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清抿唇不语。
她给不出苏暮想要的答案，可也不想违背了本心就答应了。
贵妾贵妾，沾了妾这一字，自己这一生便是彻彻底底被毁了去，她的后代也一辈子都除不去这个烙印。
那个被她称为母亲的女人在她还年幼时跟她说过，妾是破坏一个家庭的存在，宁可为穷人妻，也不可为贵人妾。
尽管那个女人的音容相貌已经被她慢慢忘却，可是那女人说的这句话却是被她记在了脑海中。
后来她跟着爷爷去外医诊，见多了因为有妾室而家宅不宁的人，也见多了因为主母强势而可怜懦弱的妾室。
她还只有十三岁，还未能像以往医者一般尝尽百草，未能见过治过不同的病患，还未能……未能遇见一个心意相通的人，而后白头偕老，相守一生。
她不想做妾。
鼻子一酸，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苏暮不由怔了一瞬，捏着下巴的手力道轻了轻。
胸腔里似乎被某种情绪充满，酸涩胀痛的厉害。苏暮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抚上心口，而后哑着声音开口，
“你可能还不知道，苏家人已经把你爷爷的牌位请出了祠堂，并且打算把你们这支血脉摘除了去。”
“你婶婶顾马氏发现了你于林间的那处房宅，也正想趁着这机会占有了去。”
“顾婉清，我记得，明伯一直守在那里，也只能呆在那里。”
“若是那宅子被人硬是取了去……”
苏暮的话停在这里便没有继续下去，顾婉清早已挣脱了他抱着膝盖低低哭泣着，苏暮不自觉的想伸手，却终究还是放了下来。
“我能帮你。顾婉清。”
低沉有力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顾婉清擦了擦眼泪，而后抬眸看向苏暮。
“世子爷，我能否提一个请求？”
轻轻软软的声音微微颤抖，听的甚是惹人怜惜。
苏暮点了头，而后便又听到那声音软软的响起。
“待您娶妻之时，能否放我自由之身？”
眼前小姑娘眼眸带水，流转间闪着微光。
苏暮垂眸沉思，而后默默点了头。
小姑娘抿唇笑了笑，因着脸色发白，那脸侧的伤口与下巴处的青色痕迹便尤为显眼。
苏暮把人拉到被窝里，而后帮她盖好被子，便拿了帕子去了净室。
待把人给收拾干净，两人一同钻进被窝里时，外边天朦胧亮了起来。
“再睡一会儿。”
苏暮说着，把人半抱了入怀。
出乎意料的是，小姑娘乖巧的很，没有挣扎也没有哭鼻子，还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苏暮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盯着那下巴上的青色手指印记看了一会儿，他低声开了口，
“可恨我？”
听到这句话，怀里小姑娘动了动，而后闭着眼睛就果断回答道，
“不恨。”
这回答倒是让苏暮不由怔了片刻。当时这人哭着求着都不愿意，现下被他威逼利诱迫使着答应了，他可不觉着这人不会恨他。
那个开始哭着不愿意的小姑娘此刻乖巧的躺在他怀里，苏暮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伸手捏了她的脸颊。
“为何？”
被闹起的顾婉清颇为无奈的睁眼，而后便对上那双认真而似乎带了点期待的黑眸。
期待？期待什么？许是她看错了。
这般想着，顾婉清伸手揉了揉微疼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