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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命皇太子领诸司启事诏(第一更)

袁公瑜一脸正气地告别李弘,待出了东宫,穿过皇城,早有家仆侯在外面。

他的心腹将他扶上马车,奉上一盏手炉,问道:“主人今日之行可曾如意?”

袁公瑜回头看了眼身后皇城宫门前的守卫,吩咐道:“路上再说。”

马车穿过洛阳宫前的洛水,经过修文坊时,袁公瑜的心腹家仆骑马离开,直奔李义府的府邸。

不久之后,李义府就得到了袁公瑜所传递的消息——“太子或有人指点,一心不粘连此事。”

一计未成,李义府暂时又想不出别的计策,心中郁结,看了一眼面前桌案上的物品。砚台,圣人赏赐的珍品;毛笔,女婿柳元贞献上的狼毫;镇纸……大约是江南道某个刺史送的礼,就它了!

李义府拿起桌案上的白玉镇纸,狠狠地砸下去,啪的一声,白玉的一角摔在地板上,登时碎成了几块,听到清脆的声响,李义府这才露出了舒适的微笑。

崇文殿中,目送着袁公瑜离开的李弘还颇为感概,不愧是王朝盛世,能臣干吏随处可见。

袁公瑜的奏疏一石惊起千层浪,大朝会结束,各地刺史本人或是使者都未及离京,事情一经爆出,各方上奏不断,其中的激烈程度,也就是在李弘观政时才能窥见一二。

李弘再度观政已经是人日之后的事了,应皇帝要求,中书主书裴炎将七份具有代表性的奏疏放到了他的面前。

其中有主禁的,也有主开的。

李弘翻开一本奏疏,便看到上面写着:府兵在外军纪不整,若回乡后仍放任自流,定增其骄悖之气,焉知不会行劫掠之举?

有危言耸听的,也有务实的,历数当地耕地数量与连年战争应授府兵田亩数,继而引申出了休养生息的论调。

赞同禁止此法的有一条最多的论调——不合法度,归根结底,借审查之名实则只是钻空子罢了。

直到最后一份奏疏,勾起了李弘的兴趣。

奏疏来自潭州刺史戴至德,但他却支持禁止此法,奏疏中有言:令出于上,恩亦出于上,今府兵遭受夺功,所怨者唯其所见之官吏耳,而慕圣人之仁德……

戴至德的意思并不复杂,被夺功勋的府兵们当然会怨恨那些夺去他们功勋的官吏,这个时候皇帝诏令禁止此事,所有府兵都会感念皇帝的仁德,倘若皇帝准许此事存在,那府兵们的怨恨会指向谁就无需多说了。

李弘虽然所看奏疏不多,戴至德却是他所看奏疏中唯一一个身位一州刺史却赞同禁止的官员。

况且这些奏疏想必是皇帝亲自选定的,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五郎看完可有决断?”李治问道。

“儿以为恩可出于上!”李弘答道,这一句话便足以说明李弘的立场了。

李治不语,当了多年的太子和皇帝,李治倘若不想让旁人看出心绪,凭李弘的眼力那是绝对看不出的。

过了一会儿李治才说道:“戴行之乃故道国公戴胄之子,任潭州刺史五六年,算得上政通人和,年前回洛阳述职,朕有意让他改任太子詹事,去东宫教导你,帮你掌管东宫。”

李治的话显然不是再和李弘商量,李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行之应该是戴至德的字,连忙点头称是。

“五日后不必再观政……”李治看着李弘说道,见李弘面色如常,继续说道,“于文成门内视诸司奏事,事小者五郎皆自决之!晚些时候朕便拟定诏书,届时五郎万万不可懈怠,若有难以决断者,无需顾及,须及时请教。”

这么快就要正式参政了?李弘诧异不已,甚至都没再在意戴至德的事情。

“儿惶恐,若事有不殆,恐耽误……”李弘拜道。

“五郎尽力而为便好!”李治打断了李弘的推辞,他已经做出了不容更改的决定,除非李弘再失忆一次。

“喏!”李弘拜道。

皇帝的动作很快,翌日李弘就接到了门下省正式下发的诏书:

“门下:贰极之基,道光於上嗣;贞国之本,事表於元良。故能创北极之风,敬东序之业,功少海而逾润,孚前曜而增华。皇太子弘,寝门标美,寿街腾懿。三善夙茂,瑜珮以之含锵;四学早优,班翰以之凝映。正以年在幼冲,未从监抚,虽调护方勤,助琢磨之器,而稼穑靡喻,爽德教之途。然为教之方,义资素习。宜令皇太子弘每日于文成门内坐,诸司有奏事小者,并启皇太子,主者施行。

显庆六年正月十日。

中书令、高阳郡公,臣许敬宗宣。

兼中书侍郎,臣孙处约奉。

中书舍人,臣乐彦玮行。

……”

诏书如此样式,中书省后便是门下省侍中、门下侍郎、给事中核实请尚书省奉旨,尚书令自太宗皇帝之后便一直空阕,这份《命皇太子领诸司启事诏涉及各司甚广,是以该由尚书左仆射与右仆射及其下官尚书左和尚书右丞共同奉诏书,晓谕六部。

凡是涉及到的大臣全都要在诏书上留下官职爵位姓名,人若是不在也需写明。

在诏书的最后,则是“告太子,奉被,诏书如右,符到奉行”。

正月十一日,诏书誊抄入库,正式颁发之后,李弘就有了正式的参政资格。

据李弘所知,诏书内容还是皇帝亲自写的,其中对他的溢美之词丝毫不加掩饰,在赞美之余,还不忘低调的表示太子年岁尚浅,正如美玉堪琢,已经到了该历练的时候了。

“文采斐然!”

李弘在心中暗赞道,说的即是皇帝的文才,也是诏书中夸赞他的词句。

就在李弘捧着诏书再崇文殿中自鸣得意之时,陡然听到一声动静。

一抬头,发现张文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殿中,身旁还跟着一位一脸浩然正气的长者。

李弘脸上的笑容一僵。

“殿下这是在作甚?”张文瓘问道。

李弘看着书桌上分外明显的诏书,强行解释道:“我若是说想学一学阿耶的文风,张师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