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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3) 九州灵曳万古无

只见石洞内精光四射,令人炫目,待片刻后,众人才看清了岷山伯手中那熠熠生辉的宝剑,岷山伯捧剑下了方桌,走到石桌面前,双手恭敬的将剑放入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大大的木托盘内,那托盘中早已覆盖着厚厚的一层丝帛。

众人全部上前,围在这宝剑旁边,细细观看,不住赞叹!

只见此宝剑长约三尺,宽约一寸二分,其色泽如墨玉般浑然如一体。

那剑柄处,以鎏金线纹装饰,以金的苍黄、和宝石的赤红点缀淡墨的黑,其色泽令人怦然心动。

而那鎏金纹所勾勒出的,是一具具上古神兽,其神行蓄势待发,其样貌摄人心魄,剑尾处则以一圈宝石点缀环绕。

其剑身色如淡墨,光洁如水银,自剑尖以下,通体遍布鸟篆铭文,细细看之,皆是道家真言。

一眼望去,这剑就是美丽的化身,简直和那取人性命的凶器搭不上钩。

有人曾把宝剑比作兵器中的君子,这其实并不为过。

枪钩戈戟长而不灵,刀斧锤钺凶悍喋血,弓弩箭矢阴险狡诈,棍棒狼牙粗俗笨拙。

唯有宝剑,如谦谦君子,静时如处子,动时若脱兔,虽然一样是取人性命,但剑之雅致,却是其他兵器比不了的。

君不见剑除了杀人外,还有诸多用处。

比如三杯美酒下肚后,再佐以管弦,抡起宝剑起舞一回,就能荡尽心中情仇,或者一泄胸中郁闷。

子路遇见圣人,当街拔剑舞之。越女见了勾践,以师剑名于军中。项伯樊哙,一介武夫,在鸿门宴上是拔剑斗舞。刘琨祖逖,胸藏志向,踌躇的时候闻鸡舞剑。刘邦平定了天下做了皇帝,写大风歌时,也是拔剑起舞之际才逼出了灵感。

后世中更是有一舞剑器动四方,和那醉里挑灯看剑,想必那千古诗人在深夜喝的半醉看过剑后,少不了舞动几回吧。

剑更是一种信仰。

大臣入朝不能配剑,原则上只有天子才能时时刻刻配剑。平民布衣不能随便拿剑,只有贵族士人才能持有,拿不拿剑,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比如那楚子屈原,听说自己的国家被秦军攻克后,日夜一路悲歌奔走,他手握一把青铜宝剑,走过高山、河流、湖泊、森林,身上的衣服破了,头顶的发髻散了,他都不在乎,直至投江之前,唯有一把青铜剑伴随自己。

又比如那淮阴侯韩信,当年曾经穷的连饭都吃不起,其全身上下破破烂烂,已和流民无异,但即便如此,淮阴侯每日依旧负剑而行,丝毫没想过要出卖自己的宝剑,正可谓穷的只剩下一把剑了。

又如那高祖刘邦,出身布衣,手提三尺之剑,斩白蛇,灭强秦,取天下,如果按照顺序和宿命,高祖手中没剑的的话,就斩不了白蛇,斩不了白蛇,就取不了天下。

历朝以来,名剑倍出,但名剑亦难得。古有干将、莫邪、鱼肠、太阿等等宝剑,无一不是炼剑师付出惨痛重大的代价才获得的,故而当此剑再次出世时,众人无一不屏气凝神,无一不被这宝剑的风华所折服。直至过了许久,那剑师道:“剑鞘已经取来了,请将宝剑入鞘吧!”

众人这才如梦方醒一般,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小童捧着一个木盘,木盘内用丝绸包裹的一定就是剑鞘了,那剑师指着顾仁问岷山伯:“可是将剑受于这位壮士?”

岷山伯道:“正是!”

众人分行而立,剑师趋步至石桌前,双手捧起宝剑,来到顾仁面前,说到:“此剑自委托与我,迄今已有二十五年,我用了整整十二年方才将此剑修复好,今日就在元忍元让二位道长见证下,在你门开阳子的监督下,我将此剑归还于你门!此剑曾名为赤霄,今世你就在过几年为他从新起个名字吧!”

顾仁行了一个大礼,双手接过宝剑,那剑师又从小童手捧的盒子中抽出剑鞘,递给顾仁,顾仁接过剑鞘,只见那剑鞘颜色与剑体类似,整体风格古朴简约,他平举双臂,将宝剑缓缓一推入鞘,那宝剑居然发出嘶嘶的呜咽声。

剑师一笑道:“他已经认了你做主人,昔日就算是他人拿了他而去,若不经你的同意,用起来也不会称心入手!他人用了此剑大多还会伤及自己!”

顾仁一惊一喜,连忙道谢,旁边众人都是含笑点头。剑师又道:“下人们已经备好了饭菜,请诸位入席!”众人欣然前往。

众人走回大院内,围坐一起,剑师道:“既然宝剑已经归顺了英雄,何不起来舞一舞,让大家一睹风采!”

众人都说应该如此,顾仁便起身来到中央,先行了一礼,再左手持剑,右手轻握剑柄,伴随着一声宝剑的嘶鸣,一股寒光从剑鞘中飞出。

那剑柄握手处被设计的极其巧妙,顾仁持剑的时候,只觉得五指如同握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让人忍不住感觉到一阵阵舒畅,而这种舒畅,会使人忍不住拔剑,仿佛这把宝剑会勾引人一般,让人忍不住拔剑出鞘。

但是兵者,凶器也,剑既然出鞘,就要沾血光,所以这宝剑的剑鞘设计也是极其巧妙,你手握住剑鞘时,剑不会轻易被他人抽出,更不会自己滑出来。

顾仁一时间已经不能确定是自己的手在等这把宝剑,还是这把宝剑在等自己的手,反正当他握紧剑柄,拔剑而出的时候,他已经觉得自己与此剑融为了一体。

他忍不住演示起了本门的绝世剑法,其招势如流星,快如闪电,舞动之际,只见一片寒光笼罩在四周,厅堂内无人不喝彩,那些端菜送饭的几个小童看的纷纷张大了嘴,一个胆小的竟然用双臂罩住了自己的头,突然之间,顾仁腾空而起,连刺三剑,展示完最后一招,然后落地站稳,众人大声拍手叫好。

顾仁将剑入鞘后连呼好剑,然后道:“此剑实乃圣品,本是我师祖心爱之物,后师祖将此剑传于我师父,我今日侥幸受得,乃是莫大的荣幸,但我只能说此剑是暂且在我手中保管,自今日起,我定会好好守护此剑,定是人在剑在,剑失人亡。”

众人纷纷点头,岷山伯道:“玄景当坦然受之,有此宝物,不愁不能振兴我门,也不愁不能剿灭那些邪魔!”

顾仁行礼道:“定不负师叔嘱托!”

岷山伯又道:“此剑在修复炼制时定是十分不易,还请剑师告知我等,让我等知道这其中艰辛!”元忍元让也都点头说是。

剑师垂首道:“此剑确实得来不易!虽说是只用了十二年时间炼制,但是你们有所不知,修复他的材料,大多是采用经我几位叔祖累积多年收集而得到的,其时间跨度有三百余年。那前三年,我还独缺一样材料,多方打探后听说辽东有一块斗大的天铁,我费尽周折才前去拿到,结果那铁太大,我只得在辽东开炉,待两年后铁汁炼出时,身边的随从病的病,死的死,已经所剩不多,我返回时,得病的也只能留在辽东至今未回。这才终究让我集齐了八十一种材料,这九州内三百年的天铁,都为此剑所用了。”

众人均是仔细的听,那剑师又道:“此剑炼制之地乃武夷山中,其地势坐西向东,背山望海,那时候只因中原动荡,故而选址在东南。炼制此剑,是取铁中之铁,精中之精,所用人力之巨,不敢去细细考量。民夫中必排生辰不会随便妄选,炼制时亦是时时警惕,以免出错。每个月蚀之夜必去淬炼,以增其阴杀之气,每个锤打之日也都是仔细考量防止出错。就这样经过初炼九遍,复炼十二遍,最终再以二十四遍成型,可谓空前。”

剑师此时对着郑天乘道:“我见公子精通术数,你倒来算一算这宝剑中有多少把剑?”

郑天乘道:“还望前辈明示。”

剑师道:“就以初炼九遍来计算,此时炼制之前剑坯已经成型,初炼九遍就是将剑坯一折为二,上下重叠,再次锤炼,直至再成一把毛坯,此为第一遍,此时这坯中已经有剑两把。此时再将毛坯折断,再次上下重叠捶打,直至又成一坯,如此循环直至九遍!”

郑天乘回答:“此时九遍后,按前辈所言,已经有剑五百一十二把!”

剑师点头道:“正是,那如果再依此方法,再锤炼三十六遍,该是多少把剑?”

郑天乘微微点头开始计算,不过没有多久他摇头道:“恕晚无能,已经无法算出,其数无穷大也!”

众人都笑了起来,剑师也微微一笑道:“其数虽大,也比不过河中之沙数也!”

众人都停了笑,肃然起敬,那剑师又道:“此剑可斩金削银,横断牛马,鬼神遇之也奈他不何,我只望勿用此剑滥杀,多多以此剑长正气,方可不辜负剑中诸灵!”

顾仁起身行礼道:“在下谨遵前辈教诲!”

那剑师微微点头,然后起身又道:“我日日优思此剑,今日终于物归原主了,看来今日这日子正好,诸位就此别过可好?”

此言一出,众人反应不一,无人敢接话,只有那元让起身道:“我也正有此意!”

剑师道:“宝藏既出,灵气已尽,此处已经不可再待。当年的承诺已经兑现,老身此生还有最后一愿就是魂归东海之滨,如今已是迫不及待了!”

众人听到后看着剑师头上的白发,一时间都默不作声,岷山伯感叹道:“真可谓白驹过隙,光阴似箭,想起当年情形,就如同在昨日,但悠忽之间已经是半个甲子,怎么能让人不老!”

众人纷纷感叹,剑师也道:“事情总算是圆满!”

话音刚落,突然屋子外间吵吵嚷嚷,紧接着只见一个和尚模样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几个门人从后来冲上来拦住那人大喊道:“你是……”话还没说完,只见那和尚用手轻轻一抹面前那门人的脸,那门人就倒在地上不做声了,顾仁挺身而出大喊道:“放肆!”

那人听见喊声,就站在原地,对着众人举手行了一礼道:“贫僧吕依摩,见过诸位!”众人这才看清楚此人是一个略胖的中年和尚。

那和尚看见众人都是面有怒色,于是面带假笑道:“哦哦,贫僧多有包涵,只怪这些下人太过无礼了。”说罢他们转身朝着那地上的门人打了一个响指,那地上的人慢慢苏醒,然后爬了起来。

顾仁上前道:“你可是自称燕国国师的吕依摩,你今日不请自来,可有何事?”

和尚回答:“我正是大燕国的国师,今日我听说诸位得了一把好剑,特地前来请各位赏个光,把剑拿出来让本和尚观赏一番!

顾仁道:“你好大的口气,这里岂能是你想来就来的!”

吕依摩道:“这里我当然可以随便来,蜀中的大王已经与我大燕缔结了同盟,我既然身为大燕国国师,当然也就是这蜀中的国师了,除了我大燕皇帝的寝宫外,其他的地方我都是想去就去!”

顾仁道:“什么狗屁大燕皇帝,不过是个乱臣贼子罢了!”众人大笑。

吕依摩大怒,大骂道:“你这小儿竟敢口出狂言!”他说罢又环顾了座上诸人,只有那剑师和岷山伯略有印象,不过那也是多年前的事了。

岷山伯起身道:“吕依摩,你休得在此撒野!难道你好了伤疤就忘记了疼?”

吕依摩见是岷山伯说话,也是道:“我以为你早已经死了,谁知道你竟然藏在这里,上个月欺负我那女徒弟的就是你吧!”

岷山伯哈哈一笑道:“你们这些混账东西看来是学不会讲道理了,明明是你那女娃子犯贱在先,你今日既然来了,我看是来的正好,正好让你见识见识这宝剑!”

吕依摩听完气的狂怒,当空大喊一声,那院子内外顿时金锣声响起,片刻后,只见从外面冲进来密密麻麻的一大群人,各个手持兵刃,为首的是那吕依摩的几个徒弟和他的师弟大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