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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风停了,虫鸣声哑了,鸟儿惊飞了,连空气都仿佛是凝滞了起来。

王卿云瞪大了眼,面上看起来还算冷静,但是她紧紧绷直的后背还是透露出她格外的紧张。

她对追兵几乎一无所知。

这种对未来的无知让她心底有一丝惶恐不安,可以肯定的是清河县衙不可能有西北军中的连环弓弩。

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上前了一步,虽然只是一小步,已经让程默心底有些诧异了。那挺直的背,以及瘦弱的肩膀……

他本有心嘲笑她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却忽然发现有些说不出口。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捋了捋耳边的发丝,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双唇,才又轻轻抬眸,直直的注视着缓步走近的人。

来人不多,大约只二十来个,却飞快的呈扇形将他们四面包抄起来。

当先的人只穿着普通的短打,五短身材,面容菱角分明,带着一丝冷笑,宛如猫捉老鼠一般,戏谑的开口,

“你们想怎么死?”

“死?”王卿云不甘心的抿一抿唇,却发现面对这些弓弩手,自己似乎真的是死期将近。

她还是感受得到对方身上那种沙场里带来的不祥杀气,但依旧维持着小脸上的冷漠,冷冷的看对方一眼,就低低垂下眼帘,抿紧了薄唇,并不言语的。

程默和杜虎则是显得气定神闲的。

一个依旧在车顶仰望星空,好似啥事儿都没有发生;一个则坐在车辕子上,不说一句话,腰间明明挂着刀,手里却还提着缰绳,一点也没有要拔刀反抗的模样。

连程默的仆人也只是蹲在地上,似乎是用手指在地上划圈圈,看起来百般无聊的样子。

盯着包围圈中安静的四个人,那为首的人眯了眯眼睛。倒没一个是软蛋。

明明已经被他和他的手下死死包围,在他们的连环弓弩下,这个距离不把它们几个射成筛子,他可以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送给对方。

然而不自量力的猎物还妄图用无声的沉默,对优秀的捕猎者做出无视和羞辱?哼!

“娘的,狗一样的东西!”为首的人没来由的心下一阵烦躁,大声唾骂了一句。

王卿云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是不满意这人的口出恶言。

“清河县虽然也号称是西北的小江南,可这离西北边境也有百八十里,哪怕是骑马奔驰,也不是一两天就可以到这清河城郊的。”她捋了捋耳边并不乱的几缕发丝。

“不错。”

“西北军中向来无旨不得擅离职守,”程默叹了一口气,才把目光从浩瀚星辰中收回来,随随便便的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如今你们还带着这连环弓弩,离开驻地,来到这里,请问你们这些家伙是嫌命长么?”

“哈哈哈!不劳操心!”那为首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接着大手一挥。

他手下的弓弩手们稳稳抬起弓弩,白森森的利箭对准了中间的目标。

“人总是要死的,但好歹让人做个明白鬼,这位将军,请问为何要咄咄逼人?”王卿云的背依旧僵直着,但忍不住开口问。

对面为首的人冷笑着打量她,像打量一具尸体,却似乎懒得回答她的问题。

“冒着擅离职守的风险,带着只有西北军精锐才配有的连环弓弩,不是为了追击侵犯的异族,只是为了追杀我们几个人?”这叫人难以置信。

“你们几个是朝廷钦犯。”为首人的口吻肯定。

“那也不归西北军管啊!”王卿云脱口而出。

“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有时候也是有的。”杜虎口吻认真的开口。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了,你们走吧。”程默似乎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哈哈,老子征战沙场十多年,见过耍横的,见过狡诈的,没见过死到临头了还这般不识相的。”

“哎呦……还是沙场老将啊,怎么还这么不识数?”程默轻轻摇着头。

“你个狗日的王八羔子……”那为首的沙场老将冷笑连连。

“说够了,那就动手吧。”程默毫不犹豫的说出这句话。

“哈哈,说的也是,孩儿们,给我……”

那为首的人话未说完,却被程默的话打断。

程默只厉声说了一个字:

“杀!”

只这一个简单的字,这为首的人作为沙场老将,曾自自己口中吐出过很多遍,刀枪无眼之下,他一次次的活下来,靠的绝不是运气,但这一次对面的敌手抢了他说的话。

这一个低声的“杀”字,却让他心底深处一寒。

突然,他感觉自己后脊发凉,下意识的朝前一仆,往后一看,却见自己身后的心腹副将已是手提长剑,本要刺他的后颈,随着他是回头,却是一剑顺势向下,径直没入他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嗤”一声。

鲜血顿时喷射而出,长剑的贯穿力道极强,竟是生生的将他钉在了地上。临死之前,那沙场老将扭曲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身后的心腹副将,忍不住发出怒嚎:“胡图,我待你不薄……”

那被称为胡图的人面无表情,利落的抽剑回鞘。

红色的温热液体瞬间也随着长剑的抽出而喷溅而出,连胡图的面上也溅到了,胡图却眼也不眨一下的。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弓弩手们一时俱都呆若木鸡的。

那杜虎也是彻底的动容了,刚才一直微眯的眼睛,现在猛地张大,瞳孔也收缩起来,右手不动声色的按在刀柄上。

王卿云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真真实实发生的一幕,忍不住张大了嘴。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奉命行事而已。”胡图环顾自周,冷冷的道。

奉命?奉谁的命?

所有弓弩手带着戒备和惶恐的看着胡图,看着那已成为冰凉尸首,脖子上依旧血流如注的将领。

其中一个弓弩手厉声道:“胡图,以下犯上,你好大的胆子!”

胡图?糊涂?王卿云捋一捋耳边的发丝,微眯了眯眼。

东边隐隐透出一丝光来,朝阳快要升起,几缕光辉透过稀疏的树木,如点点星光般落在她清秀白皙的小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