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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第四四醉:凡心为虚妄,动情最可怖

太行山上数鸟已飞绝,若水般平静的寒月平负了半轮秋色,秋色爬上秃头的老梧桐,照见林间对影如画融入缥缈山水间,没入深邃雾霭,徒见落叶翩翩。

“亮剑吧,我们还没好好对决一场呢。”

“正有此意。”

林间树影窜动,玉浩然手持宝剑开阵结印,忽想起在巫山遭遇的干扰,害他阵法难开,招数难出,更难撼动体内真气御剑飞行,就像体内有脉络堵住了一般。

“在犹豫什么?”孤魅身法灵活机巧,玄招在不断挥舞的袖剑中缕出奇招,玉浩然见他招数已起,忙拔长剑阻挡锋刃,在锐器交错的那一刻闪出夺目火花。

“犹豫,如何杀你!”长剑劈下,火光四溅,一股许久未感受到的真气从玉浩然体内不断涌现,从丹田贴服脊柱攀上汇入掌中宝剑之内,玉浩然眼前一亮,持剑做势,草木涌起,错综复杂的金色锋芒横向朝孤魅劈去,每一斩无不是可断山阻河之招,天京猛虎在此出招!

“瓢虫小计。”孤魅嘴角弯起笑意,足间用力,整个人扶摇直上踏锋刃踩上高空,于空中翻了个身子,若狂风里撑开的大伞,从高处偏偏落下,漆黑的衣着中那一抹魅惑的紫比起夜色更为撩人,那一抹黑纱中自信的笑就像是一把尖刀反复扎入胸口后,遇见轻吻与爱抚。

“到我了。”刹那间,孤魅亮出袖剑,一阵刀光剑影落在玉浩然眉间,吹发可断的利刃只在他眸处轻轻划动,不带一丝杀意,隔落几许青丝若离开大树保护的无力落叶,乘着风融入浩渺苍穹,于月色下闪现透亮的寒光……

“你输了。”孤魅收剑收的干净利落,落地轻盈若轻盈片羽悄无声息。

“我,能动用真气了。”原来自己没事?玉浩然难以置信的抚摸手中那把跟随他几百年的剑,就像在抚摸一匹随他走过千里万里征战沙场的兄弟:“太好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很喜欢它?”

“川哥哥送的,它叫木犀。”玉浩然收起木犀剑,说话一时失了底气。

“又是桂花,你们玉门没桂花会死吗?”为了保护一把剑,得靠消耗体力巨大的腾云驾雾来到太行山,还真懂得爱惜宝贝。孤魅想到自己袖剑,也是跟随自己多年,不过是自己从凡人的战场上捡的,自然就没那么爱惜,磨损断刃就打磨亦或者重塑,总之他都摸不明白一共修了多少回,至少得破个千。

“神尊在上抚养玉门弟子万千,月桂就是玉门,玉门就是月桂,月桂……就是家。”

玉浩然身子微颤,咽下一口唾沫努力不让泪水落下,他第一次加入家族以外的组织第一次离开家,离开掌门和弟弟,就是为了能继续哥哥的道义,无视神魔之别,声张真正的正道之义。

“做作,已看破神界真相还记什么仙神之好。”

玉浩然站直身子,侧看孤魅帷帽底下的侧颜:“你在嫉妒?”

“无任何意义,”孤魅掂掂手中掌心般大小的石头:“我赢了,石头归我。”

“慢着。”

玉浩然整理好情绪,一掌拍在孤魅肩膀上:“你下一步是巫山?”

“你无能,我就上。”

说话还是那么直截了当。

对付孤魅那张嘴,孤魅直接玉浩然就比他更直接:“你做不到。”

“我比你强。”

“煌水那一战,我离去时听到炮火声?神界没有火器。”玉浩然话说一半,孤魅虽是说话难听,但在这一刻灵机一转:“人间有。”

“凡人到不了神魔的战场,一旦触及到十里开外哪怕一毫土地,必被震的死无全尸。”

眼看隐瞒不过去,孤魅迅速转移话题:“你在质疑六界之内有赤心城的人涌现?”

“两千年前,赤心城的偃术就能让他们脱离神的控制,不妨碍他们再犯。”话虽如此,玉浩然对于魔界始终是有几分忌惮,是魔界带领赤心城独立,赤心城若在六界又怎不会和老相好合作危害世间?就算魔神不动手,魔界一旦有人力量超过魔神,后果不堪设想。

孤魅眼帘动了动,不禁想起既然傅安康能到六界中来,为何其他赤心城的人不会打破那一堵隔绝赤心城和六界的结界,进入六界?

他问:“你在巫山遇到赤心城的人?”

“正有此疑,我不见有人向我动手,也不见天上地下,草木山石有阵法痕迹。可我的人我的剑均受到一种莫名力量的压制。”

“不能补天魔界就再难与外界交集,外界会一直惧怕魔界。”唯有迎合民利才能有更多人修魔,才能更有效击垮神界。反之是魔神陛下最不愿看到的情形。

“你想到的只有这个?”玉浩然终是在与孤魅的对话中爆发了:“当真自私自利魔者也,天下苍生可在我们脚下踩着呢。”

孤魅悠哉的跟在玉浩然身后,毫无语气的生硬道:“你不也把这当包袱。”

“什么包袱?”玉浩然越听越恼,好似孤魅从来没说出一句好听的话:“这是作为修真者的荣誉。”

“虚的。”

“那你们又是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说话很难听?”玉浩然加重语气,要不是他法力有损,他现在就能动手拼死去捍卫自己该有的尊严!

“对,我一直这样,”孤魅踩着舞步遥想过去他和玉浩然的摩擦:“我很多事很多话很多动作是魔神陛下为我安排妥当的,我就是他的影子,他的木偶,我情愿如此在他的指令下展现我的演技。”

期间最终目的就是让玉门最有名望修为第一高深的二少脱离玉门,脱离神界,在只要心术正,六界皆无别的凛义会里沦为魔界暗中掌控的一枚棋。

孤魅之所以这时候告诉他,不是没目的可寻,出入人界多年,孤魅发现入凡尘的仙神一个诟病,动了凡心的仙神往往会因离去对对方更加珍惜。

太古洪荒时代大神已去,现在所谓修真而成的仙神,最初可都是人啊。

“你!”玉浩然不知怎么开口了,也就是说自己和孤魅的接触也是安排好的?他握紧剑柄,气的满脸通红如炙热火焰:“那那一晚呢?也是安排好的?”

“那是我自愿,为的是气某个人,”孤魅压低了帽沿,似是在遮挡些什么,不知是脸还是心:“魔神陛下说你会登上主席之位,我脑袋不会搬家。”

“你!”玉浩然伸出手去抓住那飘摇的黑纱,却只觉黑纱太轻太薄太滑了,他指尖还没合住,那人就如水中游动的黑龙,灵巧自如,乘一阵黑风跳上高空,化尘烟渐消失在他的视线。

徒留下萦绕耳畔的一句话:“感情琐事终是虚妄,爱恨情仇不过俗事一桩,修仙之人就不因沉溺与此,徒有大好前程。”

音色好似鬼魅在耳畔回响,还是过去那般沙哑,沙哑中徒增沧桑,沧桑和沙哑交错是为蛊惑人心的颜色。

玉浩然心头好似被抽走了魂魄,空空荡荡的飘荡在山林里,空空的脑袋里忘了御剑忘了腾云驾雾,只挪移着脚步迟缓的游走在寂寞的荒原,行尸走肉不知将去何处。

空洞不明的双眼在飘摇的寒风中沉沦几许,蒙上一层阴沉的氤氲,恰似堕入迷途的孤魂,说尽苍凉却又心有不甘:“骗我,又抢走救世的女娲石,魔物,我记住你了。”

“怎都是些不能打的货色?不痛快!不痛快啊!”

行走在苏城的别清秋大摇大摆的站在比武擂台上,脚下一滩滩血水融汇在一起,一具具尸首七横八竖倒在一起,堆成一座比一旁旗子还高的尸山,染血的红旗还在寒风里寂寥的飘摇,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大字:比武招亲。

擂台下的有钱人吓得四处逃窜,其中一个在比武招亲上主持的小老儿被他歹个正着,别清秋在他头顶大吼一声:“女人在哪?”

“小姐,小姐在西苑后园子呢,若壮士有意拿去就是,”小老儿在别清秋手里就像一只待宰的老鼠:“我只是个下人,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你要杀就杀员外去,他欠我的活动赏钱还没给我嘞。”

“待爷爷给你讨来!”别清秋抡起大刀冲进擂台背后的大宅院,他记得路过擂台看到那女人肚里发亮,只要对他有利,干脆利落一刀就能送她归西。

宅院里惨叫连连,别清秋杀的正快,擂台上小老儿侥幸逃脱魔爪,立马去迎不远处正手持火铳奔来的红衣军队,他想与他们说句话,可行军太快很少有人搭理他一个干瘦的小老头。

他一拍膝盖,趁着火铳还没发起,冲进宅院叫出家里孩子赶紧逃离这个不祥之地。

但领略到一次火铳威力的别清秋不是那么好惹,这一回他扛起背在背上的铁板,冲进小姐闺房,小姐见人来,一声尖叫捂住自己肚子,别清秋道:“听好了,你爷爷叫别清秋,本不杀手无寸铁之人。请我来杀你的是魔界一个头戴帷帽叫做孤魅的男人,死后你寻他叫冤无人拦你。”

话落,别清秋快刀斩下,小姐人头落地,腹中胎儿化作一颗顽石,在她腹中疯狂吸食她的血液,疯狂生长。别清秋瞧那石头,要是再长大他可就难搬动了,他弯腰抱住带血的石头,从女子腹中连根拔起,忽然发现有些不太对,脚下女人大手大脚,更像一个穿着女人衣服的男人?

别清秋无心顾忌细节,扛起石头拼命往外面跑,可一旦扛起石头就难抵挡直面冲来的炮火,一个炮弹打来,别清秋抛下碍手的铁板,把现在已上涨到千斤重的石头树在旁边以抵挡炮弹的攻击。

不想,那石头不但抵挡了攻击还自己升了起来?

别清秋纵身一跃,跳上石头,跟随那块会飞的巨大白色磐石去寻魔千绝会和的痕迹。

留下苏城一角,千疮百孔的府邸上摇摇欲坠的匾额写着两个毫无气势的瘦金体大字: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