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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回望月,武者当自勉

随金铁交击的最后一声剑鸣,叠月落的最后一剑带着沉重的剑势撞在了七虹的剑身上,震得地上的落叶飞舞。在飞舞的秋叶之中,七虹再次无奈地脱出了主人手中,在空中完成了一次短暂而狼狈的飞翔,直挺挺的插在何浔身后的土地上。

当巨阙砸下来的那一刻,何浔就放弃了稳持七虹的想法。以巨阙沉重的剑势打在七虹身上,那可不是自己脆弱的双手能受得住的冲击。

他下意识侧身运用追影的翻滚,试图利用宋常寄这一剑之后短暂的空当偷上一掌。可本应收剑回势宋常寄却任由巨阙砸在地上,点出了丹青的最后一剑,再次震起一片落叶。

漫天飞舞的落叶迷住了何浔的视线,烟尘中一道剑气突然穿梭而出,削落了何浔一缕刘海。何浔怔怔地看着缓缓飘落的碎发,本来准备的一系列动作顿在了原地。

“浔师弟,若是真正的生死厮杀,方才我剑尖往斜下一寸,你便得人首分离了。”

何浔不满地啧了一声,本来还一副和蔼可亲老大哥样子的宋常寄一拿起剑就成了另一个人,语气特别臭屁。但自己确实是毫无反抗的被击败,就算很不爽这样状态的二师兄也没有什么资格去bb。

拿着通幽境界来欺负不过一个斗力境的师弟的宋某人定然是个屑。

何浔想来对自己的菜很有自觉,实力不要求强,能自保即可——然而身边的人,包括眼前围观的大师姐都不这么想。

平日里一向把何浔当孩子看待的大师姐在这件事上却出乎意料的不好说话。就算何浔好求歹求,也绝不在对弈的时候放一点水。反倒是他若是表露出一点退意,师姐的脑瓜崩就亲情奉上了。

何浔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也懒得理插在一边的七虹。他大口喘着气,似乎要狠狠地把浊气全部换成清新的空气一般。

东方玖跑过来,蹲在休息的何浔面前。今天师姐穿的衣服较为宽松,一蹲下来,以何浔的视角便能将峰峦一览无余。

喘着气的何浔扫到风景一眼后,又只能强忍着汗水自眼皮上方流下的痛苦,闭上了眼。如果师姐能在面对他的时候有些许身为女性的自觉就好了……

虽然看起来也很像是不可能的事。

馋归馋,何浔还能记得前世网上不知何处看到的消息——如果一位女生在你面前从来不以自己女生身份自处的话,恭喜你,你无论怎样都注定收到的是一张好人卡。

各种意义上,希望师姐能以一位女性的身份面对自己。

何浔感受着咸咸的汗水从紧闭的眼皮缝间渗入时,不抱希望地想。

宋常寄没有理会那边东方玖不经意间走露的风光,也没脑补一下现在何浔丰富又煎熬的心理活动。

他走到七虹剑边,稍稍用力把七虹拔了出来。七虹修长的剑身将本来金黄的日光反射出斑斓的色彩,本身重量不小的七虹对已经通幽的宋常寄而言也不过是拿着一本小册子的体感重量。

宋常寄把自己的巨阙有些费劲地平举,目光锁定刚才巨阙与七虹撞击的部位。两相对比之下,他入微的视力很快找到了两者的区别。

巨阙在七虹剑身上留下的轻微的剑痕从放射状的些许焦黑来看,是完完全全借由剑势砸出来的痕迹;而七虹在巨阙上留下的却不是反作用力照成的伤痕,而是实实在在真气流转造成的伤痕。

“如此看来。”宋常寄皱了皱眉,小师弟的真气质量是实实在在已经达到了通幽境的水准。对于大多数来说最难跨过的一道坎也被小师弟的切实跨过去了,“小师弟是怎么做到困在斗力境整整三年的?”

江湖公认武道分九境:守拙,若愚,斗力,小巧,用智,通幽,具体,坐照,入神。虽然平日里破境大多都和真气修为挂钩,但另一方面,个人在武道上的造诣也是重中之重。

“师弟。”

宋常寄本着师兄的责任,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诫一下小师弟的。他叫了一声,把何浔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这边有点心疼的在给何浔摸头的东方玖听见宋常寄冒出来的声音,下意识觉得宋常寄这是还想和何浔过招。

她清美的秀颜上微不可查地涂上不悦的色彩,想也没想,直接手往宋常寄那个方向一挥,以指代剑一道剑气就挥向了宋常寄的身上。

宋常寄提剑稍稍划了一个角度将这道剑气化开,这次又轮到他继续万般无奈了:“东方师姐,刀剑无眼,何必这样直接给师弟划上一剑呢?”

“小师弟累了,应该吃午饭了。”

东方玖依旧是以往答非所问的态度,看不出任何波澜的语气强调了一下动手的原因。说完之后她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何浔的身上,把何浔从地上拉起来,体贴地替他拍了一下衣服上的尘土。

“师姐烧了一些菜,浔师弟可以尝尝。”

看到东方玖很迅速地无视了自己,修养再好的宋常寄也感受到一股身为工具人的悲哀。东方师姐烧的那些菜,也是自己辛辛苦苦种的。

虽然贵为皇家子弟,宋常寄在弈剑门内,却成了出力最多的那一个:门主何亦,实力虽强,大事可靠,小事就别指望他了,师叔与剑凌前辈同理。

大师姐东方玖,至今依旧是赤子之心,顺心而为。唯一会下功夫照顾的小师弟何浔还是因为从小带到大,照顾习惯了才如此。

至于师弟和师妹两人,宋常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至今为止,自己绝对为他们背了不下一半的锅。

身虽皇子金玉身,一入弈剑俗名弃。

大概也是如此了。

何浔反应过来,对想拉着自己走的东方玖摇了一下头:“抱歉,师姐,还不能走。师兄想来是有什么话教导于我吧,还请师兄指教。”

宋常寄莫名地对这个平日里正经,但会无意识坑人的小师弟升起浓浓地感动之情。他把七虹抛给何浔,反问他:

“小师弟,你真气修为是已有通幽水准了罢。”

“嗯——师兄你怎么知道的?”

宋常寄向他示意了一下手上这把巨阙:“平日里简单的过招自然是看不出来,方才拿了师弟的剑仔细比较才发现了不对劲。”

“那师兄意思是?”

宋常寄很想作为长辈好好一针见血,直接指出小师弟实际功夫下得不深的问题,考虑到边上已经有些不耐烦的东方玖师姐,刚刚凑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

“无他,只是师弟请记,君子当以自强不息。弈道的修习莫要落下了。剩下的……就去找师父问一问吧。”

何浔似懂非懂,看着二师兄的话好像是有一些深意。但综合考虑,可能只是因为他顾忌边上的大师姐,不能好好地抱怨自己平日里没有下功夫修行才这么说的。

终归是二师兄的一片好心。虽然这么猜,何浔还是把他的话记在心中,准备何时好好琢磨一下。

“那就多谢师兄指教。”何浔表现出感谢地神情,点点头,“师弟就不久留了,先行告退。”

“善,师弟明日记得也来练剑,不可懈怠就是。”

已经被拉着走的何浔听见这句话,没有出声,只是无力地点点头。自成年以后,二师兄的训练就没再停过,也不知道师兄为什么突然这么热衷于帮助他修行。

明日看来还得累得半死啊。

何浔心里默默地定下了悲惨的剧本。

东方玖带着何浔走后,宋常寄看着树上一道剑痕发出疲惫的苦笑:“师父啊,您给徒儿的这个任务,是不是也太艰巨了点?今天就连挨东方师姐三剑了……”

远在岛中央的何亦忽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一下鼻尖,有些疑惑。自从踏入入神来,感冒好像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