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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飞升崖下(第四节)

那道士一脸疑惑道:“我们这里有许多位姓张的道长,不知施主问的是哪位张道长。”

无双道:“张君宝,张道长,道长可认得。”

那道士疑惑道:“施主怎识得尊师名讳,不过尊师已弃了俗名,如今道号三丰子。

无双笑道:“既如此,劳烦道长禀过,就说故人陆无双来访。”那小道打量了一番,见三人仪表不俗,寻思道:“武林之事,师父所述甚少,陆无双,这人名讳却似听人提及过,像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只因年少,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不觉肃然起敬道:“既是陆女侠驾临,小道自当通禀,只是尊师近日正在闭关,宫中事务尽交予宋师兄打典,施主稍待,容我禀过宋师兄。”

无双又道:“小道长,你所说的宋师兄,可是宋连岳。”

那道士眼中一怔,当即说道:“施主连师兄也识得,定是没有错了,那便请随我来吧。”

沿路上无双问及那道长姓名,只道是姓张,道号静修。无伤见了此间景色怡人,心情舒畅,不觉问道:“姑姑,你说的那位张道长便和先生一样,也是你的结义兄弟是吗?”

无双道:“不错,你小时候君宝还抱过你哩。说起来他还算救过我们姑侄性命。”

无伤道:“那我们若见了面,我该叫他叔叔了。”

无双笑道:“那是自然,君宝武功不在我之下,你跟他接触久了,定会喜欢上他。”

无伤又道:“那姑姑你喜欢他吗?他若真像你说得这般好,为什么那么多年也不来寻你,你若喜欢上他,还会喜欢先生吗?”虽是孩子话,文璋闻言,心下不禁一颤。

无双脸上一阵绯红,暗自思道:“君宝与我意气相投,与他一起自然畅快无比,相别十年,若能再见一面,我便心安,文弟亦待我极好,只是……。两两相较,究竟喜欢谁多一点,自己也拿捏不好。不觉说道:“伤儿,这么说来,你是不想见张道长了?”

无伤想了想说道:“我倒是希望姑姑能早一点见过张道长,必竞他救过我们,见了张道长后,姑姑便可跟先生,我们一起回桃花岛了,这里虽好,可伤儿觉得还是比不上陆家庄和桃花岛好。”

他与文璋相处日久,对君宝心中却无丝毫影像,虽说是孩子话,无双想来却别有深意:“桃花岛……君宝寻迹不着,倒是文弟与我姑侄日日相伴,我又夫复何求。伤儿心地极纯,若寻不着《混元真经》……”想到此时不觉心中一阵搅扰。

三人来到玉虚宫前,张静修自去告知,不过片刻,远远便见宋连岳拱手来迎,无双见他容貌依旧,更多了几分苍劲。

宋连岳心生激动,远远便道:“陆前辈,前辈道上辛苦,快请进殿说话。”

无双喜道:“连岳,果真是你,你家师父现在何处,为何多年不来寻我,你兄弟宋驿亭,四处寻你不着,好不担心。”

宋连岳连连点头称道。

众人于殿上坐了,无双见了连岳,一时畅快,二人琐谈不休。

宋连岳道:“那日终南山一别,我四处打听师父下落,听说他上了武当山,我便寻来,这几年,我随师父开派立观,修建了这玉虚宫,尊师浅心向道,我受师父感召,亦随他皈依道宝。

无双叹道:“那日君宝落入谷底,他为救我受了重伤,后又杳无音讯,我一直挂怀此事,今知他无恙,我便放心了。”

连岳道:“尊师十年来不染尘世,很少下山,只是时常自责,未能助您寻着杨过,杨前辈。”

无双道:“你师父可曾提及终南山一事,当日他落入谷底,我和祁道长遍寻不着,只道是火龙真人将他救了,传与《混元真经》。”

连岳道:“火龙真人,师父曾说,曾受这位祖师传道三日,只是《混元真经》他却从未提及过。师父此次闭关七七四十九日,现下已是第四十七天,再过两日便可出关,陆前辈在玉虚宫多住两日,待师父出关一问便知,我们武当山玉虚宫虽不及重阳宫气派,但前后山景混然天成,是个修生养性之地。”

无双心道:“哪里等得了两日,昨日杀了一名探子,那贩马的客商内力不俗,着实可疑,我等行踪恐怕早已泄漏,若不能及早寻着君宝,以我之力,单单一个张桢亦难取胜,何况他身边还有众多高手。当即说道:“连岳,你师父练什么武功,你现在便带我去见他。”

宋连岳见她心急,一时不知为何,讶异道:“师父未曾详说,只说是参悟云笈道宝,需静修四十九日,功成圆满后自然功力大进。临关时嘱咐弟子,若非大事,定需四十九日才能出关,究竟有何要事,劳前辈这般心忧。

无双道:“此事说来话长,那张桢,只怕是来者不善。”

宋连岳道:“张桢,莫非是江湖上人称混元手的张桢,我曾听师父提及过此人,陆前辈不必心急,我们武当山上岩窟密室甚多,不如寻个隐敝之所躲藏起来,待师父出关,再行定夺。”

无双道:“那有何用,张桢身边高手耳目众多,此人行事,不达目的,决不善罢干休,唯今之计,只有寻着你师父,合我二人之力,才可相抗。”

连岳心想:“张桢武功非同小可,陆前辈尚无把握取胜,我等弟子堪何而论。一时说道:“既如此,陆前辈,我们现在便去见师父,只是师父闭关的“飞升崖”四面绝壁,山势极险,我等弟子轻功不济,上不得崖顶,陆前辈武功盖世,上了崖顶,只需用内气传引,师父自然知晓。”

无双心想:“这个宋连岳,当年去重阳宫时便处处小心谨慎,亏得君宝收了个好徒弟。”一时笑道:“这个我自知晓。”

四人出了玉虚宫,连岳吩咐弟子遣散众香客,把剑守了山门,禁香三日,这才引着无双三人一路往后山行去。

众人过了琼台三观,穿过逍遥谷,未曾有丝毫停留,沿山间小道行至一处崖台,见此间台面方圆数丈,形如硕大的巨岩,悬卧山间,一面是临崖绝壁,壁上寸草不生,光滑得无处下脚,却隐隐可见崖上数个佛窟石像,鬼斧神工般凿刻在石壁表面,崖顶高耸入云,抬头仰视,直令人望而生畏。

宋连岳道:“陆前辈,前边便是飞升崖了,师父就在崖顶。”

文璋见此崖四面绝壁,高数十丈有余,心下寻思:“这般绝壁高崖,表面平滑,跟本无处落脚,也不知他家师父如何攀跃得上,若是神仙也就罢了,我等凡夫俗子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无双暗自惊叹,心道:“飞升崖四面绝壁,平滑得无处下脚,若要上崖,需借助外物,方可着力,只是这崖面平滑……细细一想,若是君宝能上得崖顶,其中定有蹊径。”一时说道:“连岳,你可见过你家师父攀这石崖。”

宋连岳道:“我自上武当,此间只来过两次,并未见尊师攀跃,只因这飞仙崖曾是真武大帝修炼之所,极其险峻,师父时常嘱咐,若非有要事,不可擅自来此。

无双一时无有头绪,沿那崖壁而行,细细看时,壁面上丝丝裂迹,依稀可见裂缝中似有凿孔星星点点纵伸直上,当即了然于心。便命众人砍了十数根腕口粗的树干,一头削尖,合着树滕连了一串系在腰间。她运气将那木楔插入孔中,用力一试,竞十分牢靠。才对宋连岳说道:“连岳,你带他二人先回去,我上崖寻了你师父便回。”

说罢展开轻功,踩着木楔纵身跃起,众人见她一跃数丈,宛若一道流云飞虹般飘然而上。不过片刻便已去得远了。

文璋在下边看得惊了,不知情的,还道是仙子下凡,凌云直上。甫间不见了她人,却又心急如焚,一时喊道:“姐姐,等等我。”沿她留下的木楔腾上,却踏不过两三根,便重重跌落下来。一连摔了几次,皆被无伤将他接住,却还兀自心有不甘。

无伤见他状似失魂,一时大喊道:“先生……先生……。”

文璋闪过神来,累得瘫坐在地,少间却见无伤像猴子一般纵身上了崖去,不见人影。虽万般无奈,只能望崖心叹,直恨自已未曾练好武功。

宋连岳在崖下喊了几声,不见回应,只道是这孩子身轻体健,修为过人,上得崖顶,却又怕他失足坠崖,心下惴惴。

无伤暗运混元内力,只觉身轻体健,崖壁上不过数丈皆有树桩,他心念着姑姑,并不曾回望,如此攀沿直上,十分顺畅,不过半碗茶时,见崖顶郁郁葱葱,生有青草藤蔓,只听得高处隐隐似有打斗之声,急忙运功,顺势抓着一根青藤,飞身上崖,却见崖顶两人正与姑姑缠斗不休,三人招式极变,恍惚看不清晰,一时惊声喝道:“住手,别伤我姑姑。”无伤混元内力气由心生,这一声喝,顿生四周草木摇摆,风声呼啸,那二人一时惊悚,不觉止住刀兵。

无双手持双剑跃过身来,横挡在无伤跟前道:“伤儿,你怎么上来了,此番凶险,你还不快回去。”

无双转头看看了身后,是万丈深崖,说道:“姑姑,你让我回哪里去。”

此时对面那黑袍之人说道:“来得正好,你小子吸了我师姐菩提身血,我正要找你,未曾想你倒自己送上门来。”

无伤定睛一看,那个正是百损老道,他身旁那锦服之人正是张桢。

一时说道:“原来,那个女人是你师姐,怪不得那么坏,你杀了我师父一村子人,我正要寻你报仇。”见他一脸折皱,发须全白,怎么会是那女人师弟。便又说道:“那坏女人逼死了杨大叔,跟你一样坏,只是她看上去做你女儿还差不多,怎么会是你师姐,你这老头老糊涂了吧,定是口误,将自己女儿说作师姐了。”

百损听他絮絮叨叨,说得乱七八糟,不觉怒道:“师姐就是师姐,我还未取,怎么会有女儿。”说到此时顿感失态,一时百口莫辨,不觉期期而道:“你……我……。”心下业火顿生,大声喝道:“我今日便吸干你的血,看你还敢胡说八道。”

说着便腾身而上,一掌拍出直取无伤,这掌来得极快,无伤不及反应,那掌力却被姑姑搁过,无双单剑使出玉女素心剑法来敌,她剑速极快,招式变幻无穷,数招“浪迹天涯”“花前月下”一一使出,既隐含全真剑法精妙,又如玉女剑术般凌厉。

失了张桢相助,百损一时被她逼得左遮右档,毫无反击之隙。张桢急抽身来助,无双使出双剑,右手抵住百损,左手拦过张桢,此时被两大高手围攻,她不敢有丝毫怠慢,三人堪堪过了数十招,无双并不落下风。

无伤见状,抢上前来,直拳一出,正是一招“砰然心动”直取百损,此番无双被二人夹击,招式趋缓,百损见他直拳来袭,晃开无双剑锋,顺势一掌拍出,与他拳锋相接,只觉他拳上内力惊人,势如排山倒海,不觉身子向后一倾,好在他内力不俗,运功定住身形,一时并未退倒。

无伤只觉诧异,这老头竟能档住自己全力一击,情急之下,连连使出“波心拳”中的招式来敌。数招即出,百损只闻得他拳声虎虎。适才一招,若非他内力深厚,险些摔倒,暗想自己一代宗师,怎能受一娃娃所制,只是拳力惊人,又不敢硬接来拳,只一味闪避。

无伤十七招拳谱打完,并未伤及他一分一毫。百损先还暗暗吃惊,却不知他下招为何,此时见他出拳威力虽大,拳法却平平无奇,再无变换,甫间避开他拳锋,一掌挥出,无伤见他掌力生猛,却又闪避不及,一时运功相抗,硬受了他这掌,顿觉寒气袭人,一阵痛楚,胸口如同撕裂一般。

好在有混元内力护体,姑且忍着剧痛,猛地双拳挥出,正是波心拳中的“胆颤心惊”,他初次临敌便逢恶战,出招又与之前毫无变化,百损看得真切,矮身避过,顺势一招阴寒掌力击来。往日他与人对敌,不过三招便可杀人于无形,此时却被这娃娃戏耍不堪,心中恼怒至极,出掌间不觉使出八分力道。

无伤无暇闪避,被他一掌打得连连退了数步,他掌间寒气冷冽,胸口又是一阵剧痛,形如万针穿刺,哪知身后已是万丈深渊,脚下一滑,止不住跌落崖去。

无双看在眼里,失声叫道:“伤儿。”她虚晃过张桢,纵身随他跳入山崖。

无伤落至半空,无双急使出金铃索法,她长袖挥出,瞬时缠过无伤腰间,运尽真力拉扯,甫间落至无伤身侧,眼角余光所及,悬空一侧的石壁上,正好凿有一处真武石窟,当下反手一掌,将他推向那神龛膝上,才即坦然。

坠崖之势,凌虚托起一人,已然大耗真力,只觉混身无力,只听得呼呼风响,缓缓合上双目,耳畔又掠过一阵惊呼之声:“姐姐别怕,我接住你。”

无双俯身看时,见文璋双手摊开,神情凄悯,心道:“我坠崖必死,又何必连带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凄楚。又心念道“文弟孤苦一人,他此生念我,我怎能忍心弃之不顾,留他一人在世,受旁人欺辱。”想到此时不觉柔声而道:“文弟……。”

她似一颗陨落的流星,重重砸落其身,文璋口中涌出一股鲜血,眼中却似含笑,紧紧偎依在他胸口。

一年来,二人虽名为兄妹,文璋视她作知已,惜心相伴,不离不弃,随她若喜若悲。无双虽未有过半句贴心之话,与之却如鸥水相依,任他随心随意。念念情之为物,至死不渝,才可终归一处。

此时无伤缓缓醒来,只道自个死了,又见躺身于半崖石窟之内,微微一动,顿感胸口一阵剧痛,他一心念着无双,猛地惊声喊道:“姑姑……。音声荡响,却再无人回应,此刻眼前突现一黑衣道袍之人,那人长袍拂过,将他揽于腰间,无双只道是那百损恶道,急看之下,却见他面色红润,容止端祥,此人身形骄捷,沿壁跃下,伴着耳边瑟瑟风声,一路随他飘下崖来,甫见眼前二人惨状,齿间一噤,心念转而极至凄冷,双膝一软,跪倒在他们身旁,眼泪扑簌直下,不住声喊道:“姑姑……,先生……。”将他二人扶起,要与之推宫助血,哪料身体绵软,脉象不应,冷冷冰冰。过了许久,仍自痴痴不断。

宋连岳见二人无应,又见无伤笃情深重,不由得泣声说道:“伤儿,他们已经仙游了,咱们将他二人好好安藏了吧……。”

无伤悲泣道:“不,他们没死,我姑姑不会死的,先生也不会死,姑姑,伤儿武功练得不好,你可是生伤儿气了,先生,伤儿记不住你教的诗文,我会好好用功,你们可不要丢下伤儿一个人。

那黑袍道人正是君宝,他虽久持道宝,心如止水,见此情景,心下亦生悲凉,口中念道:“姐姐,君宝来迟一步,是君宝对不住你。”

无伤哭了一阵,运功将他二人抱起,缓缓转身而去。他年幼之躯,抱着两个大人,步履蹒跚,嘴上喃喃说道:“姑姑,先生,你们若是累了,便躺一会儿,伤儿送你们回桃花岛去,我们三人从此都在一起。”

君宝心下一怔,想道:“他定因伤心过度,有些神志不清了。”垂泪说道:“孩子,你便是小伤儿吧,你姑姑为救你落崖,她泉下有知,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人死不能复生,你先过来……。说着便走上前去。

无伤见他上前,略略退了两步,止不住抽噎道:“你……你便是张道长吧,姑姑说你武功高强,历尽辛苦来寻你,你为何避而不见,我要带他们回桃花岛了,再不用你管了。他也不知哪来的气力,紧紧抱住二人,一路奔泣而去。