隐隐,一头乌发,红唇齿白,眼下一颗墨痣,平白添了几分勾人的气息。

看上去的确称得人畜无害,尤其在发现众人皆目光集于她身上,非但毫无惊讶,嘴角还浅浅露出个梨涡,笑意实在是使得人,觉得这就是个真诚的小姑娘。

将下一人卷轴被打开,台下的目光又被引到那处。

婢女忽心下一惊,不知是不是自己晃眼,刚刚前面这妤枳郎君的眼神,好似刀子一般瞟在自己身上。

实在是那婢女没有看错,妤枳确实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刚刚那婢女手中说是失手,放在她心里,不过是一个想引起众人瞩目的腌臜玩意。

暂时不与她计较,只是狠狠盯她一眼却是必要的。

这样方才合了她心意。

唱诵者又开始读诵这诸论,只是这篇实在是,实在是略微的.......

“狗屁不通!”

不知是谁在台下说出,这声音虽不大不小,恰恰在这唱诵之时也是有些“响彻”了些。

连连引得那些人眼神里意味深长。

诗篇还未唱诵完,憋的那唱诵之人红着脸最后艰难把诸论颂完。

“需得......得,得女儿香,才可......可长生否。”

磕磕巴巴总算是结了个尾,而后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粱衡郎君。”

台下人皆面露一副“就知道是你”的表情,又开始各自与身旁之人论述起来,实在是没有把这粱公子的诸论放在耳旁。

亏得几个钟情于皮囊,大胆疯狂的女子,确然不避讳眼传秋波,眉目里全然是沉浸于这粱公子的情爱诸论中。

这梁公子也不吝啬自己俊眸回复,一一都使上眼色安抚这些疯狂的“倾慕者”。

引得一片“倾慕者”为之倾倒,赵总管不得不使眼色下去,吩咐把莺莺燕燕都带下去休息,切勿扰乱大会次序。

展台上卷轴不过三两,这簪花郎实在显而易见。

凡是有些能力的上乘者,都是死读书的,这“凤凰蛊”在他笔墨学术生涯,确实也是没有教导过。

往日与同僚论述的皆为国事,家事,天下事,全然无此物诸论之说。

风也徐徐吹来,曲水间的浮萍晃荡波澜,片片引得鱼儿“噗!”红抹跃起,又“腾!”回于那片回旋中。

台下人站的许久,又实在是没有太过于新鲜的诸论,纷纷表示自己体力不支,怕是要早些散场。

外府围观的人眼巴巴望着府门,见三两结伴而出,连忙问道

“此次簪花郎是?”

那儒家玄衣人拂了拂长须,一副理所当然模样

“自然是那柳家的姑娘了,还须多言?”

一旁黄衫人却摇摇头,面上神秘道

“那可说不准,我看那妤枳小姑娘也是通透之人。”

儒家玄衣也是一怔,才想起那句话,失声笑了三两声,才回答

“确实是个通透的人儿。”

人群中掩着一布衣少年,手中他那把水影玄铁剑依然不离身,眸中凝视张贴榜上,看得倒是十分仔细。

顺着视线望去,恰恰对上“妤枳郎君”几个板正的大字。

忽的府内一阵阵惊呼透过这高墙外壁,倒是引得府外的人齐齐振奋起来,抬起头一个比一个扬得极高,那眼巴巴模样实在是“渴望至极”。

“出来了!出来了!”

张榜者一脸喜色,手中小心翼翼托起,人群自然的散开一条道路,盯向他手中那物,待纸张四角都平平拂好褶皱,端端正正贴在榜上。

那榜才贴好,贴榜之人就不只被挤到何处,只见个手在人群中不停的挥舞起来,那散开的路又以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收拢起来。

最前方那黄衫之认比谁都挤的激动,本就是在府内的,现下才出来就有惊艳之才了,可惜浪费了他攒了好几个月的银钱。

想到这又朝前挤的更凶猛,只求第一眼看见那诸论。

“哪知旧时朝门燕,何必今朝凤凰蛊。”

这几句在他口中反复咀嚼一番,心中确实在是无法释怀,那坐在台间的已然辞官的尚书令,脑海中陷入一片。

言语间不觉想起当年,初次见到那人时,她笑语嫣嫣,一番言语里全都是鼓励引导他,托付把整个诸论的自由带向鼎盛,只怕是墨染水三千水的场景是不会重现了。

自觉辜负那人的叮嘱,只得辞官尽力保住最后一点,一点点那人崇尚最后的希望。

此篇诸论,不偏不倚,引经轮据,细品之间又都全然都贯穿整个字里行间。这么短时间内做出这等言词之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惊世之才。

不止将朝堂间,百姓间对于先皇后的言语代入,更重要的是这字字诛心,比起柳扶烟的剑走偏锋激起一片读书人的共鸣来说。

那么此篇就更加扣题细致,且家国情怀与盛世百家争鸣之态也跃然纸上,在场人无一不刺激起那心底最脆弱的感触。

唱诵者几乎哽咽间,又深吸一口气铿锵说出

“沈之泽郎君。”

这一日实在是出乎意料,不知从何处来的人就这样得了簪花郎,且因着这篇诸论,名声大响。

街头巷尾都上至古稀老者,下至牙牙学语儿童皆知那句

“哪知旧时朝门燕,何必今朝凤凰蛊。”

妤枳懒懒倚着榻间,口中也细细品起这句话,朱唇小口一张一合,思绪却飘到何处也不晓。

那时顺着人群看去,是个面皮皎好的可人儿,那张皮囊比起梁衡倒是更胜一筹,那戏文中唱到秋水为神玉为骨,便是说得这样的人。

只是之前几次斗词上,对这样的皮囊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许是那人出生不怎的好,一身布衣虽干净,也是看的出反复洗涤间已微微泛白。

不过穿在这么好皮囊上,也没有道理会不记得这样清风俊朗的人物。

那张脸浮现眼前,口中微微吐出几字。

“沈之泽?”

哪里来的小子,做出这样的诸论,扰得她只得另想别的法子入皇宫,一想到这她气便不打一处来。

伸手将掌心把玩的小珠石“啪!”的一声置于玉石把手间,惹得那珠石“咕咚”顺着平面滚下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