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未晴,寒风凛冽。
天地间仿佛披上了一层银装,包裹着世间诸多寂寥。
“剑云庄”作为武林独秀,其壮阔堪称富丽堂皇,即便银雪覆盖,却也无法掩饰“它”的锋芒。就像是一柄未曾出鞘的利剑,随时都将展露光芒,璀璨夺目无与伦比。
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
剑云庄的练武堂就聚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光芒,握紧手中的剑,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年度会武。
人群中你来我往,只见一个中年人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某人,等到目光锁定方才松了口气,走过去问:“朱青,少庄主呢?”
朱青看见中年人,很是恭敬的欠身行礼,随后唯唯诺诺回道:“回赵总管,少庄主……少庄主……”
赵总管显然有些不耐烦,语气变得稍加严厉:“你一个男人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朱青低下头,轻声道:“少庄主昨夜喝醉了,现在还没起床。”
赵总管微微皱了下眉头,叹息一声,道:“年度会武即将开始,你还不速速去叫醒少庄主,等庄主来了,你小子就等着遭殃。”
朱青屁话都不敢放,屁颠颠地跑了出去,一路上未敢有半刻停歇,喘着粗气才到了少庄主门前,稍作犹豫才敲了敲门,轻声道:“少庄主……”
他的轻唤并未得到回应,只能推开房门走到床边,拍了拍熟睡中的沈落云,道:“少庄主,年度会武就快开始了,赵总管让小的来请你过去。”
睡梦中的沈落云轻哼一声,仿佛又进入了梦乡。
朱青有些着急了,摇了摇他的身子,抬高了嗓子:“少庄主,快起床了,年度会武即将……”他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本少爷又不聋,你嚷嚷什么?”床榻上的沈落云“噗通”翻了个身,眼似铜铃那么大,吓得朱青低下脑袋不敢言语。
“扰人清梦的事,你好像最拿手。”沈落云深深打了个哈欠,神色稍微缓和了些,才翻身起床,最后补了句:“你先去吧,告诉赵总管,本少爷马上到。”
朱青总算松了口气,作为少庄主的贴身仆人,他深知少庄主的脾气跟秉性,也不多说什么抽身为妙。
沈落云等到朱青慌忙离开,才不慌不忙的起床,走出房间的时候打了个哆嗦,一脸不悦地抱怨着:“这么冷的鬼天气,都起那么早吃虫吗?”
沈落云赶到练武场的时候,沈长吟已经站在台面上正在讲话,看见迟到的沈落云眼中闪过一丝的怒意,接着就是一片目光落在沈落云身上。
他皱眉耸肩,仿佛丝毫不在意。随即找了处能够避风寒的地方,左手酒壶右手酒杯,自斟自饮潇洒自在。
沈长吟微微闭目,长长吐出一口气,才道:“少卿,第一场比试由你跟沈落云,胜者将是剑云庄未来庄主,之后要学着执掌整个剑云庄。”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顿时沸沸扬扬。
沈落云是沈长吟独子,未来理当由他接任庄主之位,谁也没有想到沈长吟会做出此等决定。
此决定虽然出人意料,但是众人也都理解,这些年沈落云不务正业,修为寸进不显。反观庄主的另一个入室弟子宫少卿,年纪轻轻便步入玄极化境,被誉为武林新秀之一。
如此分析之余,众人也都乐于接受,毕竟剑云庄基业为重,不能够毁在一个心无大志的人手里。
“庄主,此事只怕不妥。”赵总管走上台去,低声道:“剑云庄是您的心血,少卿虽然是您的入室弟子,但他毕竟是外人,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沈长吟叹息一声,看了眼远处的沈落云,见他丝毫不为所动,摇头道:“少卿是老夫的入室弟子,也是你儿子,算不上外人。”
赵总管本想继续劝说,沈长吟却摆手阻止,道:“就这么决定了,老夫累了,接下来由你主持。”
沈长吟临走之际走到沈落云身前,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沈落云瞥了瞥嘴,眼瞅着沈长吟离去未曾说话。
“少卿,恭喜你了。”宫少卿身旁的一位青衣少女,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看着自己心上人高中状元时的表情。
宫少卿含笑看着她:“谢谢。”
自斟自饮的沈落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倒酒的手停在了半空。掌中的酒杯“嘭”地一声碎成几瓣,锋利的翡翠碎片割破手心的那一刻,他的心也随着酒杯碎的利落。
“会武开始。”赵总管站在台上高桑扩音地说完,目光落在远处的沈落云身上,接着道:“第一场,宫少卿对沈落云。”
宫少卿意气风发地走上台,与赵总管打了个招呼,随即等着沈落云上台。
而台下的沈落云仿佛石化了一般,任由鲜血一点点从掌心滴落,箕踞在花坛台阶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地面,仿佛世间的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一般。
台下众人看着他,你一言我一语,虽然都是小声议论,却也能丝丝入耳。
“即使他上台也是落败……”
“就是,也就是自取其辱……”
“连续三年,他都输给宫少卿,甚至连我们……”
“别说了,我们是得罪不起的……”
……
蜚语漫天间,沈落云突兀地冷笑一声,猛然仰头喝完壶中的烈酒,也不知是酒精上头还是血气逆行,起身走到那青衣少女的跟前,红着眼睛盯着她,忽然问:“在你眼中,我是不是永远都不如他?”
众人错愕间,沈落云忽然又笑了,笑的那么凄凉。
三年前,沈落云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梦想着能够成为武林第一独秀,天赋跟勤奋使他耀眼无双,却忽然一夜间变得沉迷,成为一个纵酒无度的废物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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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春意盎然的季节,百花齐放意乱情迷。
沈落云第一次去江南,带回来了她最喜欢的翡翠,落地的那一刻她无情的离去,留下了一句使人无法忘记的话:“我喜欢上了别人。”
那一句话刺痛的很深,深到时间都无法淡去,唯有纵酒麻醉,只求片刻的忘怀。
可不管多么烈的酒,都有醒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