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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有爱(中)

镜湖旁边镜湖亭,镜湖亭边祭清明。

镜湖的湖面犹如一面镜子,滤掉俗世纷扰,滤掉恼人的爱与愁。一阵清风吹过,湖里芦苇晃动湖水泛起涟漪,甚是安静。这镜湖应该称其“静湖”才是。镜湖边上有一凉亭,名曰“镜湖亭”,镜湖亭旁边有一座坟墓,但它丝毫没有打破这里的景色,这座坟墓甚至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想必是有人精心挑选。此墓用的全是上等汉白玉修造,墓身洁白无瑕,墓地四周无一根杂草,可见是有人精心维护。但建造、维护这样气派的坟墓一定耗费了不少银子,想必修建此墓的人一定不简单。

坟前巨大石碑上有“月怡之墓”四个大字,这月怡是谁?但更令人奇怪的是,碑上除了这四字之外,碑上再也找不到其它的信息,这就让人感到奇怪和诧异了。

远处有三人娓娓走来,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锦衣着身;一双虎目精光四射,神情威猛。一看他的气势和穿着打扮,就知道绝非简单人物。他手中拎着一个锦盒,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般不凡之威傲,让人一眼瞧见,便知道此人平日必定发号施令惯了。他背后跟着二人,一看也绝非良善之辈,一看就是“凶恶”之徒。一老者瘦弱如柴,身形也长的极不规则。那头可能是安错了位置,离左肩特近,那脖子长成倾斜状,仿佛是草把子插着的一个棒棒糖。那多棱形的乌脸堆满了小山丘,眼珠子完全隐没在眼皮底下,只露出一缕眼光。另外一人长的虽然凶,但总比那老者好看点,总是一脸笑容,笑得极为自然。这两人并没有跟上前,而是到四周警戒。

那人来到墓前,从锦盒中拿出三碟精致点心,整齐地放在祭台上。然后站起来,痴痴地凝注着石碑,不言不动,目中也是一片茫然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了:“怡儿,田十七来看你了!”话音里满含凄怆悲凉。这人是田十七?血殿殿主田十七?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田十七口中的他又是谁?

只听田十七苦笑道:“这次我带了你生前最喜欢的点心给你……你知道我田十七是个粗人,脾气大,不会说话……”田十七长仰天长叹息了一声,喃喃道:“十六年了,已经十六年了,可我还是忘不了你,忘不了你……”那一声叹息所含的情感深如海水。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又不知过了多久,田十七沉声道:“最近我听一个西域高人讲,只要有了无极刀叶和麒麟火鳖就能让人起死回生。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夺到这两样东西,把你救活。只要你活着,就算你选择的不是我,我也心满意足。”话语间,他目中已有光芒闪动。可突然,田十七的语音变厉,只见他怒叱道:“这个鬼老儿徒有虚名,连你都救不了,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害得你这么早就离世,我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哼!”面上那悲愤之色,足以令任何人心寒。大地苍穹,似乎因为这淡句话而变得充满杀机,充满寒意。

沉默,又是无尽的沉默……

风起,衣袂飘动。或许正是这阵微风,打破了沉寂。田十七长叹了一口气,失落地道:“这十几年来,我还是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他,没有选我?我有哪点比不上他?我对你的情义天地可鉴,我真的想不明白啊……”田十七摇了摇头,喃喃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就算你选了他,但在我心底你早就是我的妻子了!”田十七充血的目光注视着石碑,一字字地道:“怡儿,我田十七一定能把你救活。你再耐心等等吧!”话音未落,霍然转身离去。

田十七离去不久,一个人从旁边的林中缓步走了出来。看来此人早就来了,只是看到田十七来了不便出现。此人书生气很浓,穿着很清雅,与田十七那种奢华完全不一样,但朴素中透露出一丝贵气和神采奕奕。有三大高手在场,但都未发现他的存在,可见他的功夫高深莫测,想必此人也并非简单文人。只见他缓步走到墓前,望着石碑,默然不语。

他是谁?是田十七口中的“鬼老儿”?还是那个“他”?

风铃和花伊伊在无忧的带领下,穿过几条街道,又经过几条破烂的巷子,在一座破旧的院子停下。花伊伊从小到大都没有到过这种地方,但她没有丝毫嫌弃和不自在,这一点风铃看在眼里,心里更是佩服。

无忧提着篮子飞奔进去,边跑边叫道:“娘,弟弟,我们有吃的了,我们有吃的啦……”欢喜之情毕露。两人对视一眼,觉得还是等一会儿再进去。

突然,里面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哭声,只听一个妇人骂道:“你给我跪下,你老实交代,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你是不是又去偷东西了?好……好,我不把你的手剁了,我对不起你爹。”风铃、花伊伊大惊,赶紧冲进去,只见一个小男孩抱着妇人的大腿大哭道:“不要,娘,不要……”而妇人手中正拿着一把刀。

两人急忙冲上去,风铃从妇人手中夺下刀,花伊伊扶起无忧,急道:“大婶,这些东西是我们买的,你误会无忧了。”妇人愣了愣,不解地道:“真的?”两人点了点头,妇人又望了望一脸委屈的无忧,赶紧抱着两个孩子哭起来。许久,三人情绪才稍缓。妇人愧疚地道:“娘错怪你了,都怪娘不好,没问清楚,不分青红皂白,就……”无忧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哽咽道:“娘,无忧不怪您,不怪……”三人又抱着痛哭起来。

许久,妇人拉着无忧和她弟弟跪在风铃、花伊伊面前,两人大惊,急忙前去扶他们起来,可是二人见母亲未起,他们也不起来。花伊伊急道:“大婶,你们这样我们怎么能够承受得起呢?”

风铃颔首道:“对,刚才无忧已经跟我们磕过头了,快起来吧。”

妇人道:“我们只有磕头来感谢你们的大恩大德了。”妇人执意要磕头之后才起来。

花伊伊急忙扶起三人,道:“好了,大婶,快点吃东西吧,想必小弟弟也饿坏了。”

妇人不安地道:“你们看这里简陋不堪,让你们坐的地方也没有……”

风铃毫不在意,笑道:“没事儿,我们不会介意。来,我们边吃边聊。”无忧早已把饭菜摆好,几人坐下。无忧便给母亲和弟弟解释这是什么菜,那是什么菜,一边给他们夹菜一边介绍。一旁的风铃、花伊伊眼神中都带着无限的羡慕。

虽然两人已是很饿了,但吃饭时还是斯斯文文。妇人目光闪动,尴尬地道:“让二位公子见笑了……”无忧立即道:“娘,你看错了,这边这位是姐姐。我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出来了。姐姐女扮男装都这么漂亮,想必恢复女儿身定是美过昭君。”妇人赶紧起身,赔礼道:“贱妇眼拙,还望小姐谅解。”

花伊伊站起来,拉着她的手道:“大婶多虑了,为了出门行事方便,才女扮男装,不知者无罪。快,坐下来在吃点东西吧。”

妇人道:“敢问二位恩人贵姓?”

风铃摆摆手,笑道:“大婶,恩人二字如何敢当?我叫风铃,风云的风,铃铛的铃。这位小姐叫花伊伊,花儿的花,伊……”无忧抢问道:“是‘伊人卜筑自幽深,桂巷杉篱不可寻’的那个伊吗?”风铃笑道:“看不出你还懂这么多。”无忧舔了舔舌头,露出羞涩的笑容。

花伊伊却道:“听大婶的语气不像是寻常人家……”

妇人望了两个孩子一眼,长叹一口气,道:“贱身姓王,夫君复姓上官。是一名私塾先生。本来日子过得还惬意,没想到去年家乡先是干旱后是洪水,使得方圆三百里庄稼颗粒无收。就算有钱你也买不到吃的。我们家和几十亩良田也被大水冲毁,实在是没办法,夫君带着我们出来讨生活。不想,刚到此地不久,夫君就感染恶疾,我们把身上能换钱的都换了,还是没能治好他的病,最后撒……撒手人寰。”往事不堪回首,妇人哽咽起来。

花伊伊也忍不住掉下泪,妇人见状,歉意地道:“哎,不该说这些不堪的事,让小姐跟着难过了……”花伊伊摇头道:“无碍!”妇人道:“你们是怎么跟无忧认识的?”无忧一听母亲问这个问题,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风铃看了无忧一眼,知道她心里在担心什么,便道:“王大婶,我和花小姐在逛街的时候,花小姐的玉佩掉在地上,是无忧捡到还给她,我们才认识的。”一听风铃这么说,无忧神色顿时轻松起来。

妇人道:“夫君过世前,再三叮嘱贱身一定要教好孩子,所以……让二位见笑了。”

花伊伊道:“王大婶,你们这里有亲人吗?”妇人摇了摇头,花伊伊忧道:“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妇人瞥了两个孩子一眼,默然摇了摇头。花伊伊从身上掏出一个袋子,递给妇人,妇人打开一看,大惊失色,道:“不行,不行,花小姐,这个我们绝不能要。”

风铃道:“我们帮不了你什么,能帮的,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你还是收下吧。”花伊伊也点头。

妇人道:“不行,这个我坚决不能要,夫君在世时常说自力更生,收了你们的银子,我一辈子良心都会不安的。”

风铃望着花伊伊,为难地道:“那……那该如何是好?”

花伊伊思索片刻,忽高兴地道:“我有办法了!这样吧,我们也不送你银子了,但是呢,你先把这锭银子收下。”花伊伊说着从袋子中取出最大的一锭银子,接着道:“你们这样流离失所也不是办法,以后你们就到我花错门来做点零活,如何?这样你们既可以养活自己又可以安顿下来了。何乐而不为呢?这锭银子就是我先预付你们的工钱,等我回去之后就派人来接你们到我府上,你看如何?”

风铃哈哈一笑,道:“我怎么把你这花错门少门主的身份给忘了?”

妇人看着一锭银子,犹豫地道:“多谢花小姐关心。只是这银子可抵得上好几年的工钱了,太多了,我不要。”

花伊伊笑道:“不多不多,你先收下吧!今天是清明,拿着这点钱去买点好东西祭拜上官先生,再给自己置办几身合适的衣服吧。然后再耐心的等上几天,自然有人会来找你。”花伊伊把银子塞到妇人手中。

妇人犹豫不决之时,风铃道:“收下吧!这是花小姐的一番心意。”

妇人愣了一愣,不安地道:“我……我是怕你们走了之后,不派人来,最后让我白拿了这银子,我……”花伊伊笑道:“这个你放心,我也不忍心你们这样四处漂泊。”妇人大喜,起身作揖感谢,两人制止住了。

风铃望了望天色,道:“王大婶,时候不早了,我还要送花小姐回去,就不再逗留了。”一阵寒暄过后,两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