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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第三三醉:故人已去兮,道亦恒长兮

奇人来到,万军退却,红影足踏青云从天而降,长剑在他手中挽出一个剑花,化作千丝万缕血红剑气纵横交错直对迎面而来,步入杀局的夫无毒。

夫无毒前后围堵,抵挡背后三大门派攻击之时,惨烈剑影在他身上纵横交错,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敲响拂晓的晨钟,论仙塔上,宣告神明已去的古钟一声声在塔顶敲响,宣告死亡来临的沉重,宣告芳华不再的悲凉,宣告寒夜将至黎明到来的希望……

夫无毒倒下了,谬教浪子消失了,南青阳却还要继续活着,他顺着窗台聆听丧钟的呜呼,静守孤独蔓延腐化成的意乱心慌。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去的不但是一个为了回报他而逝去的依靠,还有那在不轻易间掐灭的希望……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南青阳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从口中进入贯穿五脏六肺,他现在整个人都是寒的,整个心都是寒的,遮住双目的白布湿透了,滴滴泪划过他吹弹可破的肌肤,落在桌案,那个落归离曾放下心的位置。

真是一个悲伤的位置呢。

南青阳用手掩住面容,身子贴在木质的墙壁下,奢求哪怕一丝片刻的安抚,想到从今往后不再有人保护他和阿恒,想到此后遭遇磨难时他的不知所措,想到过往的帮助可能是欺骗……

纵然他不相信这一点,但君以去兮暮不还,亦如淘淘江河东逝,从来只是个过客。

感受到自己身体弥留在墙壁上的余温,扑面的朔风却打乱了他妄想片刻平静的心神,南青阳眉梢冰冰凉,像有个露出恬淡微笑的孩子在亲吻他的眉梢,他只手拂去那一抹冰凉,余留的露水却早已在眉梢风化。

“是下雪了?”南青阳推开被寒风卷起的窗,紧紧自己保暖的纯白披风,外面寒风呼啸,亦如他现在的心情,空洞且迷茫……

夫无毒死了,他的身体被剑挑的四分五裂,残肢断臂有的挂在树上,有的散乱在草丛,有的掉进石缝中,还有的消失无踪。却有一只手掉在傅安康的脚下,看样子是个左手,手掌攥的很紧,瞧那力道指甲生生攥进肉里,挤的青紫的手掌又被血覆上一层,血肉模糊惨无人睹。

傅安康弯下腰想扣开指尖瞧瞧里面有什么,奈何抓的太牢固,他捏着手指往旁边猛地一掰,咔嚓一声,手掌的骨头断了,瘫软的诚服在傅安康的蛮力下。

扒拉开指尖,几点光彩映射在没有丝毫温度的阳光下,几颗豆子大小的金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魔千绝接过手掌一个个抠出镶嵌在血肉里的金子,估摸着:“应是留给南青阳的。我们等拿到司南要去还他。”

“知道,”傅安康把手臂放下,提议道:“不如等下找全无毒尸体厚葬了吧,待会儿再给南青阳做个轮椅。我敬毒哥是条汉子。”

魔千绝点头,紧紧抿唇,袖中手掌紧握那一把带血的金子,直视远方,此刻正是司南落到他们手中的机会。

傅安康同他远看,只见一个身披红巾的白衣少年正朝他们走来,腰间一把黄铜所制的长剑在光辉下闪烁点滴夺目星芒,方才展露的杀意已随剑入鞘的一刹那退却。

少年眉目清朗,气宇轩昂,走进他们抱拳行礼道:“鄙人名谈,名芸生,表字炎凉,号剑下无宁。是听闻有人夺补天之物,我在此夺回献与能够帮助百姓解决疾苦之人。”

“早闻谈大侠名号,久仰久仰。”魔千绝俯首,一群三大门派弟子们拦住魔千绝的去路,三人围困当中。

对寒英上前道:“既然魔界说好不争宝物,那就请回吧。”

魔千绝听后,将司南塞到傅安康手里,道:“魔都不争不要之物,神也想要吗?”

“你……”对寒英气的两眼放光:“拯救苍生刻不容缓!”

“你是魔?”谈炎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受骗,他当初一听有恶人乱世,刚到现场真撞见有人身携司南往他这个方向逃窜,他当机立断将其斩杀,如今他竟成就一桩黑吃黑的事?

谈炎凉拔出长剑刺向魔千绝,魔千绝给傅安康使眼色,傅安康抛下那帮弟子踩在刀背飞入云霄,那些弟子见状立刻纷纷追了上去。而孤魅就在规定好的地点接应,两个迅速逃亡魔界。

留下愤愤不平的三大门派,想着如何才能与神界交差。

反观魔千绝,他一掌擒拿谈炎凉拿剑的手,一抹邪笑浮现在他倾城的容颜上,更显妖孽几分:“你伤不了吾,出手太快反影响你的理智。”

“休要猖狂!”谈炎凉剑法落处,树倒石崩。

“记住吾之言,欢迎来魔界万丈峰灵境幽绝寻吾。”声音若恶魔在耳畔的呢喃,震慑人心……

“在剑下无凝的潜意识里萦绕那句反派角色经常说过的话:后会有期,我们还会见面。迟迟挥之不去,折磨他半生也。”

万丈峰外小酒馆里,傅安康这回特地叫上一壶魔界特产的烈酒,压着条腿坐在桌子上,边抖腿边绘声绘色的给大家详细描绘魔千绝在人世间的“风光伟业”。魔界百姓围站成一圈为大家的七杀魔神拍手叫好。

魔神高明,魔神英明的喊声此起彼伏,引的酒馆里的气氛异常欢脱。

酒馆掌柜知道傅安康是跟着魔神混的,拿来伺候他的全是美酒佳酿,傅安康海量,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想喝多少就喝多少,讲故事讲得好了,大伙还会给钱压他讲故事。

傅安康暗暗想着要不要在魔界写一部《七杀魔神传》来记录魔千绝的正邪莫变,若能成绝对畅销大赚一笔!

烈酒入吼,傅安康喝多了舌苔麻木了些许,不觉着酒烈了,酒不烈了还有点悄然在吼间融化,无穷回味的甜?

傅安康想到自家相公自己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但有时又莫名觉着他这样挺好,就好像最初在灵境幽绝里那样,只要看到魔千绝,傅安康心底从里到外都是甜丝丝的。

“阿泱,该走了。”

一声阿泱,傅安康浑身想打了鸡血一样从桌上翻身,屁颠屁颠跑出酒馆,往魔千绝身边凑去,倚靠酒馆的门框,伸手挑弄魔千绝的下巴,指尖沿他菱角分明的下巴一直向下,向下,划过他粗细适度,修长细滑的脖颈,挑逗似的冲他抛了个媚眼,嘴角弯起一丝狡黠之感:“魔神大人有何贵干呀?”

魔千绝抓住傅安康的手把他扯进怀里,冲那些酒馆里的人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亲昵的贴在傅安康的耳边,轻咬他的耳朵,细声细语:“阿泱,该回家了。”

“那就听你的咯。”傅安康大笑着像拍儿子脑袋一样拍打魔千绝的脑袋,想想今晚他要在上峰,心底若春天花开般灿烂,万里花海争奇斗艳,八百里春风荡漾心头!

那所谓关于争夺司南的善后,正是在魔界听到那些三大门派弟子依次离开论仙塔后才进行的,怕外人碎嘴,大多是暗中行事,不惹上太多是非就不会有任何事。

夫无毒的尸身碎片在所有影卫的努力中相继找到,被安葬在论仙塔外一处可俯瞰山河的高山之巅。傅安康将此事告知了南青阳和阿恒,不管南青阳有没有因为外面的谣言而憎恶夫无毒,夫无毒都是曾在三年里不断保护南青阳不被欺负的大恩人。南青阳道:待到能登上高峰,定去探望。

为方便南青阳登山,魔界亲自把南青阳和阿恒带进灵境幽绝暂住。傅安康利用上次锻造大炮的剩余材料为南青阳打造特殊轮椅。

轮椅外包有柔软兽皮,可拆洗,轮子中间的中轴栓有一个机关,将轮子外包的兽皮分开,在登山爬梯的时候会有规律的里外摆动,跟随坡度的高低起伏翻滚。推起来亦非常轻松。

“有事欢迎来信,寄到山下酒馆就行!”傅安康在南青阳椅子下压上一封地址信件,南青阳悻然接受,魔千绝把来自夫无毒手心抠出的金子放在南青阳手心,他仔细想了很久,到最后还是把夫无毒手中藏金的事告诉南青阳,南青阳如今也没什么值得挽回,他点点头默然接受了那一把盘缠,却难掩他湿透的遮目布。

故人已一去不复返,现又认识新的朋友,不管是神是魔对自己好,对自己大业支持就是南青阳莫大的欣慰。

夫夫两人送走南青阳,魔千绝的视线落在上古司南上,他走向石桌,拿起那块司南道:“现在该处理洛云圣人的事了。”

“哥哥倒是发现一点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魔千绝侧首问:“夫君有何事?”

“那个阿恒是不是也懂偃术?”傅安康摸摸下巴,回忆他打造轮椅时,阿恒好像在他离开后,对轮椅研究一番偶尔动了动手脚。但看那个瘦弱的孩子,连个砖都搬的费劲又不像搞大型机关术的料……

“算了算了!”傅安康懒得多想了,也许自己多虑了,那孩子不过是感兴趣而已呢。傅安康拍拍脑袋忽然又生起另一个疑问:“老白毛,这里就我会机关术吗?”

“两千年前七杀大战后很多会机关术的人都去了赤心城,神界在六界和赤心城之间开启一道封锁两地通道的结界,听说此结界堪比当年封印吾的结界,也是两个浩大工程,好似那时妖魔两界通道封闭,其他四界重新归顺与神界,间接地给归顺神界的四界造成不小重创。后再无力展开多大战事。七杀大战更得以让人铭记。”

“哦,那就是说赤心城的人进入修真境很难……”傅安康问:“那老子怎么来的?”

“灵魂可以穿透结界,但只限于灵体,在赤心城自然死亡灵体会消失无踪无法踏入轮回,英年早逝养寿未尽是可以随处乱飘,亦可以穿透结界。”说着,魔千绝把司南小心翼翼的放在屋外的曼珠沙华花海之中,又唤傅安康:“阿泱,去忘锋潭打一盆清水来。”

“好嘞!”傅安康走出不过两步,突然折返回来:“老白毛,打水干嘛?”

“彼岸花阵,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