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真假虚实
卫明二年六月至九月，占据静江府的闵王卫康，势如破竹，迅速攻打临近的江陵府，又颁布一系列安民惠民政策，取消几种税收，尤其是商税，其所占领的两府辖下虽然刚经历战乱，但又迅速安定下来。
对于富饶的江陵府民众来说，任何人当政都不影响他们温饱的生活，繁华的江陵府城，来往商人络绎不决，街市彩旗飘扬，叫卖声不绝于耳。
仙客楼位于江陵府城中心，官道与东西大街的交汇处，这里最为繁华。三楼的一间雅居里，几位年轻公子对酒畅谈，兴起击瓮而歌。
“哈哈，真痛快，来，我再敬卫贤弟一杯，没有你，我等也没有一展所长的机会，来，请饮”，一位纶巾的公子举起酒杯邀请卫钲。
“莫兄客气了，各位才学决绝，卫某只是一介布衣，请”。
“贤弟谦虚了，怎么说你也是堂堂闵王府的大公子，将来我等也都要仰仗公子”。
“是啊，阿钲，没有你，闵王爷也不会重用我等”。
“呵呵，来，再饮一杯”卫钲无奈的端起酒杯又饮了一杯，大公子？得了吧，就他那个便宜爹？有还不如没有，肚子里半桶水没有都敢装成一桶墨学人家造反，要不是为了娘，他早就第一个反他了。
“唉，阿钲，你也莫要灰心，你们毕竟是父子，将来……唉”旁边的一位锦袍大袖青年拍了拍卫钲，也端起酒杯饮了起来。
宴乐及时，一位素衣长袍青年推门进来“唉，重大消息，唉，你们都在啊，太好了，来杯茶，渴死了”说罢端起卫钲递过来温热的茶壶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唉，我说彦乐，你小子一整天跑哪儿去了”。
“唉，舒服”，被唤彦乐的青年放下水壶抬袖抹了抹嘴道，“我出城了送我二叔了，他说北边近来生意好，要去那边试试”。
“哦？真新鲜，北边正乱着呢，这天灾人祸的，哪儿来的生意？”。
“唉，我也这样说啊，可二叔说他有可靠消息，有个回来的商行大赚了一笔，过完年还要去。我二叔等不及。不过，我要说的可不是这，你们猜我遇见了谁？”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嘿嘿，我在城门口遇见墨文清他爹了，好家伙，差点没认出来”。
“咦，文清爹还活着？”
“是呀，怎么回事儿？我也以为文清爹早死了，要不然他怎么从未说过，说说看”。
“别瞎说，我爹要是也常年在外游历，三五年不回家一次，我也不会说的，不记恨就不错了，彦乐，你接着说”。
“……有两个侠士打扮的护卫一路送到城门口，因为护卫很有派头，我才多看了两眼，谁知听见他们其中一个叫‘墨柳先生’才发现马车里出来的人竟是文清爹墨老伯，另一个护卫还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莫老伯推迟不要，护卫说什么‘公子交代的’‘怕先生不要才到了啥的’没听清……”
“后来呢？”
“后来，墨老伯收下了包袱进城了，那俩一看就不一般的护卫掉头也走了啊”。
“彦乐，这叫什么重大消息？”
“恩？我说曹清毅，你没听出来？文清他爹叫墨书羽，而那护卫称他为‘墨柳先生’，你就没觉得不对？”彦乐卖起了关子，笑眯眯的环顾众人。
卫钲转动手中的酒杯道“难道是他？墨柳书生？”
“对，就是他，大家都想不到吧？文清他爹原来就是我们常说起的‘墨柳书生’，想不到吧，这是不是特别重大消息？”看着众人或惊讶或沉思或羡慕或怔愣的表情，彦乐很是得意。
“不能吧，‘墨柳书生’不是个年轻的书生吗？怎么成了……”。
“呵呵，世人都爱美化，我们眼中的墨柳大家就该是风度翩翩、仪表堂堂、谈吐不凡的贵公子，哪成想是四邻鄙夷抛家弃子之人，可见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世间道理呢”，
就如他一般，世人都道他是闵王府大公子，将来继承家业，承袭王位，事实上呢？呵呵，一个不受宠的庶子而已，为了向世人证明闵王爷的一往情深，他庶子的身份从未向世人公开。
小时候他不明白，为何父王不喜自己，于是发奋读书，结果呢？得到了才华横溢之名换来的却是雪上加霜的唾弃，呵呵，世间谁见过老子记恨儿子有才华的？
锦袍青年看了眼忧伤的卫钲，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是啊，谁家没有难念的经？
“是啊，文清这小子瞒的够紧啊，咱们在一起讨论‘墨柳书生’的画，也不是一两次了，文清怎么都不吭声？”
“也许他也不知道吧，毕竟也没见过几次亲爹。不过彦乐，你怎么认识文清爹啊？”
“你别忘了，我跟文清可是表亲，当然认识。”
“等等，你刚才说那护卫说的‘公子交代的’，既然护卫不一般，那护卫的公子可见也不是一般人呢，难道‘墨柳书生’投靠了什么人？”
“是哦”
“那后日明月楼文会咱们还要不要通知文清啊？毕竟人家父子刚团圆……”
“通知啊，怎么能不通知呢？那可是大家，难得有机会能见的，要我说干脆让墨柳书生也来最好，顺便打听一下他那公子是什么人”。
“阿钲，明日文会你一定要来啊，我有好东西给大家分享哦”。
“唉，朔方，你故意的吧，能不能先透露一下”一个青年兴奋至极，“你明知道我心急，话就说一半”
“哎，好好好，透露一点，定风波，你们知道吧？那首词早就传开了，可你们见过那幅画吗？”
“莫不是在你家？”
“然也，好了，我该走了，明日见”。
“唉，唉，别走啊……”
……
静江闵王府。
“哼，来人，去江陵，叫大公子回来，翅膀硬了，敢跟老子玩阴的，”正德堂闵王卫康摔杯砸碟，“谁让他减税的？谁给他的胆子？我吗？”
“王爷，息怒，大公子此举给王爷您挣了不少人心，您忘了？齐王……”苏先生苦口婆心劝着，看着这位大肚翩翩的王爷减息了怒火，接着道“齐王收获的可不止民心，还有天下读书人，大公子此举除了给王爷您收了民心，还有商人。王爷，您忘了前朝末年的商乱了吗？商人若联合起来罢市，那后果……”
“苏先生言之有理，不过这减免了这么多，往后咱们的军饷怎么办？”
“五年而已，难道王爷五年的时间打不下半壁江山？”
“哈哈哈，是及，是及，先生乃我卫康福星也”
……苏先生看着笑的浑身乱颤的王爷，也笑眯眯的摸着胡须，但神思飘忽已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