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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火热的集结地

戎寨,竹林,依然紧闭着的黑漆大门。

巨子早就起来了,依然如往常一样,练过功之后,坐在院内竹林下的石凳上休息,书僮小叶子给他早就端来了茶,茶杯的盖子却一动未动。

身边的人,除了其他几个贴身侍卫,能用的几员大将,都派给了松子,戎寨,此刻反而显得有些孤零。

师仪的信鸽他早就收到了,这才是让他喝不下茶水的原因。他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松子和范豹他们!这次任务之复杂艰险,随着事态的逐步发展,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料。

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仙风道骨似的,从后院一间客房走了出来,他拄着一根磨得光滑水溜的竹节拐杖,缓缓走过来,坐在另一张石凳上,小叶子随即把茶端了上来。

“你也别太过虑了!松子和范豹他们本来就能把这事做好,你又派去师仪,暗地里还有代虎,这么些墨家精英,不愁把那堆不动的宝贝运不回来!”

老人家叹了口气,揭开杯盖,轻啜口茶,对巨子说道。

一阵山风拂来,吹得竹叶簌簌作响,这个季节的戎寨,已然有些阴凉了。

“让老哥操心了!你不知道,这是韩松子第一次担当大任,这孩子虽然精灵,但毕竟年少,而且,我又让他主持大局,说不担心,岂不是自欺欺人。”

“昨晚我接到了师仪的通报,说松子决定今晚兵分两路,一路走陆路,做些假象,而另一路,则是水路,把金矿石装在箩筐,绑在木筏上,从那浐河顺流而下,辗转进入渭水后,直抵息口。”

老者沉吟片刻,哈哈大笑起来,他拿过自己的拐杖,不费力气地站立起来,对巨子高兴地说道:

“我说这些孩子没问题吧!我也就不多坐了,得去准备咱那‘铜车辖’,免得豹子说我真的老的没用了!”

巨子站起身来,恭敬的把老者送出后院。

这老者,正是范豹的师父公输无悔,今年,已经七十岁了。

浐河,关口,代虎已经把整个防区巡查了一遍。

清晨,天色还有些微明,昨晚归营的许隽便带着休整充足的兵士们分批、秘密抵达了集结地,为了防止泄密,代虎从昨夜开始,便严令营门守卫军卒,所有军士只能进不能出,要出去的,必须有他亲自签发的军令。

守牢这浐河西大门、发现并阻断秦军的干扰,这也是昨日临别时,少主亲自交待的命令。

其实,最忙碌的,还是这集结地。

天刚麻麻亮,松子便和范豹一起到浐河边接来辟老伯,大家直接到了集结地,按照老人的安排,师仪派人四处换购、搜集制作木筏所需要的粗麻绳和稀缺的恶金铁钉,范豹去找斧头、柴刀和锯。

一个多时辰后,斧头和柴刀纷纷运送回浐馆,随后秘密送往了集结地。根据老人的意思,范豹分别设置了砍伐组、运输组、制作组,由当地墨徒中有经验的伐木者领着两百多青壮军士和墨侠上山伐木,近百名年轻墨徒负责搬运,而制作则由辟老伯和他亲自负责。

为确保整个工程的密不透风,松子命师仪带着一部分当地墨侠,沿路巡查。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在沿线道口布下墨侠,尤其在靠近集结地的山丘附近和浐馆的街道上,安排了不少当地墨徒,随时监控外围动态。

晏柯带着数人,在集结地背面的坡上,严密监视着坡下、河边的动静。

而蔡丁和许隽则全面负责着集结地的安全保卫。

滑力子化身为当地商贾,他骑着马,内外围、浐馆之间来回穿梭,通报着工程进展和安全动态,继续做着他的联络官。

韩松子,自然稳守浐馆,作为整个秘密工程的中枢,指挥协调着各路人马。

一切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两个时辰后,当集结地的师傅们给各组人马做好饭食时,制作组已经做出近十条木筏来,依照辟老伯的估算,最少得做出三十条木筏,才能运送完这全部的矿石。

听完滑力子的禀报,松子心里却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

他担心,是昨晚一直藏在暗处的商惠子和被解救出去的姜怀竹。

这也是他让代虎和师仪抓紧外围保护工作的重要原因之一。

此刻,他心里,也在做最坏的打算了。

方国的小朝廷,本就在秦晋两个大国之间的夹缝中艰难生存,小是它致命的问题。

而方如镜,无论是他领导下的方国,或是他个人,都没有大的抱负,现在,已然苟且偷生、风雨飘摇的方国,却没有放过对这一点财富的孜孜追求,先是司马府,后有相府,接下来,那个居高临下、玩弄朝臣于裙摆之间的姜夫人也露了面。这个朝廷,也是够了。松子想到这里,不禁为方国的未来担起心来。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松子的思绪。

滑力子匆匆进来,把袋中的竹简递给松子。

“代虎急送给师仪,我正好经过,就直接拿回来了!”

竹简上写着:太宰姜带兵即至,约有千人。

来得好快!松子心里一惊,他静思片刻,命滑力子立即请许隽和蔡丁带着他们的手下,即刻赶到浐馆。其他人,不必惊扰,让他们继续打造木筏。

韩松子知道,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很快,许隽和蔡丁带着近百十号人马赶回了浐馆。

松子命许隽集合起馆内所有墨侠,大家站立于院内,松子亲自进行了战前部署,他命许隽带着前队,一律使用弓弩,对付步兵,由蔡丁指挥后队,一律使用长矛,对付骑兵,而他亲率一队,作为预备队,随时投入作战。

随后,松子叫来滑力子,命他速让师仪从代虎处借来人马,扮成墨徒,待馆内发出火号,便从外围发动侧击,而代虎,绝不可轻易露面。

忙完了这些,松子又在心里梳理了一遍,觉得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突然,他又心生一计。

他命许隽带人先埋伏于前院,蔡丁带人埋伏于后院,把馆门大敞,他手持墨子剑,就站在大门口,等着这个太宰姜。

许隽与蔡丁一致反对,可松子的倔强和胸有成竹,让他们又不得不从。

滑力子打开馆门,准备骑马出去传令。

待马跃出馆门,滑力子回头看了一眼,便心如刀割,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馆门口,他们的少主,一人执剑,绝然挺立,他的沉静和坚毅,都写了在自己的脸上······

距浐馆不远的街道口,师仪正在那里等着滑力子,见他骑马过来,师仪忙迎了上去。

听了滑力子的话,师仪惊讶的半天无语,他没有再犹豫,即刻纵马前去兵营,见了代虎,便把松子的安排告诉了他。

代虎沉吟了一会儿,颇感为难。

师仪扬起他青色的头冠,脸上浮现出不可抗拒的大义凛然,他沉声说道:

“我们那少主,年少英武,现在,他把大队人马埋伏在身后,仅凭自己一身诱敌!而将军,却在这里进退两难!这,还算是我墨家弟子吗?”

“师兄,我并非是怕死之徒!咱随巨子多年,岂是求生怕死之辈?这里信得过的兵卒,我都交给了许隽,剩下的几百号人,我担心不会听你的号令,我是在想更好的办法。”

代虎忙给他解释。

又思忖了一会儿,代虎看着师仪,眼神冷静而绝然。

“我亲自带上五百人,就说去迎接太宰大人,如果他要强攻浐馆,我就会率兵反戈一击!本来,巨子让我一直隐忍在方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暴露身份,可现在,已到生死存亡之际,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说完这话,代虎叫来亲兵,令他唤来另一位索姓副将。

“太宰大人将来浐河巡视,我自领兵前去护卫,你带着剩下的兵士,严防关口,如遇秦人突袭,即刻发动反击,并立即报我!”

索将军领命而去。

师仪长舒了一口气,紧跟着代虎,领兵前去迎那太宰。

浐馆,门口,已然聚集了大批兵丁!

为首的右领,身披甲胄,手执长戟,威风面。他,紧盯着馆门口的韩松子,长戟直指向他,口中喝到:

“墨家弟子,叫你手下,速放下手中兵刃,否则格杀勿论!”

松子凛然无语,不为所动。

这右领,见这院内竟然只有这孤身一人,欲攻却心有忌惮,思忖再三,他策马回头向后阵冲去。

在这队伍后面,稳坐在兵车之上的,正是方国当朝太宰姜叔臾!

听了右领的禀告,姜叔臾已经知道了这人的来历,这回,本是硬着头皮接受了国君的派遣,现在,如何是好呢?

我的亲姐姐啊,这位,可是你女儿的命根子啊!方青,你让舅舅该怎么办是好啊!你个韩松子,让你赶紧走,你呀,竟然还是没有走脱!这,莫非是命中注定乎!

姜叔臾心里想着,神情都有些恍惚了,他手扶额头:

“本官有些累了,看来,是受了热毒了!你且围住那浐馆,不要放入一人,也不可让一人出来!且等我的命令!”

右领急忙赶来,扶太宰下车,环顾这附近,似乎除了这眼前的浐馆,也没有其他可去的地方。

“大人,这里实在穷弊,要不,咱们骑马去那兵营歇息一会儿再说吧!”

右领向太宰禀告。

姜叔臾借坡下驴,连忙答应。

在几十个兵丁护卫下,太宰、右领,策马向兵营疾奔而去。

营门口的代虎,正在清点兵士,准备出发,见着马、卒相拥而至,急忙率兵出迎!

看他这装束,姜叔臾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代将军,别来无恙!”

代虎定眼一看,这不就是太宰!

他忙单膝下跪,行大礼相迎,姜叔臾忙下马扶起代虎,一行人随即进入兵营。

已到了申时,寒暄几句后,大家肚子都有些饿了,代虎令亲兵去催催后厨,赶紧给大人一行送上饭食来。

“代将军,你看这浐馆,到底有多少宝物?又有多少墨徒?”

姜先开了口。

“回大人话,就宝物来说,墨徒做事一向谨慎,他们个个技艺高强,又神出鬼没,至于多少宝藏,末将未经详察,一时难以猜度。”

“馆内人马呢?”

“听探子回报,可能有好几百人吧,大概七百,又有人说可能还不止,这个,末将一时也说不上来。”

那右领听了,神色顿时紧张起来,转脸看着姜叔臾。

代虎见了,忙亲切地问道:

“大人带来多少人马?擒获墨寇了吗?”

“哦,一千多禁卫军,都是国君身边的精锐,对付他几百个墨侠,还是绰绰有余的!”

代虎冷笑了数声,惊得姜叔臾和右领不安地看着他。

“你们一千多人,就想攻破这七百墨侠据守的浐馆?不是末将故意长他人志气,我在边关多年,和这墨侠也打过不少交道,其组织严密、上下团结,豪侠辈出,战斗力极强,没有一个两三千人,这浐馆是攻不下来的!”

姜叔臾听了代虎这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深为自己刚才采取只围不攻的策略,暗自庆幸!

“所以,本官就没有鲁莽进攻,只是将他们围了起来,你守着这边关,责任重大,这些墨寇,咱们方国本待他不薄,怎知他们竟然恩将仇报,把我国的宝物欲私窃回他们的戎寨去!简直无法无天!”

“可末将听闻,这些东西,是墨家人自己从那秦地运回的宝物,要抓,也该是那秦人啊?冤有头、债有主,咱们这一动手,万一秦人怪罪下来,咱方国岂不自找没趣?”

姜叔臾听了代虎这话,半天沉吟不语,他喝了几口这陶杯中的茶:

“将军平日喝得这是什么茶?唉,都说边关艰辛,此行一看,所说非虚啊!”

他回头看看身侧的右领。

“你亲自去守着那馆门,派人把车上我送将军的好茶和那些东西,一并拿来!”

待右领出了门,这营内,只有代虎和他两人,姜叔臾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这里没有其他人,将军乃公明大义之人,请直言相告,这浐馆,到底该攻不该攻?”

代虎心静如水,他默然无语,长叹一口气,缓缓回道:

“以末将看来,若强攻,必定是两败俱伤,彻底得罪了墨家,而他们的实力,大人也不是不知道。即使勉强夺了这宝物,可我方国从此,便再无宁日了。若不攻,大人又如何向君上交差?唉······”

姜叔臾心里如火燎一般,又听这代虎发出的长叹,心里烦闷之极,脑子里更加混沌一片。

“这是你的地盘,代将军,你要负起责任来,帮方国度过这场危机啊!”

说完这话,他颓然坐在漆案后,半天不语。

默然间,右领已派人将国君托姜叔臾送给代虎的犒赏送到兵营。姜叔臾忙起身接了这丝帛、金器、茗茶,一起交给代虎。

代虎欣然收了,他叫来亲兵,命他把这国君赏赐之物细细造册,改日再论功行赏。

姜叔臾看着,心里徒增对代虎的敬意,他突然插话说道:

“将军,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这茶,是我个人送予将军的,非国之器也。望将军笑纳!”

代虎哈哈大笑!他再唤亲兵,嘱咐道:

“把这茶入了册后,在营后取那山泉,把水烧开,精细泡来,大人和我要好好品尝!”

姜叔臾看代虎这般公私分明,不由得多了些尴尬。

“这茶,咱们稍后再品吧,浐馆,还在僵持之中,将军,得帮我寻思一个好法子来,越早越快解决了才好!”

他说这话时,语气之诚,让代虎心里一怔,思忖再三,代虎开口说道:

“末将,可以走一趟,入那浐馆,和墨徒首领谈谈,只是,如何谈?怎样收场?得请大人明示!”

“这样,本官授予你全权处理这事,你视情而定,别把我和国君陷进这麻烦里就行!”

“那,还得请大人写个手谕才好!”

“拿笔和竹简来!”

姜叔臾高兴极了!这事,总算有个得力的人去想法子解决了。

他迅速写好了竹简,交给了代虎。

代虎没有耽搁,随即上马,带上几名亲兵,向浐馆奔去。

代虎没有抄小路,而是直奔着大道而去。他得让人们看到,他是光明正大的在为君上办差。

一身戎装的代将军,手执青铜透甲戟,紧握着黄膘马的缰绳,策马飞奔!街道沿途的野人和右领所带的兵士们,连忙给他和身后紧紧跟着的步卒们让开大道。

到了铲馆门口,还在持戟和韩松子对垒的右领,见是代将军挟威而至,忙驱马上前搭话:

“不用将军亲来,有末将在,谅这几个墨徒也飞不出这浐馆!”

代虎铁青着脸,没拿正眼看他:

“受太宰命,我亲入馆内和墨徒交涉,避免流血冲突!”

说完话,他从甲胄中掏出太宰手令,掷给右领。

这右领见了代虎,本来就有些发怵,即便他没有这手令,他也不敢不让代虎进这馆内,强龙都不压这地头蛇,更何况,他们面前,就横着两条惹不起的巨龙!

没理这右领,代虎回头向后面的步卒朗声交代:“你等且守住这馆大门,休得让闲人入内,擅入者,格杀勿论!”

说完这话,他便策马径自奔入馆内。

馆门口,立即被他带来的步卒紧密围了起来!

松子见是代虎,没有多想,立即拔出剑来,大声喝道:

“来者何将?报上名来,本侠不杀无名之辈!”

“我乃太宰派来的使臣,是这里的守备将军,受命前来和谈!”

“既如此,只需你下马入内!”

“行!”

代虎下了马,把缰绳交给斜刺里冲出来蔡丁,跟随着松子,进了院内,满院子埋伏着的兵士见是自己的将军,都围了过来,代虎忙示意噤声,待众人归位后,他随着松子进了客房。

“竹简我收到了,正准备亲自带兵过来,却碰上了拿你没主意的姜叔臾。”

“看来,我的疑兵之计还是多少起到些作用了!”

“我哄他说这馆内埋伏的墨侠众多,让他进退两难,我才寻机介入。”

松子请代虎坐下,给他端来茶碗,一边看着代虎喝茶,一边计算着时辰,他心里估计,这集结地的木筏应该也制造得差不多了吧。

“以你和姜叔臾谈话的情况看,他们是想拿人还是想取财?”

代虎放下茶碗,笑了:

“取财,我说这财可是秦地来的,那等于是抢了人家秦人的宝贝,取人,馆内墨侠众多,又众志成城,说不定,还弄个两败俱伤。他们俩是老虎吃天,无法下爪了!”

“看来,这姜叔臾真是让你说的拿不定主意了!将军,可真是随机应变,有勇有谋啊!”

“以少主的看法呢?”

松子淡淡一笑。他站起身来,看着窗外集结地的方向:

“不舍难得,不如就送给他们一些宝贝,也算他们没有白来这一趟。如此,姜叔臾也好向方如镜交代,不过,这可要做好一场戏了!”

“请少主示下!”

“必须僵持到夜里,待我们的东西随着木筏顺流而下,陆上的马队出发之后,他们便发动强攻,我们呢,留下几十个墨侠,厮杀一阵,边打边撤,最后,这集结地里的宝贝,就算来不及伴搬走的‘礼物’,送给他们了。”

“如此一来,姜叔臾和我都好向上面交代,而且,还让方国背了黑锅,这,的确是条妙计啊!”

代虎看着这年轻的少主,心里满是敬服。

“我想好了,就给他们两成的金矿石,不多不少,我们也算尽了心!”

代虎点点头,问松子:

“这木筏,怕造得差不多了吧?咱们的人手,够吗?”

“差不多了吧。我之所以用这疑兵之计,就是想让范豹他们专心做好木筏,只要咱的宝贝下了水,咱也就不怕它千军万马了!”

“那我就照少主的意思去回姜叔臾的话了,时间上,我尽量去拖,好在这时辰,离天黑也不会太久了。”

说完这话,代虎向松子行了拱手礼,准备离去。

松子把他送出馆门,代虎望了眼等得有些焦急的右领,示意随他来,自己便策马向军营奔去。

右领忙跟了上去!而范豹带来的亲兵,却一个没走,都牢牢的看住了馆门。

松子依然独自仗剑,屹立在馆门内。

在黄骠马疾驰过街道尽头,即将踏上前去关口兵营的石道时,代虎看到了隐在一角的师仪,他微微颔首,师仪心领神会,他知道,一切都在正常进行中。

现在,师仪最操心的,也是那集结地!

浐馆正门已经无法进入,只有绕进密道,进入集结地了。

师仪正转身往前走,忽然被身后的一阵急促而来的马蹄声吸引过去,他回头一看,却是花子宣从石道上疾驰而来!他的身后,还有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一位自家兄弟骑着马,紧跟在车后。

而这驾车的疾如病,师仪却不认识。

花子宣眼尖,看到了立于路侧的师仪,他急忙勒马,师仪迅速靠近他,低声说道:

“随着我走!”

说完,他转向街后,朝自己先前准备好的用于隐匿的一处院落走去。花子宣紧跟着他,马车和墨侠也随后而来。

待人、马、车全进了院子,师仪立即帮着花子宣他们把车上的伤者轻轻抬到屋里。

这位驾车的汉子从车里搬出一个长长的棕编袋子,里面装着白化化的像什么动物的肉。他冷冷的看了师仪一眼,什么话也没有同他讲。

车上,还坐着一位妙龄少女和年轻男子,男子看起来有些面熟,而姑娘他也不曾见过,她有些戒备的看着忙碌中的师仪。

这位伤者却很是和气,不断向师仪表示着谢意。

花子宣安置好了车马,走进屋里,让大家互相做了介绍,韩璧对师仪的戒心才荡然无存……

听师仪说了浐馆的紧张态势,花子宣立即为少主担心起来,韩璧更是坐立不安、心神不宁!而小熊已然能自由自在的走动了,他磨拳擦掌,狠不能随着众人立刻杀向浐馆去。

师仪等大伙儿冷静下来,和花子宣走到院里细商之后,决定让康复起来的小熊和有了看护经验的韩璧继续照料车阵子,其余的人,随他进入密道,迅速赶到集结地去!

还没等师仪他们进入密道,代虎已经纵马赶到了兵营。

正着急的在帐内来回跺着步的太宰姜,见代将军一脸春风地疾入大帐,心里一阵释然!

“将军!情况如何?”

“一切照着大人的计划在进行,韩松子本来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万没想到咱们方国还能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自然对大人感恩戴德!”

“好!好!好!”

姜叔臾大喜之下,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这才走到漆案边,拿起碗筷,狼吞虎咽般的吃起兵卒早已端上来的饭菜!

看着太宰的吃相,连右领也禁不住偷偷笑了,代虎却一脸严肃,带着些敬意,默然正坐漆案后,静候着大人用饭......

集结地,和还在对峙中的沪馆却是冰火两重天!山上,到处都是被砍落下来的长圆乔木,木材已经绰绰有余了。墨侠们有序地搬运着它们,范豹领着大家,马不停蹄地赶制着木筏,场地里做好的木筏早已放置不下,辟老伯让一批当地的墨徒带着其他人,把二十多条木筏,抬到了北山后的浐河边。

现在,大部分人正把矿石,一挑挑担往河边,马队、牛队也在墨徒的驱动下,背负着矿石,翻过这不高的北山,往浐河边来回奔波着......

花子宣和后厨的师傅们,正抓紧时间做着今天的最后一餐,他把疾如病搬来的“大虫”肉切下来一块,连骨带肉,炖了几大锅羹汤,这肉香四溢在集结地里,馋的众位墨徒们一个劲地催花子宣赶紧做好,他们好一品美味!

戎寨,公输老人,也带着山上的众墨徒把几十具“铜车辖”,婉转过山道,送到了山下。

而巨子,则让几名侍卫去张落着备下明晨的酒宴,他亲自交待,必须拿出戎寨最好的酒来,这一次,即便是铺张一次,他也在所不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