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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第二醉:迷失修真域,指路瀛洲城

过去眼前是漆黑一片,今朝眼前漆黑依旧,傅安康不明白为何漆黑的世界永远于自己同在,他摸把脸上湿透的雨水,微微松动身子,却又被浑身酸痛给硬生生拽回树下,在平缓有序的呼吸中傅安康嗅到一丝经雨冲刷却依旧存在的血腥味,熟悉异常,但凭往年受伤的经验告诉他,浑身伤口已是结痂无大碍了。

又于黑暗中沉沦静默许久,安康再次尝试动弹身子,只觉头晕沉沉,肩背酸麻异常好似被人一脚踹过一般,他低头唾骂却又不知该唾骂何人,再次歇息了片刻,他将身子往身后大树倾斜,搀着凹凸不平的树干一咬牙,两条腿像两个木纳的棍子支撑起他疲惫不堪的身躯。

待到站定,傅安康的手颤颤巍巍的缓缓落到眼中,他深吸一口气,趴在泥泞里一整晚的双手把脸上污血染成五条鲜明的黑泥,刹那间黑暗被锋利的光芒强行划开了一道裂缝,这是傅安康在复活时刻遇见的第一缕光。

他学识尚浅不过认识几个黑字并不能完整明白的形容自己与光相会的激动,他想微笑但脸上结痂的伤口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半阖眼眸,支撑他站起身的那只手往大树干拍了拍,勉强稳定他的平衡重心,也拍下几片将落的银杏叶。

不管是何叶不能给他安眠果腹就是无用之物,傅安康将浑身力气用在那只搀扶大树的手上,身子后仰,耗费老大力气抬起麻木的左脚,再突然的落下他感觉浑身上下都在随之颤抖。

左脚迈出再迈右脚就稍微容易了一些,就这么寂静的树林里孤独的人搀扶一棵不知活过多少岁月的巨大银杏树,踩在能当被盖的树叶上颠簸着向太阳升起之处缓慢前行,初阳在寒秋抹上一层淡淡的寒霜,渗透身体摄人心魂带来的寒凉远胜暖温,未来该如何已不重要,现在坚强的活着才是最根本。

要放在过去,他一个赤心城小头目岂会让自己遭受如此重创?流落荒原的话铁定是顶着浑身伤去和豺狼虎豹夺食,以山泉雨露为饮,拼命也得活下去!

今朝他不明白为何自己身体变得如斯孱弱,本壮硕结实的腱子肉变得松垮了不止一点,难不成这不是自己身体?

对了,自己是在基地被炸死的,没有泥沼没有银杏没有树林,更没有现在如斯清澈到叫人心寒的空气。

傅安康眉头一皱,不禁自问:“是怎么回事?”

他一手托着头跌跌撞撞往前行走,竖起耳朵打起精神,想沿草木茂盛的地方找寻一处有水之地,若这是自己身体倒也随意,不是自己身体那自己就算是拿了人家东西,人家的东西自然要多加注意几分。

奈何天不随人愿,傅安康一步一蹒跚还没走过多远,身体招架不住饥渴的压迫,双目一黑,泥泞的地上多了一处人印,急促的喘息在昏花的视线里悄然淡默……

傅安康正是在见到重生后第一缕光中又一次踏入黑暗……

朝阳渐暖寒风将歇,树影稀疏落叶纷飞,漫漫林海间静谧无声,凸显的行者脚步分外清晰,一少一幼,一缓一急,一静一燥,随之而靠近而清晰的是不曾间断的经语缓缓,句句真言。经语近,随风飘荡的结白布幔渐隐隐于林中浮现,若仙者驾到却更似佛者庄重平和,欲怀慈悲心扉普度万灵众生。

“先生,前面有个人。”经语中断,稚嫩的童音如流水浮现于傅安康耳畔,似梦似幻。

“见过少侠,敢问庐州何处?”少年眉眼舒张,含笑作揖,却好似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棵大树。

孩童拉拽少年衣袂,匆忙解释:“他晕倒了。”

听此话,少年立刻意识到自己闹了荒唐事,他匆匆侧身却并未寻到少年的身影:“阿恒,那你还不快扶他起来探探有无气息。”

“是,先生。”孩童在傅安康身侧蹲下,指尖探入其鼻息,莞尔扭头对少年道:“先生,人还有气。”

少年顷刻间早忘却自己也是迷途中之人,不假思索:“救也。”

孩童静默着犹豫了一阵,无奈扛起傅安康……

再次与光辉相会是在一间平淡无奇的房间里,梧桐木的气味让他鼻息难受,他慢慢从床头爬起,头竟然不再沉重了,他看看自己身子,衣服已换上干净衣服,就连先前穿的破烂脏衣也被不知何人给帮忙洗净,拖沓的长发和身上的淤泥早已不见踪影。

他在床上翻身,看到一团用白色布袋装的物品,揭开袋口里面是一团清洗干净,梳洗整齐且编成麻花状的长发,袋子底下还附有一张字条一行字迹:“劣者行路之中,见少侠晕厥,发中生虱无数,斗胆擅自为少侠割发刮虱,发已梳洗完毕,望令堂莫怪罪。”

这……不就剪个头发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傅安康摸摸头顶干净利落的黑发,脑袋倒比早晨轻快了许多。

他把头发挂腰上,又对着窗外光线光看看自己白洁如玉的手臂,骨节分明的指尖。说来那位给自己治疗的医生还真厉害,经他妙手回春,如今很难看清一些隐于皮下的伤痕,如何看如何娇嫩如初生婴孩,要不是略有坚硬的胸腹和****,他还以为自己从五大三粗的糙汉变成了个“小娘子”。

“奇了怪了。”傅安康缓过精神,从床头坐起,一把扯来放在枕头下的铜镜,顺光看清了自己的容颜……变了,真的变了。

“怂样。”单瞧上一眼,此人不过十七八岁弱不经风的小年轻。他咧了咧嘴啪的一下反拍镜子,此身体的主人是谁傅安康暂时不知,不过对方让他活了一回,感谢是肯定有必要的。

但这张男生女相的脸……真是叫人一言难尽。

既然醒了就该先运动运动,傅安康环顾四周,这屋里装饰十分简洁,一张单人架子床连雕绘也不曾见着一点,另有床边一张桌桌上摆放粗茶淡饭已是冰凉,估摸着是放了半个时辰之久,萝卜青菜独独不见荤腥,桌下三张方凳,均由普通梧桐木所造没太大特点,除这几样必备再无多余的装饰物。

倒是此地光线很好,身后一扇大窗将窗外阳光一股脑收入囊中,转眼窗外幽草间边生,黄鹂深树鸣,深山静幽不过如此,窗下依稀可见的客栈二字让他明白自己身处之地。

奈何静幽度过不久,几声敲门声打破了静谧:“这位客官!楼下听见您脚步声了,人是醒了吗?您醒了就说一声,我好给您热个菜。”

傅安康心头一震,那人说的话不像赤心城的语言?他走到门前为门外人打开了门,瞧他打扮估计是客栈里小二,他上前问道:“小子,这是哪?”

“梧桐客栈。”店小二手提饭盒晃晃悠悠进来收拾。

傅安康加重了语气:“不,哥问的是这国境。”

店小二显然对傅安康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你来了都还不知道?人界大明国祁示道口零零一户,够详细没?”

“那时间是……”

“神历建荣七十个轮回余五十二年,大明国嘉靖三十四年九月廿二日卯时三刻一秒,够详细没?”

“这里是修真境?”傅安康记得非常清楚,他从小就听长辈说过有个叫做修真境的地方曾统治着赤心城,此地集天地精华于一身,仙神妖魔皆在此地混居却是对立的形势存在,而人界是六界最弱最常压迫的对象。

两千多年前,赤心城的凡人为自由打响炮火斩杀神皇太祖获得新的自由。但他没想到这地方尘封多年居然依然存在?

听傅安康一席话,店小二眼神直直的盯着傅安康好似在讥笑他是不是傻了。

傅安康一犹豫为改变这尴尬局面赶紧改了口:“那哥的恩公是谁?”

店小二挽起装满饭菜的食盒,摸摸后脑勺回忆道:“一大一小俩白衣人,不知姓名,留下您和七天的住钱后,两人还没住下一宿就离开了。”

“没住下一宿?”无缘无故救自己难不成是熟人?又或者与自己重生有关联?傅安康左思右想不记得自己认识过什么白衣人:“还有什么特征?”

店小二再一想:“对了,那个年长的头顶还戴顶一张白幔,像是个瞎子,打扮却和菩萨一样真是亵渎神明,那个小的没什么印象,好像是那人的徒弟。”

当真不认识。

傅安康一拍脑袋,暗暗思索接下来该如何走,这时小二刚好收拾了桌上饭菜,凭着经验立刻明白傅安康并没什么修为,他机灵的盘算道:“刚才回答你三个问题,一个消息一两,三个就是三两。”说着,他朝傅安康使了个眼色,而傅安康这时也想好了自己无处可去不如在此打杂一阵子,待到自己手里小喽啰寻到自己自然会垫钱带自己离开。

过了不久,店小二端菜来了,“若你身上没钱就得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和通天玉门是什么关系?”

玉门?傅安康从小到大并没有听过这个词:“哥是外乡人,不知道什么玉门。”

他再瞧眼桌上粗茶淡饭,压根没了什么胃口,他一条腿踩在凳子上,凑近小二:“哥不见白衣恩公你们就是哥的恩公,看你这环境还不赖,不如让哥在此打工一阵子摸清门路挣足钱换情债再放哥走也不迟。”

话一出口,店小二哑口无语,顷刻间,眼中好似落入水晶一般闪烁一秒,傅安康擦擦眼睛,估摸着难不成是自己眼花了?

店小二站起身,把桌上毛巾甩在肩上:“你若不答就莫留此地,伪装玉门之人玷污大门派的门服是何重罪人尽皆知,我们只管你吃住不管其他,你好自为之吧。”

不对,傅安康拦住店小二:“可否说几个关于大门派的事,还有如何能弄到大钱,老子来日定将债务如数奉还。”

“就你个假冒的玉门弟子还想骗我的消息?”店小二反复上下打量着傅安康,钱没有背景没有修为没有,不过相貌倒算英俊,也不过就卖到个有钱人家当个伶官面首。

店小二摇了摇头,却是为傅安康指了条明路:“向东走一里就是个城镇,常有送信带物一类通告,至于你有无那个运气我就不知道咯。”

傅安康听罢来了精神:“多谢小二相助,”他再一想又觉不妥:“需不需要托物到这抵押?”

“抵押?方圆几百里不管高的矮的素的华丽的统统是我家族产业,你逃不掉。”

店小二甩袖离去,傅安康再看眼桌上饭菜,心中徒然有了些暖意,不过他记得好像六界之内有一大特色是轮回,若有一天自己死了不知还会不会与这位献身于自己之人机会呢。

事到如今只能说人情太多总难还,能还多少还多少,不敢再议身后事,过得几时算几时。

门外,离开了房间的店小二嘴角弯起一丝诡异的弧度,足下黑烟悄然升起,一道隐于黑暗中的人影在悄然拉长,帷帽下曼妙的黑纱在无来由的风中飘舞,他拉低了帽沿,话语默然失去了温热:“傅安康,我倒要看看你何处吸引了魔神陛下。”

“小二,有客来了!”

“就来!”

楼下老板的声音响起,店小二遁地一愣,殊不知身后黑影消散,只觉自己魂被抽离一般,摸不清头脑的自言自语:“刚刚是怎么了?”再如何去想也想不起刚才发生的事和刚才的言语:“那屋里的人醒了没?”

待到他再次折返,已是人去楼空,徒留一桌残羹剩饭等着他去收拾。拿去桌上大小碗盘,店小二又看了眼桌子,再看看桌子底下,看看地上,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这人吃饭的筷子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