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的热搜第一是“季欹深夜买烧烤”。江芷语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所在的影视大楼是封闭式的，只有剧组的工作人员能进来，所以狗仔才只能从外面入手，根本拍不到楼内的情况。
昨晚江芷语吃完他带来的夜宵，对方就自觉离开了。她想到他送来的食物，觉得季欹的回答十分微妙。
季欹当时答道：“辛梓是辛梓，江芷语是江芷语。”
那时她觉得自己是分裂的两个人，心脏的快速跳动带来撞击般的疼痛。
她从成为江芷语开始，时刻觉得别人拿她和过去的辛梓相比很麻烦；同时又不希望那些人忘记过去的她的存在。
她到底是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是什么？作为江芷语重新爬起来，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越想就越觉得这个世界待她太好，又待她太残忍。只好不想，劝慰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
从季欹的反常开始，江芷语又开始混乱起来。
曾经最亲近的人要忘记她；曾经最亲近的人要重新来到她身边；自己成为自己的替身。
江芷语甩甩头，关掉关于季欹的报道。
今天饰演童年时期主角的小演员要进组，三个小孩子都是按照剧本形象和主创外形找的，特别是演季欹小时候的男孩，江芷语看到他简直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季欹的小时候。
而与她对应的小女孩，与其说是像江芷语，不如说是更像辛梓。
就是眉眼之间一点莫名的神似，和气质上的类似。江芷语看到她时有些惊讶，甚至是愤怒，觉得江铭又在拿她寻开心，但她抿着唇没有发作。
孩子毕竟还是年纪小，有时候演技并不是很到位——江铭并不会因为他们是孩子就降低要求，台词对了几遍都没达到他的预想，他喊了停，让季欹、苏雅兰和江芷语给三个孩子辅导。
苏雅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说：“但我也没怎么准备童年时期的词……”
江芷语抬头看了她一眼，拉着演黎离的小女孩的手，放轻了声音笑着说：“姐姐带你去休息室聊一会儿，好吗？”
女孩点点头。
苏雅兰尴尬地看向江铭。
因为是同一个人物的不同时期，所以即使不是自己的台词，江芷语还是提前准备过。她带着小女孩往休息室走，问她：“你叫什么？”
女孩子声音稚嫩，怯生生地回：“我叫李希雯。”
走廊上突然响起不止两个人的脚步声，江芷语回头看，是季欹牵着演童年黎一的小男孩跟在她们后面。
季欹看向她，说：“一起吧。”
本身黎一就和黎离的对手要多一些，黎昕沂在他们两人之外，算是旁观者的角色，所以一起辅导可能更方便一点，江芷语想了想，说：“好。”
李希雯和看上去不同，是个十分羞涩的小姑娘，有点像原来的江芷语。江芷语回想自己作为辛梓时的童年，似乎已经记不起来那时是什么模样了。
李希雯的悟性还算好，只是不太敢开口说话，肢体动作总是很僵硬。江芷语直接问她：“你和他熟吗？”
李希雯摇摇头。
看样子三个小演员互相都不认识。
江芷语撇撇嘴，勾了勾手指示意季欹过来。
她问：“你家的小朋友是什么问题？”
男孩子叫程东东，季欹说：“性格太外放了。”
江芷语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有些头大，“那不行啊，你这么内敛……”
季欹微蹙着眉，显然也很头疼。
一句一句地教他们如何说台词当然轻松，但这无法改变他们的动作和神情，他们必须也要理解人物的心理才能做出合理的反应。
江芷语突然一拍掌，说：“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江芷语的游戏很简单，原型是老鹰捉小鸡。季欹是母鸡，他护着身后的两个孩子，李希雯在最中间，男孩在尾端，江芷语则是老鹰。
她还提了两个附加条件：“东东全程不可以出声，如果东东发出声音，就相当于游戏失败，换希闻来做老鹰，希雯必须要抓到东东才能重新当小鸡；希雯有一个特殊能力，如果我快要抓住东东，只要你说‘不准你们动我弟弟’，我就必须重新开始。”
李希雯的这句话是剧本里的台词，江芷语想来想去，想让他们在游戏中熟悉彼此，同时感受一下这句话的语境。
她问：“听明白了吗？”
两个孩子点点头。
“那我们开始吧。”
第一局如江芷语所料，程东东很快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希雯被迫出来当老鹰，红着脸跑步，但怎么也跑不过两个大人和小男孩。
江芷语拽着季欹的衣角，在他身后探出一个头说：“希雯加油！”
李希雯点点头。
季欹突然问：“为什么你可以说话？”
江芷语一噎，用力拍他的后背：“你到底和谁一队！”
他们玩了很多局，小孩子心思单纯，很快就打成一团，程东东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吵了，学会了安静地微笑，和剧本里的黎一的描述比较吻合。
江芷语觉得差不多了，拍拍手说：“那我们现在开始对台词吧。”
程东东这时举起了手。
江芷语点点头，“你说。”
“我想当一次老鹰！”
江芷语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小孩子充满期待的脸，说：“可以。”
现在是十一点多，江铭没有给他们时间限制。
她往季欹的方向走过去，程东东蹦蹦跳跳地朝着她刚才站着的地方跑过去，江芷语被他的肩膀蹭了一下，连忙侧开身子，怕和他撞在一起。
结果她先失去平衡感，摇摇晃晃地向前倒去。
季欹连忙上前一步，伸出手臂打算接住她。
江芷语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了季欹的怀里，额头刚好磕在他的下巴上，她下意识抬手想揉，不小心打到了季欹的脸。
“……”
季欹：“……”
江芷语红着脸退开两步，弯着腰向他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季欹揉了揉下巴，说：“我知道。”
两个孩子现在也愣着不说话，气氛一度十分尴尬。江芷语想着自己总要开口说点什么，于是随便扯了一个话题：“你换香水了？”
江芷语说完想扇自己一巴掌，质问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么暧昧的问题。
季欹愣了一下，然后才面不改色地回：“嗯。”
“……哦。”
季欹以前喜欢喷银色山泉，辛梓也喜欢这个味道，他身上现在的味道，江芷语却觉得很陌生，好像是檀香和麝香又混了一点别的什么木头或者树叶的味道。
相比他之前要显得更成熟一些，但是不难闻。
李希雯这时拽了拽江芷语的裙摆。
她低下头看，李希雯抿着唇，指了指旁边的程东东。
江芷语“啊”了一声，说：“好，我们再玩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