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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皇帝的风疾

李弘侍疾断断续续已有月余,这是他身为太子的职责之一。因此对皇帝的身体状况有所了解。

受风疾的拖累,原本并不算壮硕的皇帝身体愈差,这些日子皇帝风疾断断续续地发作,李弘怎么也想不到突然有一日皇帝精神的像没得过风疾一样。

这些时日他在一旁看着,刘神威对于风疾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太医署的御医们过于求稳,稍有风险的法子便不敢尝试。

李弘看在眼里,却不好说出口,否则难免有心人来一句“太子让陛下涉险,居心何在!”李弘又该如何自处。

就算没有李义府那一桩事,李弘也不会天真认为这世上没有损人不利己之人。

当然,李弘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

早些时候许敬宗与李弘计划编撰《瑶山玉彩,以之作为皇帝寿辰之礼。但因风疾反复,皇帝根本连办寿宴的心思都没有,是以《瑶山玉彩最终编撰大半便停了,准备留待明年继续。

不过编撰此书给了李弘与许敬宗多接触的机会。当李弘思及东宫没人能帮得上忙时,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许敬宗。

李弘要做的事并不复杂,当世之人看待刘神威往往将其置于孙思邈的光环之下,倒是李弘不知孙思邈的神仙之名反倒看的精准些。

他想要找出真正精通于医治风疾的医者。

李弘最初的想法是征集民间良医,筛选其中能治风疾者。而后招募民间患有风疾者,免费治疗,甚至必要时花点钱也没什么。从而根据治疗情况最终选出真正的精通者。

虽然有些粗糙,但已经是李弘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东宫中李弘能用到的属官和他的两位老师做不到这些,若是以此上书奏事他又不知靠不靠谱,毕竟他以前没奏过事。

在想出这主意没多久李弘就碰到了许敬宗,想到过去许敬宗对自己多有助益,他干脆请教起了许敬宗。

结果,许敬宗听完后表示此事若是放在明面上做,容易引来别有用心之人,不如私底下暗暗地做,在将所有参与医者的身份来历彻查一遍后若有异常也便于解决……

许敬宗作为中书令,以他的权势,私下里完成这样一件事丝毫不成问题。

李弘很郑重地将这事交托给了许敬宗,并且派人时时关注进展。

而且还得感谢皇帝让许敬宗当了太子少师,李弘都不用担心有人攻诘勾结朝臣……不过话说起来,得益于各位宰相大多身兼东宫官职,很多朝臣也都算得上太子属官。

李弘不知道的是,后来许敬宗还将此事告知了皇后,整个计划便如火如荼的进行了。

日前,李弘听说终于选出了一个得力的医者,一手针灸术对于治疗风疾卓有成效,名字,大约是叫张文仲,身份经查也没什么问题,是洛阳本地一个小有名望的医者。

不过,因为最近这几日皇帝的风疾没再复发,便没让张文仲前来医治。

几日之后,苏定方还没到洛阳,但百济却传来了一份百里加急文书:熊津都督王文度在去新罗宣读诏书时因急病猝死。

此时百济多发叛乱,只有左武卫郎将刘仁愿帅万余唐军与部分早先助攻百济的新罗援军只能固守熊津府。

这天早上,李弘正要去拜见帝后,却见进入皇宫的玄武门守卫翻了倍,越是靠近皇帝与皇后常居住的飞香殿,气氛越是凝重。

好在李弘走了一路,并没有什么人拦住他。

通报之后,将其他随侍的宫人内侍留下,李弘带着采薇进殿中去,却见皇帝半躺在低矮的床榻上,皇后跪坐在一旁拉着皇帝的手轻声说着什么。

在飞香殿的另一侧,李弘看到了几位常见的御医,他心中猜测:“应该是阿耶的风疾又犯了,但皇帝患风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何至于此?”

附近留待服侍的宫人内侍大都看起来十分紧张,似乎连大气也不敢出。

“弘儿来了吗?”突然,皇帝喊道了李弘。

李弘连忙回应,小跑到床榻边,却见皇帝伸出手在半空中摸索,李弘赶紧握住了他的手,惊诧的看向皇帝的眼睛。

双目无神,眉间因为头痛而紧皱着。

这是……失明了?

“阿郎切莫心急动怒,过几日定会好转!”武皇后在一旁柔声安慰着。

显然安慰缓解不了皇帝因风疾而导致的头痛。

“阿耶,儿前段时间请许相公筛选洛州附近的名医,前两日选出一位善治风疾的,不如现在立刻派人将他请来?”

“快,快去请来……痛煞我也!”

李弘出了飞香殿,刚好看到程务挺正在巡查,为节省时间,省得再回趟东宫,遂说道:“老程,速速派人去安业坊北坊门左手第一户中带一位叫张文仲的医者,带上我的令牌。”

说着,李弘从采薇手中接过一枚铜牌,交给了程务挺。

“殿下,臣亲自去!”

程务挺接过令牌,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也就是皇宫之内不能骑马,否则他早就上马飞奔了。

入宫程序繁琐,即便如此,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在殿外焦急等待的李弘就看到程务挺大步流星的背着一个中年儒衫打扮之人朝这边赶来,在他身后,一名军士提着药箱勉勉强强跟上他的脚步。

不怪李弘不着急,殿内的皇帝已经有些忍不住砸东西了,也就是有皇后在才能稍加安抚。

程务挺到了殿前,当即有亲卫接过两腿发软的张文仲。李弘道一句“辛苦”后赶紧带着张文仲进殿。

皇帝对张文仲略有期待,总算安静下来静待诊治。

张文仲能从众多医者中脱颖而出,自然手段不凡,不一会儿就得出结论:“陛下所得乃是急症,头部有血阻塞,当以针刺头部,使之出血,方能缓解。”

“你这厮竟敢谋害陛下,左右,将其拿下!”

李弘原本觉得张文仲的方法不妨一试,不曾想皇后竟会这么理解,不过转念一想,张文仲要在皇帝头上放血,还真就不是一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