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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渡河南逃

今天是狩猎的最后一天,等明天的封赏结束后就要回到草原深处准备一个月后的南征。

今晚也是最后逃回中原的机会,这些天李瑾时常站在北渡河岸观察,北渡河很宽很大,前两天河水汹涌异常,好像有条巨龙在河中翻滚似的。

但现在好多了,从今天下午开始涌动了两天的河水终于平静下来,北渡河似乎也感到了疲惫,开始随着微风徐徐流动,只是不时掀起小小的涟漪。

月色渐渐来临,夜空中,皎洁的明月从水天相接的地方升起,星星满天点缀着冷清的夜,今晚的星空显得格外美丽。

一个人影出现在北渡河岸,他身上穿着贴身的羊皮衣,腰间挂着一把横刀和一个小包袱,身后负着一张长弓,他费力的从一大片河草中拖出一个羊皮筏。

乞然部落造了几百条船,但大部分都是虚有其表的烂货,在北渡河上要是来一阵大风都能被团灭,这个羊皮筏是李瑾请教过乞然部落的工匠后,自己做出来的。

羊皮筏不算大,能不能安全驶过北渡河,李瑾自己心里也没谱,但时间紧急事情又要做的隐秘,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好在北渡河经过几天的波涛汹涌到今天已经安静下来了,这让他成功渡河的概率又大了一些。

回头看一眼草原人漫无边际的营帐,李瑾心中居然生出了一点不舍的情绪,这种放羊、打猎的日子他似乎也有些习惯了,草原民族的同化力真是惊人。

又检查了一遍身上的东西,一把横刀,一个牛膀胱做的防水小包袱,里面装的是三天份量清水和羊肉饼,还有一张五石强弓,用虎筋做铉,牛角为弓,这个宝弓是天启可汗今天赏给他的,自己拿了别人的东西,转眼就跑了,想想也挺不厚道的,不过罗诸极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不要脸也是被他带坏的。

踏上羊皮筏,打开一块油布做的布帆,李瑾拿起一旁的高竹竿,嘴里祈祷着满天诸佛的保佑。

正欲撑杆出发,身后忽然有人大喊“是谁!”

一个草原人举着弯刀从草丛里钻出来,刀架在李瑾脖子上,警惕道“慢慢转过来,不要耍花招!”

李瑾缓缓转身,暗叫倒霉,这是岸边的巡逻部队,这处藏船点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很少会有巡逻人员过来,这个倒霉蛋也不知道怎么就跑过来了。

“是我!”李瑾心里紧张,但脸上露出阴沉的表情。

“啊,云都赤!”巡逻人显然惊了一下,急忙把弯刀收起来,自己居然把刀架在大可汗心腹的脖子上。

“云都赤这是要?”巡逻人小心翼翼的指了指羊皮筏。

“我是奉大可汗之令要去对岸收集情报,你难道不知道马上要大战了吗!”李瑾压低声音吼道。

“是!是!”巡逻人唯唯诺诺的点头,又自言自语道“怎么没人通知今天有人要渡河?”

“大可汗,你怎么来了?”李瑾指着巡逻人身后,吃惊道。

“大可汗!”巡逻人大吃一惊,大可汗怎么来了?

巡逻人一转身,李瑾眼中杀机一闪,抽出横刀,眼前顿时红光迸现,他力气用的很大,一颗圆鼓鼓的头颅腾空而起。

巡逻队一般三到五人一队,这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掉队了,但要是时间久了就会有人发现异常,必须赶紧走。

看了看脸上还带着吃惊的死人头,想了想李瑾把人头连尸体都扔进一旁的草堆中,三年来他只有杀人的份,尸体自有别人收拾,搬尸体是真没做过,吐口唾沫,用杂草随意掩埋一下,转身跳上羊皮筏,竹竿抵住地面,羊皮筏缓缓向对岸漂去。

羊皮筏就是将羊的皮整个剥下将四肢和头尾扎好,然后满吹气,几张羊皮拼接,上来再架上木排,绑上小绳让它变成一个整体。

李瑾听那些工匠说过,羊皮筏不好操控,没有多年筏船经验是很容易翻船的,所以他又另外制作了两个革囊,也就是牛羊皮制成的皮口袋,用小绳子连接在一起,中间露出一个空间整好可以把头露出来,制成一个简单的救生衣,以防落水。

李瑾的划船经验仅限于前世的峡谷漂流,拿着六尺多长的竹竿费力的划离岸边,但北渡河的水深显然超出了李瑾的估算,羊皮筏划到大致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竹竿就已经碰不到底了。

油布帆已经升起,河上微风徐徐吹来,李瑾努力的用两只木板船桨控制方向,羊皮筏顺水漂流,晃晃悠悠的朝对岸驶去。

漂流一晚,精疲力尽的李瑾在逐渐平稳下来的羊皮筏上睡着了,直到清晨的阳光打在他脸上,他才悠悠转醒。

和河水斗争了一个晚上,一开始不熟悉羊皮筏的操作,筏子总在原地打转,努力了一个多时辰才慢慢掌握一些技巧,现在醒来总算能看见依稀看见对岸的风景。

太阳越升越高,空中的白云被镀上一层金色,再照射到岸边,驱散了淡薄的晨雾,岸上呈现出绚丽的玫红色,这是他朝思暮想的中原故土。

只是他现在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哪个州府的范围,是幽州还是函州?

北渡河很长,从昌州阿泰山附近为源头,一路穿过幽州,直到与幽州临近的函州境内才算结束,天启可汗狩猎的位置大致在北渡河的一半,对岸就是幽州境内。

一夜的漂流让李瑾失去了对路程的估算,他不知道自己漂了多远,但现在要紧的事是要先上岸,无论是幽州境内还是函州境内只有上岸才能有机会回到应州。

试了试竹竿,依旧碰不到河底,李瑾颓废的坐在筏子上,他看着岸边叹息不已,清晨的河风已经很小了,油布帆扁扁的挂在木杆上,没有一丝动静。

没有风力羊皮筏是不会动的,手里的两根船桨最多只能控制羊皮筏的方向,想靠这两块烂木板前进,李瑾昨晚已经试了一晚,除了累的半死之外没有其他效果。

似乎听到了李瑾的内心祈祷,河面上忽然吹起一阵清风,扁平的油布帆瞬间鼓了起来,羊皮筏开始随风漂流,李瑾心情振奋,拿起船桨奋力的控制羊皮筏往岸边行进。

“快点,再快点!”羊皮筏离河岸越来越近,李瑾嘴里嘟囔着,双手不停划动船桨。

风越来越大,河水逐渐汹涌起来,一层层波浪将羊皮筏推高又落下,李瑾有点慌了“够了够了,差不多就得了。”

让它来就来,让它不来就不来,河水似乎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满,河面愈加翻腾,放荡不羁的河水肆意汹涌奔腾。

现在要是有人在两岸观看一定会赞叹北渡河上雄伟壮观的场景,可惜身在其中的李瑾只想说一句“完了!”

在宽大的北渡河上,羊皮筏终于被波澜起伏的河水推翻,李瑾早就套好自制救生衣,在被强行灌了几口水后,他几乎快在这种窒息的感觉下晕倒。

拼命在波涛中露出脑袋,李瑾不由觉得幸运,一开始作这两个革囊的时候只是抱着保险起见的想法,也没有太上心,好在这不上心的革囊质量很好,在咆哮的河水中没有马上毁坏。

在连绵不断袭来的波浪前面,李瑾只有被无情的拍晕,晕过去之前他的双手死死抱住革囊,以保证存活下来的几率能提高一些。

‘咳咳咳’又一阵浪花拍上来,李瑾的口鼻被涌入的河水刺激到,咳嗽不停。

晃晃脑袋,懵懵懂懂的环顾四周,原来自己被河水冲到岸上了,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身上的装备,这附近一眼望不见人家,要是没有清水和食物会死的很快。

翻翻小包袱,东西都还在,就是包袱里流了点水进去,羊肉饼变成了羊肉泡饼,不过还能吃,李瑾并不在意口感。

再查看武器,虎筋弓和横刀都在,装满铁箭的箭筒却没了,想必是随着滚滚河水去了。

“负心汉!”李瑾大骂狠心抛弃他的箭筒。

这时,一阵大力从腰后传来,李瑾被撞倒在地,随后脖颈处出现一阵冰凉的触感,一个浑厚的声音大喊“这里有草原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