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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稻之香(上)

虽然祭司们的联席会议开的不是很成功,但接下来的一场盛宴足以让每个人都满意。

大清早,还在睡梦中的众人被叫醒。匆匆早餐过后,大家便被带到了一处位于半坡之上的大广场。这广场之大,足可以容纳几百人。

在路上,何杰突然发现,那成片的稻田竟然在一天之间被收割完毕。而沿途遇到的人们都是满脸喜悦之情。“难道是要庆祝丰收?”

“种水稻你是专业的。”陈芳回了一句,不知道是夸奖还是玩笑,“这是良渚王国一年一度的丰收节。每年水稻丰收后,每座城市、农村都会狂欢三日。听说挺有意思的。”

良渚人对水稻具有难以割舍的情怀,甚至不亚于玉器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水稻,满足人们物质需求;玉器,满足人们精神需求。

每年到丰收的日子,良渚人就会组织大型的庆祝活动,感谢上苍恩德,赐予了今年的好收成。

这接下来三天的庆祝活动中,杀猪宰羊祭祀活动是不可少的。但更重要的是,良渚人赋予了庆祝活动独特的精神内涵,对土地的热爱,对水稻的感激,对生存的抗争,对未来的期待,都在一场场精彩的活动之中。

待到看台坐下,大家发现此处视野不错。看台刚好位于广场正中间位置,坐北朝南,高出了广场一米左右。震洲祭司等坐在最中央,玉公主一行坐在左侧,再依次是来自良渚王国各地的祭司、王族和贵族们。右侧坐着的是来自其他国度的祭司们。

更多的观众只能站在广场四周,驻足观看,彘和影带着一帮船夫还有桑一家在看台的正对面抢了个好位置。

而在广场之中,有一个用稻草绳编的圆圈,直径大概有5米之宽。这圆圈之内的黄土和圈外的黄土不同,是从今年收成最高的田中攫取的。

张凯正奇怪着力和猛跑去哪里了,突然发现,他们正站在广场的东侧,好像正在准备着什么。

这力和猛都没有穿戴寻常服饰,而是换上了一条稻草裙,腰间是一条连夜捻成的细稻草绳。但这稻草裙要比何杰穿的那条要高档多了,选用的都是昨晚刚割下的稻杆。

“他们这是要干嘛?”何杰总觉得眼前的一幕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侍女们给祭司送来了刚收割的稻谷。陈芳惊讶地看着,震洲女祭司拿起了一颗饱满的稻穗放入嘴中,咀嚼,露出满意的笑容。在大家的一阵欢呼声中,祭司们纷纷品尝起手中的稻穗,满意地交谈着。

说实话,大家对这生吃稻米还是有些不适应,但看到周围人都那么满意,大家也不能扫兴。而且,只有看台上的人才能享用这最饱满的一批稻米。

这时,有一名祭司拿着一根长棍走到了圆圈之中,将长棍插入途中。阳光照在长棍之上,眼见着那长长的影子一点点地往看台中心挪去。

然后,又有一位祭司捧着一个陶罐走进了圈中。只见她从陶罐中勺出了一把白色晶体,那是盐。她将这些盐洒在了圆圈之中的黄土之上。阳光照射之下,圆圈之中,黄白相间,泛着亮光。

眼见那根长棍的阴影与看台正对上,震洲大祭司举了举手,鼓声响起。在一片欢呼声中,力和猛举着双手走进了场中。另一侧,则是震洲的亲兵中挑选出的勇士两名。

何杰突然发现,这玉公主的亲兵队伍中,除了他和张凯,其他人都在下面准备着。“为什么没人通知我们啊?”

张凯明显一愣,“为什么不让我们参加?这是搞歧视啊!”

坐在前头的陈芳呵呵呵笑了,“是我不让你们参加的。一来我身边需要有亲兵保护,二来今天的比赛比较激烈,我怕你们二位会吃亏!”

“那还真得感谢您!”张凯不知道是真谢还是假谢,但看得出来,他还是挺想参加的。不像何杰,陈芳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是什么比赛?”何杰问道。

“我也不是太清楚。就是王城和震洲各派一支队伍,每一轮由双方各派一名代表进入场中。双方在重点开始角力,谁先被推出圈子,就代表失败了。”陈芳对于比赛规则也不是很明白,只能说上一个大概。

这头几个人的窃窃私语,都被一旁的震洲女祭司看在眼里。她也挺好奇,这两位传说中的亲兵,怎么可以这么放肆地和玉公主正面交谈。两人相比之下,那个长得白一些的要听话多了,那个老眯着眼的竟然敢对玉公主瞪眼睛。回头可要好好教育教育。

鼓声停止。何杰发现正对面的彘异常兴奋,又是大喊又是挥拳。

彘一旁的影也是兴奋不已,直到她发现远处的张凯正在微笑地看着她,立马收敛了许多。

这代表良渚王城出战的力首先跨进了圈中。他首先是半跪在土中,右手垂在地上,左手放在胸口,头朝着天空,闭着眼睛,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的对面,震洲的勇士亦是如此。这是一种独特的礼仪。

礼闭,二人走到圆圈中心,相互拥抱。然后各自后退一步,双腿分开膝盖弯曲,身子略微向前倾,双手伸出,作扑打状。

“他们这是要比赛相扑吗?”张凯疑惑地问道。

张凯说错了,这不是相扑比赛。相扑原是中国古代“角抵”的一种,这项运动已经存在了2000多年。早在《礼记?月令》中记载,“天子乃命将帅讲武习射御、角力”。日本人写的《相扑之始》一书说,提出日本的相扑最早出现于公元前23年。

日本人一直沿用中国的“角抵”一词到大政末期。而“相扑”一词最早出现在《晋书》中。如果今天又机会去日本看相扑比赛,就会发现“相扑”、“角抵”这些词汇是通用的。

但张凯又说对了。这确实是最早的相扑运动。在日本传说中,相扑早在神话时代就出现了。确切地说,相扑运动就是从中国传到日本,这条传播路线和水稻文化由长江中下游流域传到日本是一致的。

相扑这项运动的精神实质,和5000年前的这项古老运动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都是一种祈祷五谷丰登、风调雨顺的农耕仪式。

再看广场中间,稻草绳围着的圈,里头有肥沃的黄土、有稻穗、有白盐,这些都是良渚人生存和繁衍的根本。圈内,代表着生存和希望;圈外,则代表着死亡和绝望。

在比赛中,两位勇士使用颈、肩、手、臂、胸、腹、腰、膝、腿、脚等部位努力把其中一人推出稻草圈。谁先跨出这个圈,就意味着输了。虽然在推、摔、捉、拉、闪、按、使绊等技术动作上,眼前的这场比赛和今天的相扑相比,要原始的多,也要粗糙的多,但本质不离其中。

5000年来,稻种文化区域的人们就通过这些比赛仪式来感谢上苍,感谢稻神,感谢生命。

这比赛是激烈非凡,看得大家热血澎湃,对面的彘和影都跃跃欲试了。

只见力抖了抖身上的肌肉,大喊一声,步伐稳健,移动有位,没有太多的花里胡哨,一步一个脚印,直接把对手推出了稻草圈。

相比之下,猛就显得力有余而智不足了。

他携着力大胜之余威,信心满满。这刚赤脚踏进场中,便脸颊发红,兴奋异常。

再看对面那位震洲的勇士,个头差不大多,但要瘦一些,是典型的钢条型肌肉男。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上窜下跳的猛,只有嘴角露出了一些不宜被察觉的微笑。

“不好!”陈芳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