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言情小说 > 星河苍茫 > 第三章

餐厅里的繁忙一如既往,怀安正在往室内花架里插着总公司一早差车送来的永生花。

花朵洁白优雅,花瓣舒张。

迎夏突然隔空哀嚎,啪的一下拱来她身边,手里捏着一块小小的白色抹布。

迎夏哭丧着脸:“比啥不比命,丢啥不丢脸,这话真他妈真理!”

怀安侧过头问:“又怎么了?”

迎夏满目幽怨“怀安,我跟你就差一分钟!一分钟!要是我没在门口买糖葫芦耽误一分钟,就是我先遇见经理,然后就是我来插花了呜呜呜。”

“那你现在干吗呢?”

“……扫厕所。”

怀安明显一愣,忍了又忍,没忍住,咬住嘴唇笑。

萨克斯悠扬慵懒,温柔的橙光笼罩着迎夏脸上的生无可恋。

怀安看她实在厌烦,心里念着她帮过自己的恩情,想了想:“要不我去帮你扫厕所?”

迎夏丧着脸:“真的假的啊?”

“真的。我不喜欢假花,也不知道怎么插花好看,还不如你来。”

迎夏嘭一声立起来,怕她反悔一样又急急的问一遍:“你真的是说真的?你去帮我扫厕所?”

“真的。”

“好同志!真真是好同志啊!”迎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抓住怀安的手,语重心长的感叹:“怀安同志,党和组织永远记得你!祝你打扫快乐。”

怀安觉得迎夏脸上真是溢出屏幕的得意和轻松,她无语的看了迎夏两秒,然后拿起抹布转身走开。

莫名觉得自己入了一个坑。

迎夏在她身后笑眯眯的招手:“亲,厕所扫完了还有休息室哟!记得马桶盖和垃圾桶上的污渍擦干净哟!祝你好运哟!”

怀安:“……”

迎夏干活还算快,怀安推门看的时候女厕已经打扫干净了,她深吸一口气,接着往对面男厕走。

说实话,对于男女服务员打扫厕所只能由一人单独完成这件事怀安一直都是很介意的。

现在她手里就一块抹布,好像万一发生了什么就能立马当成武器一样。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心里害怕紧张的时候总喜欢在手里握着什么。

怀安敲敲磨砂玻璃的木框门:“你好,请问里面有人吗?”

她等了几秒,没人应,看来就是没人了,可就在她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冷冰冰的开口说话了:“你问得声音这么小,里面就算有人,能听见吗?”

怀安动作顿住,只用了一秒,她就反应过来是谁。

昨晚她就是用这个声音和语气在她面前说:“怀安,你当自己是万人迷吗?”

现在没有冷风,没有俞非和迎夏,也没有发生任何让她觉得难堪和抱歉的事情,可她却十分清楚的听到自己咬紧牙齿的声音。

怀安忍住,静了一下心,然后她再次敲了敲门,声音放大了些:“里面有人吗?”

依然没人应。

上午十点,还没到往常的用餐高峰。怀安想大概真的没人的。

刘佳在怀安身后,目光渐渐变得恶毒且凶狠。

有时候人和人发生矛盾,并不是说非要打架或争吵来证明什么,这些充其量就是解决途径,可最恨什么呢,比起打架断手,最恨的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那种无力感,让人自我羞耻。

关好门转身的怀安差点没把眼睛瞪出去。羞赫啊,火一样烧到她脸上。

太惊悚了,她一推门进来就看到一个男人靠在墙上看着她!

男人身材修长,银色西装妥帖的熨着他身材轮廓,每一处都显得英气逼人。

如果是迎夏,现在一定能一眼认出他身上每一处细节的logo然后在心里大喊三声啊啊啊!可怀安不会,她不看财经杂志。

齐桥不打算说他是故意等在厕所里让她进来的。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已经默默的挪过去贴墙让路的怀安,耳朵里回响起刚才门外那女生咄咄逼人的一句。

他好奇问:“刚才为什么不回击呢?”

因为自知行为突兀,所以他非常耐心的等着怀安反应,而怀安恍如身处云雾,耳朵里还因为突然的冲击而嗡嗡作响,齐桥话里的每个字都像西游记里给如来佛加的特效一样,托着尾巴胀着身子打着旋飘着,好久才飘到她耳里。

怀安反应了一会儿,知道他可能是听到了刘佳的讽刺,可这个人是准备在厕所里跟她聊天了?

齐桥耐心的又等了一会儿,怀安依然毫无表示。心里好奇渐退,他动一下,准备走了,结果惹得怀安触电一样猛后退,一脚踢翻了门后安静的小水桶,半灰半白的水瞬间撒了一地。

齐桥立马住脚,有些无措,又有些无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倒把他自己憋笑了。

刚才他上完厕所,正在整理着装时听见了怀安的询问,没等到他有所回答,接着又听见了刘佳的挑衅,他知道这种明争暗斗,当初他被自己的爸爸下放集团基层时也遇到过,现在有人剧情重演,他真的很好奇被挑衅的人会做何回应。

所以他好奇了,所以他故意没出声,结果听外面的人又问了一遍,接着就是她面无表情的走进来,眼梢带着一丝烦躁。

她的隐忍在他意料之外。

此时此刻,水桶倒地的声音终于让齐桥想起自己所在何地。

怀安听着水桶打翻的声音,莫名的再次陷进自己的世界里。有些时候她有些反应迟钝,她自己是知道的。此刻她看着脚边一汪水渍,大脑像浆糊一样粘稠,她在思考,可一时没有动作,她失神了。

齐桥看看她,顿了顿,然后走过去,拎起了地上的水桶。

指尖小小的红彤彤的一只,吊在他宽厚的手掌上,齐桥自己都觉得滑稽。他弯腰把水桶放好,看一眼怀安,眼神里稍有犹豫:“你还好吧?”

“……”

“刚才抱歉,我先――”

怀安低着头往旁边退,无声让路,结果――

“啊!”

“小心――!”

“嘭!”

“……”

直到在医院病床上醒过来,怀安依然有些迟钝。眼皮很重,像被链条栓住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全。

薄薄一条细缝,她只来得及看见一片朦胧白色里俞非的轮廓,脑后痛感依稀。

怀安已经坐起来,床头站着俞非和迎夏,她往医生对面看,认出来床尾就是那个西装男。

迎夏低下头对怀安低语:“我说什么来着,比人不比命,你扫个厕所都能傍大款,怀安同志,我开始对你的生辰八字感到十分百分的好奇了。”

怀安:“……”

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女人的鬼马。

俞非给她一杯温水:“喝点水,你睡了一天了。”

怀安顿了一下,然后接过去,低声说:“谢谢。”

迎夏在一边挤眉弄眼,怀安忍无可忍的瞪她。俞非把一切收在眼底,笑了笑,没说话。

齐桥送完医生,走回病房,就见怀安瘦瘦的一条,手里端一杯微微冒气的水。

他想起上午一连串的事故,语气微微无奈:“你知道吗,要不是我亲身经历,我一定觉得那是一场碰瓷。”他看着怀安:“真的,太巧了。”

怀安有些尴尬。

俞非问:“到底怎么回事?”

迎夏也奇怪:“好像还是在男厕所摔得,我也想问呢。”

齐桥和怀安两个当事人顿时觉得这话把场面带偏了,怀安立马张嘴,却被俞非先人一步抢了话:“你欺负她了?!”

男人声音不大,很平,却有力,情绪满满。

怀安立刻否认:“没有,我是被水滑倒了。”

迎夏一听,张嘴否定:“水?没有啊,我走的时候地上清清桑桑的,也没有便池漏水啊?”

怀安顿时眼神冰冷:“是啊,是没有,我也没想到会有人打扫卫生之后把水桶放在门后面。”

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