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方传来低沉清冷的声音，像夜晚水中的月亮，华冷无霜。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苏暮说着，微微松开了顾婉清。
借着放松的力道，顾婉清一抬眸便能看见那人的神情。
少年面色如玉，皮相俊美，眉目清冷。
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眸仿若夜间倒映着繁星的湖水，一眼望去，陷入漩涡。
饶是苏暮神态如往常一样，顾婉清却还是看到了那星眸眼角浅浅的红色。
弯眸朝苏暮一笑，红唇齿白，端的是一幅天真烂漫的模样。
“去林间可好？我也有些时日未归了，也想回去看看。”
似乎被这烂漫的情绪所感染，苏暮眼神温和了些许，而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触感柔嫩，如丝绸般顺滑。
苏暮不由又轻轻摸了一下。
“好。”
“我们现在就走。”
阿知阿理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手脚利落的收拾着行礼。旁边两个面色稚嫩的半大少年认认真真的在一旁打着下手，阿知阿理偶尔会轻声指点一二。
顾婉清只看了那两人一眼便被苏暮拉出房间。自从苏暮身子渐好之后，力气便比之前大上许多，此刻他轻轻一拉，顾婉清没甚防备，便踉跄了几步而后扑在了他坚硬的背上。
“毛毛躁躁的。”
苏暮回头，便见小姑娘苦兮兮的揉着微红的鼻子，眼眸带水的瞪着他。
这模样……倒是像极了一只白兔儿。
这般想着，苏暮不由笑了起来。
门外的侍卫是跟了苏暮许久的老人。
此刻他看着苏暮带笑的模样，不由心里一惊，而后手中刀柄一震，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婉清闻声去瞧那侍卫，便见那三十来岁的男人垂头跪了下去。
身边少年似乎有些不快，顾婉清忙扯了扯他的衣袖，而后把话带了过去。
“世子爷，我们现下可是去寻马车？”
苏暮微怔，而后轻轻点头。
知府府外。
顾婉清刚刚踏出门槛，便见穿着朝服的李明阳神色焦急的站在黑木马车旁。
见到苏暮，李明阳忙过来行了一礼。
“微臣见过世子爷。”
顾婉清也行了一礼。
李明阳看了眼顾婉清，而后朝苏暮望去，
“世子爷，您这是要出去？”
苏暮冷冷看着他，并不言语。
李明阳捏了捏手中长卷，终是忍不住上前半步道，
“爷，您不能离开啊，圣上……”
“住嘴。”
话还未说完便被苏暮打断了去。苏暮冷冷看了眼李明阳，后者只觉背部发汗的严重。
“你先上去。”
相比于方才的声音，此刻苏暮的声音只能说是僵硬的柔和。
李明阳不着声色的看了眼顾婉清，看着那娇娇小小的姑娘乖巧的上了马车后，眼前的这位尊贵爷眼里的克制是彻底消失了去。
心里暗暗一惊，李明阳垂了头，小声而恭敬着把那边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马车里放置了柔软的毛毯，里间还添了温热茶水与软香的糕点。
分明是早已准备好的模样。
顾婉清指尖无意识的摸着漆木的小桌，眼神逐渐溃散。
联想起方才李明阳脱口而出的“圣上”二字，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传闻。
也是一个存在自己潜意识里的，格外重要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