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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第三二醉:正邪自难断,是兵不厌诈

是夜,论仙塔挂起白绫,由几个跟随伺候落归离的童子在塔后的茅屋里简单举行了丧事,其中一个说是要去神界禀报有仙官在凡间自尽而亡,需再来一人顶替他的位置。打过招呼就先离开了论仙塔。

作为有些道行的其余三个门派的弟子们,为防止落归离走后论仙塔内妖魔闯出塔楼,他们负责处理后事,暂管论仙塔一阵子。

南青阳也就因身携司南的缘故,留在落归离的茅屋里。

他倚靠窗台,聆听风声鸟鸣雨淋漓,心想着如何才能将手里的司南交到他们手里,又不被担心自己的夫无毒和阿恒看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千年前,仙人下凡不求子嗣万千,视天下为自己子孙创立桃源仙境,洛云圣人又为救济天下离开桃源,迎难而上闯荡江湖。纵然非璞道长记恨狐妖从此不再收男弟子,她也一直在收留流离失所的百姓,那也比起自己要伟大的多。

自己不过是个能力有限的郎中能做出什么风光伟业呢?

南青阳垂下头,深深叹了口气,他拉下窗帘,从蒲团上翻身下地,一想到自己用的还是太清圣人白洛云的能力,他又坐回蒲团上,觉着这样至少自己心里会好过一点。

他侧目朝向窗外,心头思绪万千剪不断理还乱。他的眼依旧看不见外面风光,依旧面对无尽的漆黑,忐忑的心迟迟不知朝向何处甚至于一直以来在感觉上都如出一辙的南青阳连一个人从他身边走过,他也没能感觉到。

“妙手回春。”

这一句说的南青阳心头一愣,他慌乱转身,朝向孤魅:“敢问阁下有何贵干?”

“其实也没什么,”孤魅抱胸倚靠桌案:“想来问问看你和夫无毒是什么关系。”

南青阳听出孤魅声音,他也在他们的对话中知道对方是魔,但魔没伤害他他觉着自己暂时没必要去害怕:“你们真不要司南吗?”

“不需要,但你是能为天下做更多事的人,你的安危和司南同等。”孤魅说这话不带丝毫感情,往往从他口中传出的称赞之词都显得生硬死板,只因他心中还在自责着自己的虚伪。

南青阳听这话,心底至少是舒坦了许多,他指尖抚过司南,像抚摸一个旧友的脸庞。

“我想知道夫无毒和你是如何认识的。”

“劣者三年前曾救过他一命,从此只要劣者受欺负他都会出现帮我摆平,”提到这里,南青阳十分欣慰,也无奈:“劣者自知杀人不对,但为了自己的宏愿,只能如此走下去。”

孤魅推开桌案,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南青阳身边,低沉下语气,故作神秘之色戏谑道:“你有没有想过杀人之人亦会杀你,夺走你拥有的一切?人各有欲,实属正常。”

“这不可能。”南青阳听过孤魅的质疑,笑的爽朗,原来他只是担心这个事?

“自从他在劣者身边以后,劣者就再不怕那些无理取闹之人,上回要不是你们出手,或许他就直接帮劣者解决了……”说到这里,南青阳呼出一口气息,他怜悯又不知该如何做才是正确,只道:“劣者也想做个善人,只可惜务必舍弃一些东西啊。”

“的确是这样,阿恒还小,莫要让他看到太多现实的残酷。”孤魅说完,化黑烟消散。留南青阳一人独守在蒲团上眺望窗外月色,亦不知其思往何方。

南青阳不信,外面三个门派间却传开了夫无毒有野心一事,有道行的弟子本就算是比平民高出一阶,心里多少会有些瞧不起那些能力不够的凡夫俗子,如此一说他们不禁想起过去上五大门派砸场的别清秋,大家背后一阵恶寒。无一不担心此事会再次发生,纷纷闯进南青阳的住处将他房门四周,将他房屋团团围住,密不透风的结界,一只苍蝇也休想进入。

不过阿恒是个例外,他年纪尚小还离不开师父,也就只有他一人能进出师父在的房间――那个靠窗的客房。

茅屋外有一口井,井能直接打到地下水。阿恒依照每晚要伺候师父洗澡的规矩跑到井边打水,他手拿一个水桶,跑到井边,刚把木桶栓在井上就听见背后好像有人在叫他。

他转过头朝声音大致的方向望去,一眼就认出了躲在树丛的傅安康,他至今还记得那些三大门派攻打他们的时候,傅安康出手救下他们。这次再见到他自然感激到不行。

阿恒丢下水桶,跟着跑进树丛里,不过半个时辰,三大门派中就有弟子们传出消息:

就在他们神经崩死的这一晚,司南丢了……

这个事实他们当然不会想到,但事实就是如此。阿恒揉搓着泪眼,跑到南青阳那里哭诉,南青阳正在点上烛火,铺开宣纸,磨墨点墨,触纸练字。他虽尊佛信道,却不甘命运摆布,虽眼瞎腿废,除去日常衣食住行不能自理之外,亦非庸人之备。

却不知为何,南青阳练字到一半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从桌上爬起,听纸音才觉纸张压皱了一大片。他又执笔却再难书写下去。

南青阳不禁自责,最近事宜太多,自己都无法寻到自己最初的清醒了。

阿恒一见到先生就趴在他的膝盖痛哭流涕:“夫……夫无毒不要我们了,他……他跑了。”

“什么?”手中笔尖落地,一团乌墨染红了南青阳的白衣,他听得有些迷糊了,夫无毒不要他们俩,怎么会不要他们了?自从三年前自己将他救起之后,他一直在暗处保护他们不受歹人侵犯欺负,还常弄来些他们想要的珍贵药材给他们打理,去帮助更多人。

若要背叛,又为何为自己去抵抗那些大灾大难而不早点逃呢?

“不……这不可能。”南青阳觉着如今他不得不下床一回了,他冲身后地面反复摸索,桌案上没有,桌案底下没有,地上没有,蒲团下没有,自己衣服里亦没有!

他刚放在怀里小心呵护的上古司南呢?难道说那个魔说的是真的?

他越是翻找越是心中急切,越是心中急切,越是不知此刻自己脑中该想什么,他不信,死活不信夫无毒会对他如何,夫无毒跟随他三载,不可能这么快就轻易背叛!

看到先生急切的样子,细密的汗珠覆盖他的额头,阿恒低头揪着衣角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见到那个胸口有纹身的黄衣男人教他的事:有一个方法能把白洛云从里司南里面解脱出来,只要你拿着那个司南去方圆十里外的谷外平原上,那边会有个仙人教你们怎么去做。你师父也想看到那个教会他医术的圣人对吧。

那个有纹身的黄衣男人又道:圣人厉害之处远不止于此,他会将司南里的力量分成两半,一半给你师父一半救济天下苍生。

你说的这个事可不能告诉其他人,因为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违背天机会遭天打雷劈!你的师父没你可不成啊。

阿恒就依照那个人所言,在屋内放了能让师父睡着的熏香,盗走司南,半路上撞见正在练剑的夫无毒,他怕其中有诈,把司南放在他身上随自己一同前往。

再后来……夫无毒被三大门派追杀,不知去向。

那个有纹身的黄衣男人又告诉他,夫无毒不会再回来啦,如果这样告诉师父师父会难过,干脆直接说,夫无毒不要他们了,至少师父会好过一点。

阿恒想到这里虽然难过,但他更怕师父太过。三大门派如何欺负夫大侠,今天如何追杀夫大侠,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原来正道就是这样肆意欺负百姓的吗?

“但夫无毒手里也沾满鲜血,若他一死还算是为苍生做出点直接性的贡献。”

树林里,傅安康站在原地翘首远眺那些对夫无毒展开追杀的三大门派,他从没想到等魔千绝一出手此事能解决的如此之快速:“不过转念一想,我们手里的血也不算少诶。”

“那就多为苍生做点贡献洗清罪过吧。”魔千绝走到傅安康身边,目光随傅安康的视线一起落在远处那些穷追不舍的身影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垂下的嘴角依旧是垂下的。

“如何是做贡献?如何又是洗清罪过?”傅安康一把搂住魔千绝的细腰,难得这一刻傅安康看到了魔千绝隐藏在如水般平静温润的灵魂下,蠢蠢欲动的魔影,他低头苦苦一笑,视野又回到前方,只道:“世事难料正邪难辨,你伪君子伪清高的身份老子算是看的一清二楚咯!”

话说一半,傅安康一巴掌拍在魔千绝的屁股上,又往那位置隔着衣服捏了一把,淫笑道:“别忘了你今天答应的事。”

魔千绝颇有邪魅的回眼不怀好意的傅安康,淡色道:“司南还没到我们手里事情还未结束呢。你是吾夫君,回去后定当无悔。”

“嘿!你真觉得司南会落到我们手上?”

“绝对会。”

拂晓之时,明光划破苍穹之巅,在地平线上缓缓替代晦暗的苍穹,渲染的天边泛起朦胧倒地天色,却依旧是朦胧的,好像隔着一层浓重的纱,穿不透看不穿。

朦胧的穹苍之上,一道华芒劈开天际,红衣倩影在白芒之中尽显狷狂,长剑在手是为三步杀一人,滴血不沾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