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华山山脚,一名容貌姣好,腰悬长剑的年轻女子。衣着颜色虽然单调,衣料却甚是华丽,显然非富即贵。
她默默凝视了山脚下草木片刻,心里颇多感慨,接着抬脚便要动身,却无意瞥见旁边一个茶摊,正忙着招呼几位客人,微微一笑,便上前去,想要讨碗茶水喝。但步子还未踏出,就发现身后有一人喊道,“这位姑娘!”
她转过身去,见是一位少年公子,身披白色驼绒披风,身材颇为瘦削,怕是比自己年幼几岁。脸上书生气颇重,一张玉脸,宛若一个瓷娃娃一般。
身边相伴一位侍女,年纪幼小,唇红齿白,眉若春山,眼似丹凤,牵着两匹骏马,驮着一些货物。心想多半是要上山游玩的旅客,也不以为无礼唐突,是以拱拱手,“敢问阁下是?”
那少年公子笑而不答,反问道,“请恕小生无礼,敢问阁下,可是华山门下?可是华山掌门成深先生座下二弟子陆胜楠陆女侠?”
这年轻女子微微一怔,没想到眼前这少年人好厉害的眼力。此人正是成深的二弟子陆胜楠。华山周围,有不少村镇,离此华山百余里地,有一座陆家庄,算是周围一带富有人家。陆家庄主年近六十,膝下有六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便是这名陆胜楠了。
她自小出生富贵家,与六个哥哥打闹惯了,是以脾性也和男孩子一般直爽。又过得两年,拳脚功夫比起家中兄长,只高不低,她有是个不安分的主,十二岁的时候就天天为了保护家中幼弟,在庄园周遭处处同人打架。
乡邻里的男孩子寻常都不敢惹她,暗地里都喊她“陆罗刹”,她知道后也不以为然,只是再和邻家的男孩子争斗时,拳头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罢了。
十六岁那年,家里给说了个好人家,指望她嫁人以后相夫教子,性子能随和一些,哪知道她死活不从,大婚当天穿着一身嫁衣舍了新郎逃了婚,夜上华山玉泉院。
那玉泉院是个道观,乃是华山的门户所在,素日里和四周乡邻交好。听闻这位陆家大小姐逃了婚来这道观之中,不由得大惊,道观的老道士怎么劝导,姑娘就是不听,最后道观不宜留女客,陆家的家仆也追了上来,陆胜楠干脆便上了华山拜了师。家里人知道姑娘有了个落脚处,也没那么着急了,干脆由着他的性子来。
陆家姑娘在山上学艺了三年,家里派人来催她回家,说是陆家老爷子病重,心里就惦念着姑娘,匆匆忙忙赶回去,为父亲守孝三年,如今三年期满,刚要回山,老夫人又病倒了,她心中大急,又留下来照顾,没想到老太太一病又是半年,她又怕自己立刻离去,老太太病情又有加重,是以不敢立刻回山,又在家住了半年,直到家中老母身体好了,这才回山。
一直到现在,已经是四年没有返回师门了。
到得山脚下,已觉口渴,又知那茶摊老板是从前熟人,这才要上前打个招呼讨完茶喝,刚打定这个主意,就被身后这个少年公子喊住了。当下又是一作揖,“公子真是好眼力!不知公子是怎得看出来的,还望请教一二。”
那少年公子还未发话,他身边的侍女插嘴道,“陆女侠,你是华山门下不是。”
陆胜楠道,“正是。”
侍女又道,“那说你是此间主人不错吧。”
陆胜楠道,“不错”。
“那照啊。”侍女大笑道,她年纪不大,不过十岁的样子,口气却是老气横秋,“您这个做主人的,要和我家公子这位做客人的理论,也不应该在家门口理论吧。”
陆胜楠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又笑道,“不错,是小女子失了礼节,这位公子赶路来的不知腿脚可乏?若有疲倦之意,不妨现在这茶摊喝几杯凉茶如何。”说完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她生性耿直豪爽,更胜男儿几分,是以被一个小侍女抢了句白,也不以为意,倒真觉得是自己的不是。她这边一说,那茶摊老板已经注意到这两人,凑上来笑道,“二位客官可是要上华山?山道险难,在小的这里喝杯茶再走,如何?”
陆胜楠转身看他,笑道,“郑大叔,几年不见,生意可还成啊。”
那老郑年纪大了眼神不济,和陆胜道又是多年不见,愣是看了好久,这才认出来,大声笑道,“您、您是陆大小姐!好哇好哇,您回家了!托您的福,小的这边还成,倒是好久不见陆大小姐,听丘大爷和成老爷说您回家长住,家中还好吧!”
陆胜楠心念亡父,鼻头微酸,不去深思,只是淡淡笑道,“家里还成,劳大叔您挂心了。为我和这两位贵客找个座位吧。”
老郑看陆胜楠身边还有客人,也不多问,招呼三人进了茶摊。那边少年公子道,“陆女侠见笑了,我家下人疏于管教,宽恕则个。”
待三人坐定下来,陆胜道问到,“请问公子是如何识破在下的身份的。”
少年公子拿起茶碗,轻轻吹了口,抿了一口道,“在下只是看方才陆女侠瞧着华山景色,一脸追思神色,又是手执长剑。华山剑法成名已久,便心想这是位华山门下。成掌门门下十三名弟子,虽有六名女弟子,年纪也都相若,但敢于一人行走江湖,气势阔达者,便是寻常男儿也有所不及,除陆女侠不作第二人所想。”
陆胜楠向来喜爱旁人称赞自己豁达开朗,若说她能胜须眉男儿,那更是开心,笑道,“公子取笑了,无需如此抬举小女子。只是公子有一言差矣,家师择徒甚严,收录门徒甚少,便是将小女子算在其内,也不过十二名弟子,哪来的十三名弟子?”
少年公子这才脸上微现惊讶的神色,说道“陆女侠怕是久未回山,不知门中消息?成掌门爱子身边的那个小剑童,已被成掌门收为弟子了。”
陆胜楠听到成胜玄,眉头一皱,几乎拧在一起,成胜玄素来飞扬跋扈,对其他几名女弟子也颇不尊重,她甚是不喜此人,只是她实在想不起来成胜玄身边何时有个剑童,收录在华山门下的事情更是无从得知。
守孝三年间她几乎不与外界再有任何联系。虽与成深偶有书信往来,但多半是成深寄来一些武功心得,劝弟子不可因为家事耽误功课,于门中事务几乎不提。
再者,郁胜宗得入华山门下,也是由成胜玄于长安城中胡闹而起,知道此事之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陆胜楠道,“感激公子告知,小女子确实不知,还请教阁下尊名。”
少年公子似苦笑了一声,朝华山方向望了一眼。
“在下相剑。”
傅沉在案桌前读着一卷古书,津津有味。他今日已经读完了一书柜中最后的书。其实,在十年前,华山上下所藏的所有书卷古籍,就已经被他翻遍了,他人生最大的乐趣,他人生的唯一目标,似乎只有读书了。
这并不奇怪,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双腿,失去了你曾经所习惯的,那么你最好还是坐下来,静静地读一本书,也许这样,你那颗在失去了重要事物之后而日益恐惧的心,似乎才能平静下来。
他十岁拜入华山门下,天资颇为聪颖,年轻时与成深齐名。所有人都以为,以此二子资质本领,中兴华山也不再遥不可及。
然而事与愿违,黑虎寨的一帮贼子闯入华山,一阵腥风血雨后,华山上下只剩下两个师兄和一位掌门师父,自己便是再有惊人天赋,但终究限于年岁,修为有限,又因为对手人多势众,自己也重伤在太玄阴虎的阴寒掌力下,接着受到宵小之辈折磨,生生挑断了一双脚筋!
数年苦修,三代中兴梦,毁于一旦。华山危难解除后,又过几年,师父和师兄相继过世,偌大的华山派,只剩下两个年轻人。
所幸的是,成深师兄励精图治,几经风雨,真的做到了中兴华山。从此自己关门不问江湖中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却不求功名,偶尔处理派中事务,后来又因成深弟子多了起来,华山向来讲究内外兼修,于是开了学堂,教这些弟子念书,只为打发无聊的时光。
只是这日,自己读完身后书柜最后一卷古籍时,已感到不对。
他缓缓摇着轮椅,将自己推向门外。出了他所在的书堂,便是中央习武场,西边是正门,此时已是傍晚,残阳如血,弟子们都已经修习完今日功课,是以一片清净,只有一个小童手执笤帚缓缓扫去门前落叶。
“不好!“傅沉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惊呼道,“小子快闪开!”
只是已经晚了,那童子痛呼一声,摔倒在地,空气中似乎有一道无形剑气,已经生生斩断他一条胳膊,一时间血流如注,童子还不及痛叫,便已经痛的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紧接着,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气如波涛汹涌般袭来,再接着,就是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男人,双手执剑,一步一步踏入院落。他脸上戴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里只有一片无边杀机。此时他已经看到傅沉,于是他缓缓举起右手剑,指向这残废之人。
傅沉淡淡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响,而那边厢,黑衣人已经动手了!一剑斩来,又沉又狠,其中蕴含杀意戾气自不必说,别说眼前是个血肉之躯,便是一块顽石,也要生生劈成两半。
然而这个中年人纵然已手无缚鸡之力,眼神却不曾有丝毫恐惧。但这份将生死都置身外的气魄,武功再高都难得。
但今日自然有人会保护他,不会让他死的。
“当!”的一声,一个身影已经挡在他面前,手中长剑,已经生生挡住这致命的一劈,那人笑道,“师弟,今日有你师哥在,死不了!”
来人正是华山掌门成深,他在后堂休息,便已经感觉到前院那一团巨大的杀气,不敢犹豫,取了佩剑出来救人,还好来得及,若是慢了片刻,傅沉便已做黑衣人剑下亡魂了。
师兄弟二人再不搭话,成深早已察觉到眼前这人是劲敌,高手过招,一丝差错都容不得,傅沉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默默退到一边。
就这片刻,成深已与那黑衣人走了七招。成深一路华山三清剑,剑法精妙,每一剑刺出,皆迅疾如风,一剑走出三剑的威力。
自古以来,都是刀法刚猛,剑走轻灵,华山三清剑正是得此精要,然而奇怪的是,眼前这出身神秘的黑衣人,虽然也是一名剑客,但是每一招都是沉重无比,不仅如此,招招都要人性命。
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纵然双方是不共戴天之仇,动手之时不留余地,但动手前好歹要说明白事情缘由。成深待要问这黑衣人事由,但想想此人来华山这番行为,毫无道理可言,此等之辈,不可以常理度之,只有制服之后才能说个明白。
此时不及多想,成深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中剑又快了几分,要逼的眼前此人束手就擒。
然而数十招之后,他发现眼前这人功夫当真不可小觑。华山虽中落,但他自己身为一派掌门,又是中兴之主,自身修为是不输武当少阳掌门等一流高手的,只是眼见眼前黑衣人剑招越来越怪,偏偏此人浑身杀气,内力修为显然不低,剑术内功修为都颇为不弱,想要凭掌中长剑要他束手就擒,恐怕并非易事。
待要继续发力,却听“铮”的一声,手中长剑发出一声悲鸣,竟被对手一双剑生生斩断!
这时成深才注意到黑衣人手中那一对双剑,却颇为奇怪,左手剑似乎比右手剑长了一小截。剑式古朴,剑身宽厚,不似如今大多剑客所用的剑身轻薄,这也难怪此人剑招沉厚了。
最古怪的是在于,对手每砍一剑,成深都能隐约感觉到那对剑上隐隐含有一股不祥的气息,压抑的自己只能自保,无暇反攻。
此时自己没了兵刃,脚下游走,这里本就是弟子的习武场,两边武器架上还有些兵刃,取了一柄长剑,继续对敌,不料过了两三招,剑又断成两截,于是一边周旋,一边换武器,但习武场上都是给普通弟子联系用的劣剑罢了,比起最初自己所携佩剑更劣,几乎都是招架几下便断成两截,不多时习武场已全是断剑。
此时其他弟子都被这惊人仗势吸引了出来,众人见师尊有难,皆有心上前相助,但都知道自己水平相去太远,上前只是白白送死,是以都远远的看着。其中只有一人,看习武场的用剑断的几乎七七八八了,终于忍不住上前,叫道“师父!”正是丘若君。
成深转头一看心说正好,自己苦战大多还是因为对手仗着利剑,自己与之敌对确实大大不如,大弟子身负秋水剑,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的利刃。微微一点头,让丘若君加入了战团。
那黑衣剑客微微一沉吟,身形飘动,阻在师徒二人中间,竟用手中双剑,一剑对一人,剑上功夫有攻有守,竟然一时不落下风。
又来来回回过了几个回合,丘若君究竟不敌对手,身形转动已经极其困难,黑衣剑客冷笑一声,此时他已经不同于竹林小屋的场景,已经恢复神智,五感如常,只是一身杀意,有增无减。
只见他右手还在对付成深,左手剑已伸出,要在丘若君身上刺去,丘若君勉强提剑一挡,又听得“铛”的一声,那柄秋水宝剑也断了,丘若君心下大惊,第二剑已经刺到了,眼看就要让丘若君命丧当场,血溅七步!
这时忽听得山门处传来一声怒吼,一个黑影依然跳出,一头撞在了黑衣剑客身上。这一下来的太过突然,黑衣剑客无暇反应,竟分了一下神,再等他反应过来时,忽然觉得身子一轻,竟然是整个人被抬了起来。
来人正是郁胜宗,他自虎口脱险后,同那地窖怪人聊了几句,才想起,这样一个疯子到了华山,定然会对师门大大不利,又怕此人杀心太重,连寻常百姓也不放过,是以匆匆赶回家,见老父安好才稍稍放心,立即马不停蹄奔向师门,赶上了这出。他武功本来大大不及眼前这三人,只是他心下焦急,大吼一声,分了黑衣剑客的神,他自己轻功又是颇为了得,所以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郁胜宗已经得手,但是他本领低微,集全身之力于头顶拼命一撞,也并未对黑衣剑客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心想若要让师父师兄得手,必须制服此人,拼武功是拼不过了,便动自身神力,将黑衣剑客腰带一提,竟然是将这个成年的、几乎重于自己一倍的黑衣剑客整个人举了起来。
此时残阳殷红似血,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将一个高手抬举过头顶,威风凛凛,几乎就是霸王再世!
黑衣剑客微感惊讶,这孩子的胆识、气魄,还有这份臂力都是极难见的,但他自己又是何等人物,虽惊不乱,一翻身已经摆脱了郁胜宗的控制,一双剑在空中乱舞,成了一道道银光,将全身上下守的滴水不漏,成深师徒虽见他一时被制住,但如此一来,自己等人竟不能欺身,一样不能对其造成威胁。
就这么一会空当,成深终于开口道,“阁下何人,何故闯我华山派!”黑衣人并不搭理他,一双剑又已经砍来!成深将郁胜宗向旁边一推,郁胜宗刚才一举偷袭得手,现在对手有了防备,不可再将自己这小弟子卷入战局。
然而成深双人都已经没了兵刃,只能以一双肉掌对敌,丘若君更因功力未见深,只能狼狈招架,这一来更是落了下风,不出四十招,就要落败。
然而柳暗花明,山门那边不知是谁,又有两个人影冲了上来,一人也是大喊一声,“休伤我师尊!”另一人虽然并未说话,但身后已经有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喊道,“霜儿,打发了这厮!”
黑衣剑客脑袋上微一冒汗,只能放开成深师徒二人,转身招架,但见冲来之人,一名年轻女子,手执长剑,使得是华山剑法,另一人却是个幼女,比起刚才郁胜宗恐怕还要小一点,手中所执的乃是一柄短剑,使的是江南玲珑阁的游青剑法。
刺客心下不敢托大,左手真气灌注宝剑,一剑斩去,又是一剑削断了青年女子的长剑,右手故技重施,想要斩断那柄短剑,谁知两剑相撞,“噌!”的一声,那短剑竟然完好无损,黑衣剑客暗暗吃惊,这才发现这柄短剑也是亮如秋水,剑身周围自有阴森森一股寒气,竟然也是一柄不世出的好剑,只觉得眼前此子实在棘手,转念一想,就算你是玲珑阁门人却又如何,这小小年纪能有多大修为,只是刚这么想,这幼女短剑忽然一伸,似是暗藏了什么机关,七寸短剑竟然凭空伸长一尺有余,少年手中长剑一转,竟又换成一路玄门正宗的少阳剑法。
黑衣剑客万万没想到这幼女竟有这么多花样,一个不小心,自己手臂上已经吃了一剑。
他生平所学,皆在于双剑,此时一条臂膀受了伤,双臂配合不能似刚才灵巧,武功登时少了大半的威力,再想做困兽之斗,眼前幼女剑法又一换,竟然又使了少林达摩剑法,接着又换成了回风谷的回风舞柳剑,这一惊之下已是非同小可。而那边成深师徒三人也不是死人,拍掌而来,他暗叫不好,只能撤了双剑,一跃而起,想要逃走,却已经被四人围住,哪里逃得出去。
正在暗自发愁,却见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又是一人加入战团,黑衣剑客暗暗叫苦,那人却附在自己耳边,轻轻说了声“走!”竟然是挟了黑衣剑客想要逃走。
其余四人均想,这般岂能还容你出去,更何况你手里还有一个人,谁知那人挟了黑衣剑客,一招也未使出,就这般飘飘然去了,身法似鬼魅莫测,动作之快,令四人皆无暇反应,无人能挡,实在令人恐怖。
“铛”的一声,一只小小的玉佩掉落在地上,被成深捡起,只见上面刻了一名怒目神明,伸有八只手臂。
风霜儿看两人朝山门方向逃跑,心中挂念相剑安危,第一个撤剑回到了相剑身边。那边陆胜楠一抛断剑,向四年未见的师父拜倒,丘若君又不断向郁胜宗道谢,感激他相救,在场众人无一不庆幸死里逃生,只有成深一人懊恼,今日师徒联手,竟然敌不过此人,虽说对方占了兵刃的便宜,但终究是以多敌少,脸上无光,接着又怀疑自己这一身修为,竟然奈何不了他,见到三年未见的爱徒归来,心中虽然喜悦,但一脸颓然之色是怎么也盖不住的。
相剑善解人意,见他如此,知其心意,走上前去,行了一礼,“前辈无需懊恼,此人身上杀气过重,行事不可理喻,多半是哪里不世出的魔头,我们以多敌少也是行侠仗义,斩妖除魔,为世人除害。更何况,前辈也只是输了兵刃之利,晚辈方才立于一旁观测,招式功力上前辈可不曾输给那厮。”
成深也还了一礼,“恕在下失礼,阁下等人高义,成某感激不尽,不知二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也不知二位名讳。”
他这边说完,陆胜楠掩嘴笑道,“师父,这两位朋友既然都是远道而来了,您老又怎么好意思请客人在门外喝凉风呢。”
风霜儿想起刚才在山下嘲弄他不懂待客之道,所以陆胜楠也对师傅说了这段话。想她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大小姐,自己也是向来插嘴惯了,也笑道,“陆大小姐这次也让我这做奴才的教了一回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