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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刘子扬一顾茅庐

隆中位于襄阳以西的一片起伏山峦之中,一座座山峦沟壑之间,分布着十余个亭里与小镇,这里民风淳朴,路不拾遗,俨然是一处被战乱遗忘的世外桃源。

刘琚虽不是第一次来到隆中,也是被这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之地所吸引。

自黄巾之乱以来,群雄并起,连年征战民不聊生,无数北地名士为了逃避战乱来到荆州,使得荆州成为了北方士人的最后一方乐土,而荆州一时成为与许都并称建安年间天下士人心向往之的圣地,而庞德公所建得鹿门学院便在隆中左近,水镜先生司马徽,凤雏庞士元,卧龙诸葛孔明,还有徐庶,孟公威,石广元与崔州平等一干北地士人咸聚此地,真乃人文荟萃之地。

天下贤良才俊,一半在汝颍之地,一半在荆襄之地,此非虚言耳!

只因伯父优柔寡断,患得患失,不肯任用此等贤士,空有贤才而不能为其所用,刘琚心中波涛汹涌,他决计不会重蹈这样的覆辙,因为他明白,只有依靠贤才辅佐,才有可能击败强大的潜在敌人曹操,而此行正是要去拜访自比管仲乐毅的诸葛孔明,请其出山辅佐于自己。

刘琚遍观其景,骑着乌骓马出现在隆中的羊肠小道,徐徐而行,小道两侧则是一片占地数百亩的竹林,一条小溪从下道旁潺潺流过,自是清幽拂面,神清气爽。

恰在此时,林后一骑绝尘而来,及至马前,将密信呈上,“主公,襄阳王公密信。”

刘琚接过来,拆开火漆,取出密信,将随身带来的玉瓶启开,滴在密信之上,宣纸上才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字迹,他细心观了一遍,淡淡地吩咐道:“转告王公,我要的不只是荆州一地,北方与江东皆乃重点布局之地,许都与吴郡内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第一时间得知,还望王公迎难而上,时不我待啊!”

“诺。”探马得令,策马扬鞭,直往襄阳方向而去。

刘琚有点无奈,尽管王粲才干不凡,有过目不忘之能,然而受限于思维与能力,尚无远虑之策,且无统筹与谋划战略的大局观,这也是为何刘琚迫切想要请诸葛亮出山的原因。

正在刘琚想得出神之时,山岗中传来一阵歌声,歌曰:

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

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南阳有隐居,高眠卧不足!

刘琚闻歌而喜,看着迎面而来打柴的樵夫,上前问道:“敢问此歌可是卧龙先生所作?”

樵夫见来者锦袍玉冠,风流不羁,必是世家大族子弟,不敢怠慢,告之道:“公子真乃神人也,此歌确乃卧龙先生所作。”

刘琚笑道:“不知卧龙先生现居何处?我正欲前往拜访。”

樵夫遥指道:“自此山以南一带有高岗,乃卧龙岗也,岗前疏林内茅庐中,即是卧龙先生高卧之地。”

刘琚拱手道谢,带着亲卫策马前行,不过数里,便走进一片竹海之中,清风拂竹,沙沙作响,顿时让人忍不住暂时抛却凡俗,沐浴在这片刻的宁静中。

少时,隐隐约约之间,突然隐现一间茅屋,茅屋虽然看上去较为简陋,却又透着一股出尘的气质,与周围的竹海仿佛浑然一体。

刘琚不敢怠慢,下马步行,待至茅屋前,见四下安静清幽,入目尽是翠竹作篱笆,若是细瞧,便会见得露珠滚于叶尖欲滴未滴。

小小茅庐依山而建,青瓦竹楼烟映雾色中,院中植着三两桃李,枝杆苍劲有力,未作修剪俱是原态,秋燕往返枝头,啼声脆嫩。

刘琚正了正衣冠,方上前敲门,不一会儿,庐门渐开,阵阵清新竹香扑面而来,一名童子探出头来,贼溜溜的眼睛观望来人。

“小友有礼了,敢问此地可是卧龙先生所居之处?在下襄阳刘琚,前来拜访先生。”刘琚并未因为童子年幼而轻视,而是肃然拱手致礼道,

那童子好奇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刘琚,道:“不瞒公子,我家先生适才出门远游去了,此刻并不在家中。”

“却不知先生何时归来?”刘琚自然不愿白跑一趟,不甘地问道,

童子手指顶着颔下,略微思索了一番道:“此非我可揣度,先生闲云野鹤,云游四方,此番受好友之邀往西川一游,恐怕非一两个月而不能归。”

刘琚大失所望,心知诸葛亮是不会那么容易请出山的,只得作揖道:“那便是琚福薄了,下次琚定当再来拜会,待先生归来之时,劳烦小友转告先生。”

童子倒也是礼数周到之人,回礼道:“在下自当转告先生,请公子放心,不敢妄留公子,还望见谅!”

刘琚忙是连称不敢,后退了几步,待童子将庐门合上,方才转身长长一声叹息,只得按照原路打马而回。

刘琚策马而归,行至数里,回头看着隆中沿途景致,果然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清澈,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鹤猿相亲,松竹焦翠。

忽见岗前一新亭,有两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相对而坐,执棋博弈,二人皆乃刘琚相识之人,便是水镜先生司马徽与天机子老道。

刘琚失笑,翻身下马,轻步走入亭中,观其博弈之局,水镜先生峨冠博带,道貌非常,一副隐士的飘逸之风,连平时显得吊儿郎当,老不正经的天机子老道也是一本正经地端坐着,手执棋子,风轻云淡般地淡然落子,一副得道仙长的嘴脸,而他那只猢狲却拿着他的酒葫芦,爬到亭角,喝着小酒,好不快哉!似在观赏两个老头下棋。

棋局之间,纵横交错,黑白相间,步步为营,你来我往,成犬牙交错之势,端的上是杀机四伏,二人面色却显得四平八稳,古井无波之姿。

半响,水镜先生落了最后一子,捋须笑道:“道兄,平局啦!”

天机子一揪胡子,冷哼了一声,道:“司马老头,这下又平局,可真是无趣。”

司马徽宽慰道:“儒道各有所长,自当取长补短,道家一向不是有言无为而为?道兄何必执念于此?”

天机子被噎了一下,无言以对,忿忿之间欲从腰间掏出酒葫芦,却掏了个空,转头对那猢狲笑骂道:“你这泼猴,又偷老道的酒喝,找打!”

猢狲却并不怵他,顺着亭柱爬到梁上,对着他龇牙咧嘴,好不得意。

天机子气得胡子乱颤,正欲起身教训一番那泼猴,这才注意到侍立在一侧的刘琚。

“晚生刘琚拜见水镜先生与天机子仙长。”刘琚忍着眼中笑意,向二人躬身作揖道,

“原来乃琚公子远来,老朽有礼了。”水镜先生拱手回礼,随即摆手道,“琚公子且入内安坐。”

“前番赴鹿门学院一行,未及向先生请教,引为憾事。”刘琚感叹道,“打扰两位雅兴,自当赔罪,特地献上美酒与肉食,以供大快朵颐。”遂吩咐亲卫取来蒲团,酒囊与风干的獐肉,干果,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拾回棋鉢之中,置于那石案之上。

天机子的酒瘾早就范了,眼见亲卫满上一杯,迫不及待地举杯仰脖,一饮而尽,饮尽以后犹显意犹未尽,吧唧吧唧嘴,回味过来,惊讶道:“琚公子,此酒可是襄阳上等的桂花酒?好酒!好酒啊!何以解忧唯有桂花啊!哈哈!”言讫看着那獐肉眼睛直冒精光,一把抓过便往嘴里胡吃海塞,吃相着实不雅。

“道兄,你也是修道之人,何故酒肉不忌?如此失态,切莫让晚辈笑话。”司马徽哭笑不得道,

“司马老头,贫道向来修心不修身,岂肯如你等那般道貌岸然?此乃酒肉穿肠过,大道心中留,自然非你等可妄自揣度?哼!”天机子顾不上形象,一手酒杯,一手獐肉,吃得不亦乐乎。

“唉,让琚公子见笑啦!”司马徽满脸的无奈,转首对刘琚报以歉意的笑容道,“呵呵!我等皆山野不务世俗的慵懒之人,志在隐居山野,做那闲云野鹤之人,不善治国安民之事,实非公子所需,观琚公子途径此地,莫非来拜访孔明乎?”

“然也,在下粗鄙之姿,德行未满,素闻孔明先生有济世安民之才,早有渴慕之思,故而斗胆前来,蒙听其赐教。”刘琚不卑不亢道,“奈何孔明先生未在,云游西川而去,未曾一睹尊顔,实为憾事!”

言讫刘琚剑眉一展,端起酒囊为他浅浅满上一杯。

“琚公子眼下不过区区典农校尉,治下不过一县之地,兵不满五千,老朽早先有言,孔明高才,上通天文地理,下知地理百家,兼并百家所长,实乃将相之才,如此心高气傲之人,欲请其出山辅佐绝非易事,敢问琚公子之志?欲以何言说服其出山?”司马徽缓缓举起酒杯轻酌一口道,

不愧为水镜先生,寥寥数言,本意咄咄逼人,却一派风轻云淡。

刘琚心生佩服,面不改色,徐徐起身,直面司马徽,缓缓挽袖至眉,慢慢一揖道:“天下如棋盘,众生若棋子,各行其道,各垒其营。水镜先生只知眼下平局,却不知天下大乱在即,风起云涌,时势造英雄。古今往来,凡成就大业者,岂可拘泥于一城一地之得失,惟有贤才辅佐,宛如蛟龙得云雨,终成大业。当年楚霸王项羽起兵不过江东子弟三千甲兵,终诛灭暴秦,何以败于高祖皇帝?皆赖张良萧何韩信等忠臣良将辅佐,方开创我大汉四百年基业。”刘琚声音越来越昂扬,意气风发,一拍腰间佩剑道,“琚不才,虽不敢自比高祖皇帝,也不敢妄自菲薄,立志除贼扫逆,中兴汉室。”

“琚公子以定乱为己任,虽是仁德之心,但自古以来,治乱无常。自高祖斩蛇起义,诛无道秦,是由乱而入治也;至哀、平之世二百年,太平日久,王莽篡逆,又由治而入乱;光武中兴,重整基业,复由乱而入治;至今二百年,民安已久,故干戈又复四起:此正由治入乱之时,未可猝定也。将军欲使孔明斡旋天地,补缀乾坤,恐不易为,徒费心力耳。岂不闻顺天者逸,逆天者劳;数之所在,理不得而夺之;命之所在,人不得而强之乎?”司马徽浅酌一口酒,淡淡道,

刘琚举起的酒杯滞于半空,目光炯然,沉声道:“水镜先生所言,诚为高见,却恕在下不敢苟同,自古强者非恒强,弱者非恒弱,强弱皆可易势也,何为天数?若以先生之言,当今之世以曹司空兵势最强,带甲数十万,天下岂非迟早为其所取?”

“非也!”刘琚虎目微张,向案前倾身道:“德居上善,曹公为兖州牧之时,妄起兵戈,徐州彭城等诸城赤地千里不闻人语,淮泗内外尽飘血颅,其罪罄竹难书,如此暴行,天理难容,安有人君之德?”

司马徽默然无语,刘琚继续道:“夫闻掌宇宙之机者,俯瞰万里,千里足行,始洞察阴阳乾坤之变幻,今天下未定,且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山野之夫,不足以论天下事,适才一时妄言,公子莫怪。”司马徽为刘琚野心所惊,随即恢复淡定,笑而不语道,

“道兄,故人重逢,为何不来叙话?”

“司马老头,贫道何曾有空与他说道?眼下自有好酒好肉相伴,好不快哉!”天机子嘟囔道,“我等皆乃方外之人,理这俗人作甚?来,司马老头,我等干一杯。”

酒足肉饱过后,刘琚眼见天色已晚,便向二人告辞,策马而去。

望着刘琚远去的背影,司马徽立于新亭前,感叹道:“道兄,此子视瞻非常,龙行虎步,绝非久居人下之辈!”

天机子眼睛一眯,掂了掂手中的酒囊,美酒入口,惬意地靠在亭柱之上,道:“岂止如此?司马老头,你可曾记得前番我向你提及之人,便是此子啊!”

司马徽闻言大惊失色,一摆长袖,哀叹道:“孔明得其主,恰得其时,则海内风云色变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